(本章稍有修改O(∩_∩)O~)
宗澤翰大掌一揮,絢麗奪目的嫁衣已然落到他的手上,林傾宸眉頭微挑,目光順著嫁衣慢慢朝宗澤翰臉上看去。
真是個怪人
林傾宸以為自己會看到宗澤翰一臉怒氣的盯著嫁衣,然後像瓊瑤劇里的馬景濤一樣沖著她怒吼一聲,然後將她一針一線縫好的嫁衣撕成碎片,可是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那個場景。
宗澤翰的臉色跟剛才是不一樣,但絕對不是怒氣,而是十二分的滿意,他寬厚的大掌細細摩挲著嫁衣的每一道金絲線,就像是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眼角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林傾宸感覺到自己跟這個男人果然不是一個段位的,因為她無法理解這個男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我早就說,你的小腦袋瓜裝著許多人不知道的東西,就連一件嫁衣也果然是你林傾宸的風格。」宗澤翰抬眼看著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林傾宸說道。
「啊」就這樣?
林傾宸準備好一肚子的話應對宗澤翰的質問,就這樣被掃落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放松下來的神經差點飛到雲霄。
「但是,你不會有機會穿著它嫁給別人」宗澤翰下顎一仰,灼熱的目光緊緊扣著林傾宸顫抖的雙唇。
「這是威脅,還是笑話?」林傾宸雙頰微紅,眼神在宗澤翰臉上看了又看,看著他那副篤定的表情,心里竟然有了一絲慌亂,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居然有些怕他。
「這件事的背後,有很多隱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你那個未來的夫婿恐怕會令你失望,因為今秋的三甲與他無緣。」宗澤翰將嫁衣輕輕放到床上,然後對林傾宸說道。
「為什麼?秋闈還未開考,你怎麼會這麼肯定?」林傾宸吃驚的問道,總覺得今晚的宗澤翰與以前看到的不同,她忽然心里一驚,「難道你要……」
林傾宸近乎于質問的語氣,令宗澤翰面露一絲不忍,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嘶嘶」的叫聲,也讓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絕對不能兒女情長,他上前一步,想跟林傾宸告別。
「你別過來有話直說就好。」想到宗澤翰離開前的那個晚上,林傾宸下意識的豎起了自己的保護膜,她朝後倒退一步,警戒的看著宗澤翰。
看著林傾宸無意識的一個小動作,宗澤翰眼里的光芒頓時幽暗下來,他雙手背後,對林傾宸說道︰「我還沒有卑鄙到那種地步,至于你信不信,放榜之後再見分曉。」
說完竟然轉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林傾宸想出聲喚住他問個明白,可是腳下就像生了根一樣,挪動不了半分。
「你很聰明,但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免得給你和家人帶來禍事。」拉開門的那一剎那,宗澤翰給了林傾宸最後一次暗示,這已經是他的底線了。
門扉一開一合之間,吹進來一陣愜意的涼風,林傾宸陡然感覺一整慌亂,比之前看到宗澤翰出現在這個屋子里更加慌亂,她轉身打開房門沖到了院子,可是黑漆漆的院子里,除了影影綽綽的樹枝隨著風來回擺動以外,連只小鳥都不曾飛過,好像剛剛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
直到一陣涼意從腳底升起,林傾宸才發現自己剛才有多麼慌張,居然連一只鞋子掉了都不曾覺察。
怎麼辦?林傾宸幾乎一夜未合眼,腦子里不停地糾結著宗澤翰話里的意思。
她承認,文家的勢力在天鄴王朝確實不容小覷,但他們不是一直經營書院和商業嗎?難道現在連朝廷的科考也能伸手觸及了?他們到底想要什麼?林傾宸猛然睜開眼楮,被自己胡思亂想萌生的念頭嚇了一跳。
「小姐,您醒了?」綠蘿帶著小丫環端了洗漱用具進來。
林傾宸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然大亮了,她悄悄用手背抹去額上的汗水。
「奇怪,小姐的繡鞋怎麼會跑到這里來?難道是老鼠捉過來的?那天不是已經放過老鼠藥了嗎?」。綠蘿從門口撿起林傾宸的一只繡鞋喃喃自語。
林傾宸只當沒听見,自顧自的洗臉刷牙,然後去雁引院請安。
這段時間,為了林傾宸的婚事,除了雅兒照常跟著趙先生上課以外,其他人都顯得很忙,林仲仁給了盧氏兩萬兩銀票,讓她看著置辦小件的陪嫁,連同這些年積攢的物件,和林仲仁早就預備好的兩間鋪面、兩個莊子以及五十畝土地,還有虞氏大手筆的添妝,基本上算是準備好了,就等好日將近了。
只是,最近各個商行有些信息反饋上來,讓林仲仁頗感頭疼。
好像春雨發芽般,一夜之間,在天鄴王朝各地均冒出一家名為「契約」,以給人借錢為營生的錢莊,這家錢莊跟現有的錢莊有一個很大的區別,就是現有的錢莊有高額的利息,到了日子所借的銀錢如果不歸還,就要拿房產等實物來抵押。但新開的「契約錢莊」雖然也收高額利息,但是到了還款期限,卻不收實物作為抵押,只是要簽署一份等同于賣身契的文契。當然,這份賣身契也不是霸王文契,而是按照每個人所借銀錢數量的不同,來訂立賣身時間的,也就是欠的錢越多,賣身的時間越長。說的更直白一些,就是在簽了賣身契的這段時間里,你就要听命于錢莊的吩咐,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讓你上天你就不能入地。當然,你若是在此期間如數償還銀兩,錢莊當然更加樂意與你解除賣身契約,畢竟真金白銀還是要比人更好用一些。這麼誠信的解釋,自然來自「契約錢莊」伙計們的口傳身授,很快就在這一行出名了。
這種好事不常有,這個一夜之間崛起的「契約錢莊」,就像是普度眾生的菩薩一樣,帶給人一種心潮澎湃的希望,勾引的那些契約到期的伙計和掌櫃都躍躍欲試,這可不就苦了林仲仁嗎?
所謂生意好做,伙計難尋,更何況還是用了多年,很是上手的伙計,可是這些簽了活契的掌櫃和伙計,人家也是按照明文規定的契約辦事的,到了期限,人家想要走,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用強硬手段留下來吧。
這幾天林仲仁就是著手處理這些事,人員流失固然要找人來填補,但眼看著店里每日的進項,更令他憂心,憑著他多年來從商的直覺,天鄴王朝的商業經濟將會迎來一場大危機。
「爹爹,我看你早飯吃的也不多,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林傾宸端著盧氏讓人特意準備的參茶,來到林仲仁的書房。
「宸兒,嫁妝都繡好了嗎?」。林仲仁將目光從桌子上的信函轉向林傾宸身上,心里有著為人父的自豪。
今年夏天,用麻草做成的納涼制品給林家添了不少進項,林傾宸是功不可沒的。
「繡好了。」林傾宸不大自然的說道。別的女子提起這些事來都帶著幾分羞澀,而她的不自在卻是因為想起昨夜的情景。
「宸兒,不要怪為父擅自為你訂下這門親事,你雖不是你母親親生的,但性子卻是隨了你母親,過于剛烈,我是斷然不會讓我的女兒吃虧的。在別人看來,我是被迫答應了聶家的這門親事,其實聶涵這孩子不錯,雖然以後在仕途很難有作為,但應該是個長情之人,以後也不會虧待于你。聶林兩家,都是從商出身,自是不缺金銀之物,即便你們日後不經營店面,光是靠著兩家置辦的莊子和農田也夠你們將來一大家子的日常用度,這點為父早就為你計劃好了。」婚事雖然是他定下來的,但從林仲仁內心來講,其實並不希望女兒這麼早就肩負打理家務的擔子,可是幾經比較,人生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只要女兒這輩子沒人給她添堵,吃點苦又算什麼呢?焉知吃苦不是為了早點享福?
林傾宸笑著將茶捧到林仲仁面前,輕輕說道︰「爹爹的一番苦心,女兒是知道的,只是有些擔心……」
林傾宸本來想說聶涵秋闈若是沒有高中,對這樁婚事會不會有影響,可是卻被桌上放著的一堆錢幣吸引了過去。
「爹爹,這些錢怎麼女兒從未見過?是古錢幣嗎?」。林傾宸捻起一枚顏色有些發黑的錢幣問道。
林仲仁苦笑一聲,這要是古錢幣自己還用這麼發愁嗎?
「這不是古錢幣,而是近來在市面上開始流通的錢幣,材質不同,鑄造出來的錢幣成色也就不同。「林仲仁接過林傾宸手里的錢幣解釋道。
哦,原來是天鄴王朝又發行新錢幣了,這就跟現代隔上幾年就會發行一次新版人民幣一樣,看來無論是哪個年代,都有優勝劣汰的趨勢,林傾宸也沒把這當回事,又跟林仲仁閑聊了幾句,見他準備出門,自己也就回了宸新院。
如果林傾宸再多問幾句,或許會產生一絲警覺,可惜她無論是前世還是後世,社會閱歷都有些淺,對于政治的敏感度也不是很高,因此她不知道正有一場大的風暴將要襲來,而這場風暴的始作俑者居然跟宗澤翰月兌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