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天一大亮就應該出發的,可是林傾宸卻發現自己忽然失去了之前想要迫切離開這里的決心。這一走,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相見,這一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在相見。
宗澤翰,你笨死了林傾宸磨磨唧唧的整理著東西,心里將宗澤翰罵了不止一百遍。
自己都消失快三天了,也不見他找上門來,真是笨的夠可以了。吶,我在給你一個機會,要是出城門以前,你能將我找到,我就原諒你之前對我隱瞞的事,要是找不到我,就說明我們之間真的只有這點緣分了。林傾宸走出房門時告訴自己。
經過昨晚代美艷有心之舉,她對宗澤翰也沒有原來那麼氣了。記得書上曾經說過,當你和家人朋友吵架時,不要老是惦記著他的錯誤,要多想想他們曾經對你的好,只有這樣日子才能過得長遠。可是當時她在氣頭上,怎麼就沒人提醒自己這些話呢?林傾宸坐在馬車里想的很糾結。
「小哥,你非要今日出行嗎?」。到了順源鏢局,鏢局的掌櫃有些為難地看著林傾宸。
林傾宸問道︰「怎麼?出了什麼事?」
掌櫃的見林傾宸一副書呆子氣,就好心勸道︰「今日州府貼出了安民告示,說是巴州,象州,滕州和睦州,已經相繼被幽王控制了,洪州是西五州地勢最好的州縣,幽王已經派兵前來接收了,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和財產安全,知州大人特意貼出了安民告示,希望幽王的大軍開進城中以後,大家各司其職,只要像以前一樣,該開門做生意的就做生意,該過日子的就好好過日子,幽王不會虧待大家的。還提出讓城中的青壯年都去四方城門簽到,每人可得到一兩銀子的打賞,你看看,就連我們鏢局的人都去湊熱鬧了。所以,依我看,你不如先留在這里,等外面的情況明朗一些你在上路,也省的在路上提心掉膽的。」
「大叔不礙事,我多等一下也無妨。」林傾宸擺了擺手,挑了一個不起眼的椅子坐了下來。
就為了一兩銀子將自己給賣了?林傾宸搖了搖頭,對于鏢局掌櫃說的那些話她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將眼楮盯著外面明顯比昨日多了很多人的街面發呆。
宗澤宇得到線報,立刻帶了幾個人朝順源鏢局走來。
「掌櫃的,你這里可有閑雜人等?」宗澤宇腳還沒踏進鏢局,聲音就飄了進來。
掌櫃的堆著笑臉,看著手拿佩劍的宗澤宇說道︰「大爺真是會說笑,我這里來來往往的都是客人,沒有一個閑雜人等。」
雖然宗澤宇是什麼身份他不知道,可是看見他身後穿著軍服的一個彪形大漢,他就算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這位恐怕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說話比平日多了三分小心七分眼色。
「他是何人?」宗澤宇在屋子里巡視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準備要偷溜的林傾宸身上。
鏢局掌櫃的陪著笑臉回道︰「這位小哥是我們鏢局的客人,等我們表示回來之後就會護送他回家了。」
「你讓大男人送她回家?」宗澤宇聲音忽地拔高了幾分,又想著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連忙解釋道︰「我是說這麼一個大男人還要人護送回家,是不是太娘了?」
林傾宸暗自慶幸現在帶著一張假面具,要不然自己現在衣服想揍人的模樣肯定會把她俏麗的容顏給毀掉。
「大爺說笑了,敢我們這一行的,除了給人看家護院、護送貴重物以外,還兼顧著護送人的差事,所以這位小哥雇佣表表護送他回家的事,在我們這一行已經不算是新鮮事了。」鏢局掌櫃的見林傾宸有些被嚇傻的跡象,連忙上前解釋道。
宗澤宇嘴角先上彎彎翹起,露出一副看外星人一樣的表情,將林傾宸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光明正大的看了一個仔細,不得不贊嘆,他媳婦的易容術就是高明,要不是他事先派人盯梢,估計以她現在的容貌,就算站到自己跟前,也不會人出來。因為沒有任何的可比性。雖說眼楮和嘴巴是本人的,可是想要一眼辨認出來,還是有相當的難度的。
「這樣啊我看這位小哥相貌俊秀,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想必也是讀過幾年書的吧?」宗澤宇笑著看向林傾宸。
林傾宸壓低嗓音互聯應答道︰「讀過幾年私塾,會寫自己的名字而已。」
看著林傾宸不咸不淡的回答自己的問題,宗澤宇忽然想到以前在京城時,自己經常說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會被她損的灰頭土臉的,現在看到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忽然覺得有種報仇的感覺。
「這樣啊,現在外面不太平,你這麼貿然上路要是被歹人遇上,搶劫了身上攜帶的財物不說,估計身上遮體的衣服也會扒了去。正好我們家要增添一些人手,我看你長得還比較順眼,不如去我家幫工吧,等外面風平浪靜了,你再回家也不遲。」宗澤宇好笑地看著林傾宸雙臂交叉護在胸前的娘們動作,心想那幾句嚇唬人的話說的發揮的可真不錯。
五弟啊,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那里偷溜了出來,現在讓我回去當個下人,我腦子沒病吧?林傾宸忍不住朝宗澤宇犯了一個白眼。
「好了,既然你同意了,我們就走吧,我等下還得再去找一些人。」宗澤宇在林傾宸翻白眼的時候在她身上輕輕一點,朝站在林傾宸身後的一個高個子男人點了一下頭。
「大爺,你這是?」能做鏢局掌櫃的人,武功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宗澤宇的那輕輕一點,他自然知道那是點穴的手法,心里不由對林傾宸產生了幾分愧疚,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自己鏢局的客人。
「掌櫃的,我是文府的人,跟這位小哥是舊時,常常這樣開玩笑的,以後有什麼事只管到府上來找我,我一定多陪你喝兩杯。」宗澤宇朝鏢局掌櫃揮了揮手,就帶著林傾宸走了出去。
林傾宸狠狠地瞪了宗澤宇一眼,可惜那樣的眼神看在某人眼里,就跟拋媚眼沒什麼區別。某人很得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她丟上了馬車。要知道,他剛才本來也想回敬一個媚眼的,可是後來想到二哥時,硬生生給忍住了。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妻就更不可欺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文府,被點了穴的林傾宸因為不能說話的原因,所有的反抗都變得無力了。她抬手想要揮掉攙扶自己雙臂的婆子,可是手臂被箍的更緊了,她想說明自己是被一個無良的臭男人擄來的,可是大家以為她要喝水,立刻一杯溫度適宜的茶水就遞到了她嘴邊,她表示自己不想喝,可是茶水卻順著她微張的小嘴流了進去,為了不讓溢出的茶水濕了衣服,她只好如數喝了下去。幾次反抗失敗之後,她再也不敢亂動作了,免得再次受到非人待遇。
他丫的,早先進文府時生著病,後來又因為生宗澤翰的氣,也沒顧得上了解這里的人員狀況,今日一看,倒是一個比一個彪悍,說這里是古代版的白公館渣滓洞也不為過,只不過是將辣椒水換成茶葉水了。
「嗨,看你的樣子好型不太情願啊,干嘛還要來?」林傾宸身邊站著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長得眉清目秀,但是一臉的苦大仇深相。見林傾宸坐在那里兀自生著悶氣,好奇地問道。
林傾宸瞥了他一眼,嘴巴動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說不了話,只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哦,原來是個啞巴。」少年一副了悟的神情。
林傾宸瞪了少年一眼,頹喪地垂下了頭。
這年頭還有比她更悲哀的人嗎?逃跑了不到三天就被抓了回來不說,地位還一落千丈,從二把手的位置淪落到下人的位置,居然連引以為傲的甜美聲音也沒了,以後這日子還咋混呢?
少年同情地拍了拍林傾宸的肩頭,笑著說道︰「我叫白啟明,以後你就叫我明哥,我會罩著你的。」
林傾宸身子稍微一側,將肩頭那只指甲縫里帶著黑泥的手甩掉,忍住送給他一個白眼的沖動,將頭扭向另一邊。
好歹她在這里也是有人的,只要趁著宗澤宇不在家的時間,找到代美艷接上頭,讓她想辦法把自己弄出去,一切煩惱就都沒有了。她兀自想著自己的二次出逃計劃,卻沒發現宗澤翰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盯著她的背影深深看著,那種炙熱夾雜著矛盾的眼神讓人心生遐想。
「我叫黑武雷,也是今天新來的,以後大家互相照應啊。」一個比煤炭白了很多的少年也期期艾艾湊到林傾宸和白啟明跟前,先是友好地拍了拍白啟明的肩膀,然後轉向林傾宸肩頭。
「別亂拍人,這位小兄弟不喜歡別人踫他。」白啟明用手攔住黑武雷的手。
林傾宸嘴角微微彎翹,一是因為白啟明善意的舉動,一時因為黑武雷的名字。
呵呵,黑五類,幸虧古代人不知道這三個字在幾百年之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