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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圍城,就是將一座城緊密無縫的包圍起來。
圍城之後呢?就是城中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進去,直到找到一個可以解決問題的切合點,才會讓雙方劍拔弩張的氣勢有所緩和。
很顯然,京城目前的局勢就是這樣的格局。
金薩國太子宗澤浩率兵包圍京城已經是第九天了,在這九天中,城中的百姓可以出城,但是不能進城,而城外的官兵好像壓根就沒想著進去。就連胸無點墨的老百姓都能看出來,金薩國既然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在天鄴王朝的疆土上,恣意行軍,現在自然也能長驅直入,直搗皇宮,為何還要浪費時間在城外停駐呢?就算是為了迎接新皇進城,好像也沒有這個必要吧?難道他們進入皇城還要挑選黃道吉日?
這也正是宗澤浩一干屬下不解的原因。
「殿下,眼看就差最後一步了,為何我們不直接攻下皇宮之後再做休整呢?到那時,文武百官各司其職,等皇上和皇後到達時,一切事務都理順了,一點時間都不浪費。」宗澤浩身邊的謀臣說道。
「無需多言,即刻傳令下去,一切就按原定計劃,不得有誤。」宗澤浩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因為進駐京城的時間早就和臥龍先生擬定好了。
「殿下,瞻前顧後、舉棋不定乃兵家大忌,十萬兵馬每日的消耗不容小覷,若是繼續在這里徘徊,末將擔心士兵無所事事會生亂。」薛少義擰著眉心進言。
宗澤浩八歲就知道什麼是帝王之道,十歲進軍營歷練,十三歲已經作為一軍主帥帶兵打仗,他會不懂得這個道理?只是臨行前,父皇的話時時在耳邊提醒他︰「夫龍之為蟲也,可猶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說之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則幾矣。我興國大業,成也臥龍,敗也臥龍。此人只可依順,不可觸其逆鱗。能臥薪嘗膽二十余載不暴露其本性,其意志堅不可摧。今日既能為我所用,不論他是利用我們,還是我們利用他,都是我們之幸。」
父皇對臥龍先生的這個認知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而是與之日日相處了三年之後得到的結論。
攻與不攻,現在已經不重要,既然臥龍先生說要等等,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但是,將士的士氣又不能打擊,所以,宗澤浩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先生,這是要出去?」宗澤浩來到臥龍先生的帳前,見臥龍先生已經沐浴更衣,一副要出行的模樣。
臥龍先生還是一臉的溫和笑意,他讓他坐下,交給他一個藍布包袱,「打開看看。」
宗澤浩依言行事,打開一看,是一個金絲檀木錦盒,打開錦盒之後,里面露出一本名為《國家》的書,宗澤浩大概翻了一下,里面有些東西一目了然,有些好像從來都沒听說過,他有些不解地看著臥龍先生,「先生這是……」
「你先收下,等日後陛下到達京城時交給他。這是我從認定你們能成大事之後開始著手編制的,于我而言沒有什麼作用,但卻是造福天下蒼生的大事。就當我最後一次為你們效力了。」臥龍先生聲音平和,若是仔細听,還是能品味出他語氣中有些異樣的情緒。畢竟在這個時空生活了二十六年,感情還是有的。
「不先生,父皇早就說了,大業成就之時,要與你共同分享,金薩國能取得天下大半江山,您是最大的功臣。」宗澤浩語氣有些激動,就差給臥龍先生下跪了。
「陛下和殿下的深情厚誼,我心領了,只是我本就不是此中之人,到這里來就是要走這一遭,如今天下悉數為金薩國所有,我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你們也不必覺得對不起我。我在金薩國二十余年,與你也算有師徒之緣,臨行前我有幾句話要說與你听。想要做一個明君、聖君,光是親賢臣遠佞者還不夠,還要做到真正的忠奸之辨,賢佞之分。選賢任能,唯才是舉;廣開言路,察納雅言;無偏無黨,反對黨爭,此乃盛世之象必需遵守的規則。翰王志不在此,你且由他、敬他,讓他盡管干自己喜歡的事,于國于民都有益處;建國之初,經濟萬不可頹廢,祥王致力商道,你盡管交給他去經營;輝王進可攻、退可守,你且讓他做個富貴閑王,萬不可交付與兵權給他;宇王心性未定,只可為將不可為帥,你可讓其在軍中佔一隅之地。其它皇子資質平平,尚且年幼,不足畏懼。想要做一代明君、聖君,不必在此等小事上浪費時間……」
「先生多慮了,此等大事,父皇心中定有妥善安排,我雖為太子,但也是臣子,輔佐父皇打理朝務乃是我分內之事。」臥龍先生的一席話,說的太子宗澤浩心驚肉跳,縱然他現在身為太子,也不敢認定自己將來一定就是一國之君,難道臥龍先生知曉了什麼?
臥龍先生卻並沒有再發言論,而是笑著起身,「想要天下大定就要‘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為遵’,太子殿下難道還要讓用得著我提醒嗎?」。
如此明顯的事實,宗澤浩知道自己若是再推辭就顯得太虛偽了,所以他選擇轉移話題,「先生不是還答應故人一件事嗎?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
臥龍先生腳下一頓,轉身環繞四周,像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告別什麼,最後終于將目光收了回來,看著太子宗澤浩說道︰「這件事除了你,還真沒有別人能做到。」
「先生請說」太子拱手以禮相待。
臥龍先生走到桌前,攤開一張地圖,宗澤浩一看,正是京城內外的布局圖,並且有幾處已經做了特殊標示,宗澤浩沒有問,等著臥龍先生解釋。
「我知道很多將士對臨近京城而不攻入的作法有諸多不滿,但是這麼多年來,我僅在這件事上有悖于常理,因為我答應了別人,一定要這麼做。幸虧我們也不是正的等等陛下和皇後娘娘的聖駕駕臨。我現在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明日申初初刻(下午…),你可以命人從東門進入,直奔皇宮,沿路且不可驚擾百姓,只要他們願意看就讓他們看,你派人將皇宮全面控制,我要在子初初刻(晚上十一點)進入皇宮,在子正初刻(零點)與弘帝見面,在丑初初刻(凌晨一點)以前趕到皇陵祭拜已故宋皇後,在寅初初刻(凌晨…)趕到皇宮別院,祭拜已故太子酈景睿,所有時刻萬不可差一分一毫,你可能做到?」說這些的時候,臥龍先生有著外人不可察覺的緊張。
時間卡的如此精準,只有一個可能,宗澤浩壓下心里的不安說道︰「先生放心,我親自去部署,再選派精良將士保護先生安全。」
是夜,等宗澤浩全部部署完畢,再去找臥龍先生時,臥龍先生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竟然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宗澤浩在臥龍先生的帳內仔細查找,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但想到臥龍先生交代的那些話,心里稍微安定下來,自去休息,到了第二天,果然見臥龍先生神清氣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且不說事態是否按照臥龍先生期盼的那樣進行,遠在洪州的林傾宸卻因為林傾華的到來,身心再次受到挑戰。
事情還得從太子宗澤浩率進駐南五州開始。
自從金薩國控制南五州以後,西五州也相繼讓幽王拱手相讓于金薩國,這樣一來,西五州和南五州十個州城的官員全部都成了金薩國名正言順的官員,不管是降將也罷,良臣也罷,這些官員現在跟金薩國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辱俱辱,再也不提天鄴王朝如何如何了。
象州在天鄴王朝統治之下,就有著「十年出來八年荒」的稱號,林傾華之所以嫁給周越,也是因為弘帝亂點鴛鴦譜造成的,縱然周越家境一般,人品和才學塞到人堆里也想不出什麼優越感,但聖命難為,林傾華不得不嫁。但是嫁給周越,並不一定要事事听周越的。林傾華在京城時,雖然虞氏對她的態度是忽冷忽熱的,但她不知道內情,自然感覺不到虞氏在物質上也刻意克扣她,因為相比較成親以後的日子,那簡直就是天堂與地獄的分別,最起碼在她看來就只能這樣形容了。
作為外放官員,俸祿本來就不多,又處在極度荒涼的地方為官,沒有什麼多余的進項,就算是買幾個鋪子出租或是自己經營,能不能掙錢還兩說,更何況沒幾個月是看不出什麼成效的。
林傾華跟著周越,一路風餐露宿,終于趕到了象州,看著周越一個堂堂知州要住的方子,林傾華當時就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