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時,林傾宸和宗澤翰說了自己處理的結果,宗澤翰眼角微微上挑,嘴角更是高高翹起,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哎呀,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哪里做的不對,你要跟我指出來,我被人笑話不打緊,要是讓你的那些兄弟們知道了,丟了你的面子,到時候可別怪我」林傾宸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將身子扭到了一邊。
宗澤翰有些愕然,「你覺得當王妃是做官?」
這人,跟他說東,怎麼扯到西了?是古今代溝?還是年齡代溝?
林傾宸沒好氣的瞪著他,「做官要辦好差事,辦不好不光百姓不答應,御史還要彈劾,到時候就算這個官員是皇上或是朝中元老親自委任的也不行,而普通人家就不同了,不管你有金山銀山,還是住草屋茅屋,都是自己說了算。所以,當了王妃,平日的一言一行更是受人注意,更何況家里有一朵千年奇葩,多少雙眼楮急吼吼的盯著,都巴不得找我的錯處,把我揪下來,比那些普通人家的當家主母還要累,這不是官員是什麼?」
宗澤翰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淡了,看著滿桌美食也沒了胃口,「宸兒,你是不是後悔了?」
林傾宸覺得有些無語,這人到了京城之後,怎麼幽默細胞一下子就少了這麼多?
見妻子不說話,宗澤翰以為她的心思被自己猜中,眼中就帶出了幾分陰厲,但是他說不出傷害林傾宸的話,只是握著手里的酒壺一杯又一杯的倒著、喝著。
這件事今天要是不解釋清楚,誤會可就鬧大了。
好在屋里都是自己的人,也不怕有什麼閑話傳出去,林傾宸就朝鳴芳使了一個眼色,屋里伺候的人立刻都消失了。
小麥色的手背上覆上一個柔軟白皙的手,宗澤翰握著酒杯的手就頓住了,可是他連頭都沒有抬,一直盯著面前和諧而又讓他心跳加速的畫面,就害怕她下一瞬間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來。
林傾宸見他沒有反應,只好主動再往前湊了一點,在接近他面頰一寸的距離,緊緊瞅著他的耳朵說道︰「讓我看看,這耳朵是不是生病了,怎麼連我說的話都听不明白了?……咦?里面好像有一坨……怪不得听不懂我的話,我去找個挖耳勺給你清理一下……呵呵……嘿嘿……」
接下來要說的話,在看到某人一臉的不滿時,全變成了嘿嘿笑。
「你先回答我,後悔嗎?」。宗澤翰覺得自己要是不問清楚,心里很不踏實。
林傾宸也不示弱,雙手叉腰,做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你呢?你後悔嗎?」。
「不,我從來不後悔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宗澤翰毫不猶豫的說道。
雖然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但是親耳听到,林傾宸心里感覺還是很爽歪歪,所以也不跟他矯情,但是卻有所保留,「我也不後悔,以前沒有,以後卻要看你表現了,若是你讓我傷心難過了,我就後悔。」
純屬女人的那點小伎倆。
宗澤翰臉上的表情這才有所緩和,胳膊一伸,林傾宸就安然落座在他的腿上,醇厚低沉的嗓音更是像一把扇子一樣不停地拂過她嬌女敕的臉蛋,「既然費盡心思把你弄了來,就不會讓你後悔,你覺得當王妃是做官也罷,還是當丫環也罷,只要你當的開心,我就不會讓你有後悔的機會。」
「真的?你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會讓我後悔?」林傾宸摟著宗澤翰的脖子,開心的問道。
有時候夫妻間這麼白痴的對話也是一種情趣,外人豈能明白個中滋味?
屋外的陽光雖然沒有照在二人用餐的地方,但是光線卻是很亮,洗白柔女敕的臉蛋,連一個細微的毛孔都看不見,兩頰有著微微的淡紅色,雖然他知道多數女人都會選擇用胭脂來增加臉上的嬌媚,但是妻子臉上的這種紅,卻是在洪州干燥的氣候中漸漸形成的,雖然在當地看不出什麼,可是在如此近距離的地方看,卻能看見些微的紅血絲,好在她一直注意保養,對這種不用胭脂而形成的紅暈反倒很開心的說道,這是地域特色形成,別人就是求都求不來,甚至還開玩笑的說道,希望這種紅暈能保持到頭發花白、牙齒掉光時才好。
這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樁小事,卻讓他記憶猶新,還有更多的事就不用提了,隨手都能拈來,若是失了這樣一個令自己身心都歡愉的妻子,他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怎樣,所以,他不能讓她有機會後悔,更不能給自己制造機會讓她後悔。
只要她喜歡,只要她願意,她想怎麼干就怎麼干,因為他不僅是他的王妃,還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很多孩子的母親。
他以為自己想的她都明白,但是听見她這麼不確定的問,看見她兩只黑亮如星辰的眼楮閃著璀璨的光芒時,他才知道,繁華的京城,眾多的目光又讓她怯步了,讓她對自己又產生了一種懷疑。
宮中、諸皇子、百官、閑雜人等搞得那些小動作,他其實都很清楚,之所以沒有親自動手,是因為他想讓妻子自己去解決,這樣對她以後面對各種刁難和突發事情時有好處。雖然自己剛才被她的一番「王妃做官論」轉移了心思,可是細想起來,也就是這個道理。他們生在皇家,長與皇家,終其一生要為皇家這份基業疲于奔波,所以會有很多雙眼楮盯著他們,找他們的錯處。也相對的,會將目光轉移到他們的王妃身上,甚至這種目光更加嚴苛和毒辣。因為王妃不是天生的,也不是誰都能做的,所以挑起毛病來就更容易了,一言一行稍有差池都會有萬劫不復的災難,他不僅要讓自己的妻子遠離這種暫難,更要保證她在自己的心里獨一無二。
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的這種觀點,因為這世間只有一個臥龍先生,也只只有臥龍先生懂他,因為很多觀點都是他授予自己的,雖然他莫名消失了,但是自己卻有一種感覺,好像他時時在自己左右,從不曾離開一樣,這種感覺尤其是這幾年更為濃烈,他深信不疑。
「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宗澤翰再次給妻子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個……其實我也有許多做的不好的地方……」听到宗澤翰毫無遮攔的宣言,林傾宸反倒有些心虛起來。
這人啊,總是患得患失的。擁有的時候總害怕失去,得到的時候也不太自信。
「你很好」見妻子眼里隱隱有些淚花,宗澤翰又補充道︰「真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把那你抓回來,守著我這個老頭子。」
這次換做林傾宸被宗澤翰逗得哭笑不得,嬌嗔道︰「有你這麼年輕、英俊的老頭子嗎?」。
「所以你這個官可要做好了,為了不把本王弄丟,你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到時候爛攤子收拾不了本王來善後」這是宗澤翰第一次在林傾宸面前自稱「本王」,也是第一次明著告訴她,解決問題不僅來明的,還是來陰的。
林傾宸听懂了,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屋子里一直沒有傳來高聲說話的聲音,也就是說王爺和王妃並沒有吵架,屋外站得一排人相視一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雖然他們主子感情好,但是偶爾來這麼一出,她們也受不了啊。
林媽媽有些著急起來,問鳴芳,「姑娘,你還是進去通報一聲吧,這可是宮里的淑妃娘娘派來的人,若是我們怠慢了,遭罪的可是王妃。」
鳴芳拿不定主意,看向一旁站立的路兒。
路兒就貼著門縫听了一下,對鳴芳比劃了一個「可以」的手勢,鳴芳這才上前稟報︰「啟稟王爺、王妃,淑妃娘娘派人求見。」
「傳」宗澤翰威嚴的聲音透過緊閉的門傳了出來。
不多時,一個內侍、兩個宮女和身姿妖嬈的女子走進了如意院。
內侍進屋說明來意,「啟稟王爺、王妃,我們淑妃娘娘慮及翰王妃一路奔波,回到府中定是沒有什麼準備,就讓小的到尚儀局借了兩個舞藝絕美的宮女,讓她們指導王府的舞娘排練一些節目,也好在宴客的時候備用。」
這倒是很實際的關懷,莫說是舉國歡慶的時下,就連前朝皇子府中宴客的時候,也會以跳舞、音律演奏來給客人助興,倒是難為淑妃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了。
只是,這麼做跟那些送人的做法大相徑庭,同樣是手伸的太長了,讓林傾宸很不喜。
也不知道宗澤翰是什麼意思?
林傾宸朝宗澤翰看去,宗澤翰就微微皺起了眉頭,林傾宸受到信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有些懵懂不解的問內侍,「叫娘娘費心惦記了,確實,我剛到京中,很多事情都顧不過來,也沒有找人打听,既然娘娘委派公公此行,我就借公公問問,可好?」
果然一點王妃的架子都沒有,這跟內侍听到的傳言一模一樣,因此他就有些大意了,對林傾宸的客氣很不以為然,「娘娘折殺小的了,有什麼吩咐娘娘只管吩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