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屋子里雖然生著炭火,但林傾宸還是不小心生病了。
這個時候,林傾宸分外想念洪州的土炕,雖然睡過土炕之後,身上總帶著一種燒過火的土腥味,但是從頭到腳都是舒展的。沒辦法,晚上只好在被窩里多放幾個湯婆子,她才敢進去睡,為這代美艷沒少取笑她,說她干脆主動服個軟,這樣晚上也有人暖床了。
她模著日漸隆起的肚子,心里怎是一個亂字可以訴說。
當日確定府中的那個宗澤翰是假冒的之後,她就起了月兌身的心思。一來是生氣宗澤翰對他的隱瞞,雖然自己很明白,依他的性子和做事嚴謹程度,一定會派人暗中保護自己,可是事先透個信有這麼難嗎?二來她也得為自己和孩子打算一下,且不說與別的男人共處一室有多難受,一想到自己和那個冒牌貨明晃晃的在暗衛眼皮子底下演戲,她就覺得一陣惡寒。所以她才故意演了那麼幾出戲,因為她知道暗衛會稟報給宗澤翰知曉,讓他也嘗嘗為成就大義犧牲小義的感覺。至于他後來醒過味來明白自己的小心思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趁著去宮里請安時,她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太子妃蘇筱蘭和宇王妃代美艷,一來太子妃是最先知道宗澤翰回京的人之一,將難處擺出來既能讓她覺得自己的不得不為之,也能為自己的找個可以依靠的靠山,至于將代美艷也拉進自己的計劃,還不是因為她那手制作人皮面具的絕活,思來想去,想要順利月兌身還真是沒有比這個辦法更好的了。
十月二十六那天,她在宮里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蘇筱蘭和代美艷,然後才有第二天大家去王府吃火鍋的活動,也就是趁著那天人多,她在屋里和路兒換了身份,她戴著路兒的面具跟著代美艷去了宇王府,而路兒卻裝扮成自己留在了如意院,至于其他人,為了不露出破綻,她決定隱瞞下來。路兒留下來雖然也有危險,但是比起自己,危險應該小得多,一來她會武功,危急時刻可以自保,而自己懷著身孕,危險無疑就增加了五分。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她已經從蘇筱蘭和代美艷借著去王府看望路兒的機會了解了,雖然有驚無險,但到底還是心理不舒服。
至于宗澤翰的態度就更詭異了,自己留書出走,言明不讓他尋找不假,可是他是不是也太听話了,不僅沒派人找,而且還讓路兒繼續扮演自己,就連宮里特赦的半個月請一次安也讓她給代勞了,簡直就是舊氣未消,新氣又起嘛。
「二十七、二十八……初九、初十、十一、十二,都已經是十七天了」鋪的暖暖和和的軟榻上,林傾宸手里捧著一本雜文游記,看了半天也沒有翻過去一頁,最後索性扔到一邊,掐算起日子來。唉,她都來了十七天了,也就是說她都有十七天沒見容兒了,也不知道兒子把她這個不負責任的娘忘了沒?要不要想個辦法見上一面呢?
代美艷從外面進來,就听見林傾宸有些哀怨的數著天數,不由笑著搖了搖頭,「既然嫌日子過得慢,就服個軟回去唄反正那是你的窩,想回去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林傾宸看見代美艷眼中一亮,也不管她一天到晚要听幾回這樣的話,下了軟榻,撐著腰站在地上問她︰「快告訴我,容兒好不好?長胖了還是變瘦了?長高了沒?在宮里住的習慣不習慣?有沒有找他麻煩?」
今日是請安的日子,也只有這個時候,林傾宸才能知道容兒的情況,從代美艷一出門就盼著她回來告訴自己容兒的情況。
代美艷端起丫環上來的茶,慢條斯理的喝了幾口,見林傾宸的耐性被自己磨得差不多了,這才嘆了一口氣,「唉,沒爹疼沒娘愛的孩子就是可憐,你都不知道容兒水汪汪的大眼楮在我們幾個身上來回瞟著,最後沒有找到自己想念的人那嘴角瞥的委屈的,別說是我們這些當娘的,就連幾個沒成親的公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好可憐喲。」
林傾宸臉上愧疚、後悔、難過、自責,好幾種情緒交錯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眼中更是蓄滿了淚水,一眨眼楮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滾而落,「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太任性了?容兒還那麼小,我卻為了那點傲氣將他冷落到一旁,我……」
代美艷見自己的玩笑開得太過,連忙勸道,「你別急,其實也沒有我說的這麼夸張。容兒有母後照顧,身邊又是你最信任的人,每天過的樂呵呵的,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玩,把父皇和母後逗得也開心著呢。我不過就是覺得這麼長時間,你的氣也該消了,總不能讓你肚子里的這個生在外面吧?」
林傾宸吸了吸鼻子,撐著腰站起身,「這些話也不知道你說著煩不煩,我听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你若是覺得我有理,就讓我安安生生在這里住幾天,若是覺得我無理取鬧,我今日就搬走,也省的你每天三遍的提醒我。」
代美艷訕訕地賠笑道,「我自然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只是這件事總要解決的,你改頭換面藏在我這里,二哥又不聞不問每天跟個正常人一樣,時間拖久了,父皇和母後哪里肯定會生疑,不是我潑你冷水,就算這件事你最初沒錯,到了最後錯的那個人也肯定是你,到時候咱們有理也變成沒理了。你當日勸我的那些話,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就犯糊涂了?真正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哼就讓我這麼灰溜溜的回去,還不如躲著藏著過一輩子了。」林傾宸冷哼一聲。
代美艷嘆了一口氣,知道林傾宸這口氣還沒別過去,只好轉移了話題,「好吧,你不回去我以後也不勸你了,只是路兒這一頭我總覺得有些不放心。雖說母後讓你半個月請一次安,可是宮里人多眼雜的,保不準有人就能看出不妥來,這生養過和沒生養過到底不一樣,萬一哪一天穿幫了,你可是罪加一等的。」
林傾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眉頭擰成一團,這一次倒是把代美艷的話听進去了。
進了宇王府之後,路兒就徹底消失了,翰王府那邊的說辭是路兒代替翰王妃去蓮花山還願,要在廟里抄一個月的**,而宇王府上下只知道熙和院住了一位宇王部屬的妻子,且身懷六甲,宗澤宇也是被蒙在鼓里,從來不來自己的院子,所以府里的女人不會拿她當眼中釘,代美艷又挑了一些信得過的人伺候自己,所以自己的日子倒也過得不錯。
且不說宗澤翰如今是怎麼想的,路兒那里確實瞞不了多久了,宮里宮外的女人都不是吃素的,萬一有人看出端倪,自己的小命就真的要報銷了,到時候株連九族也不為過。曾經以為多簡單的事,現在看來簡直是禍害無窮。
「要不……」林傾宸眼楮一亮,看著代美艷。
「要不……」代美艷也同時開口,一臉的喜色。
「你先說……」
「你先說……」
二人又是同時開口。
林傾宸就說道,「要不我搬到宮里去,一來將路兒解救了,二來我還可以和容兒團聚。」
代美艷嘴角彎了彎,還有第三︰可以給某人一個台階下不過這話她可不敢再說了,省的林傾宸又說她嘮叨。
第二天,代美艷就派了人去翰王府找翰王妃要幾個養生方子,翰王妃當即就讓人奉上。
第四天,又是請安的日子,翰王妃就說想念容兒的不行,要去宮里看看,吃過早飯就進宮了,一個時辰之後,內宮傳來消息,翰王妃不小心動了胎氣,已經傳了太醫。
宗澤翰正在外書房和太子等人議事,听到消息後臉色當時就變了,匆匆趕到永安宮時,太醫正樂呵呵的向皇後報喜,「翰王妃這一胎可是雙胎。」
宗澤翰當時就懵了,怎麼會……
突然,靈光一閃,莫非……
顧不得這里是永安宮,滿屋子都是妃嬪和諸王妃,他抓著擅長婦科的太醫問道︰「你確定?」
太醫以為翰王是高興太過,所以絲毫不以為翰王此舉是對自己醫術的質疑,笑眯眯的回道︰「恭喜王爺,在下不僅診斷出翰王妃這一胎是雙胎,而且十有八九是兩位郡主。」
宗澤翰當即恨不得飛到林傾宸身邊,好好將她摟入懷中。這個淘氣鬼,居然懷著孩子跟他躲貓貓,要不是她每天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能不管不聞這麼長時間嗎?至于今日突然動胎氣,他回頭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文皇後見兒子臉上神色幾變,哪里還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就提醒道,「你先進去看看宸兒吧,剛才受了驚嚇,指不定這會多難受呢,你好好陪陪她。」
宗澤翰點了點頭,朝永安宮的偏殿走去。推門而入時,里面傳來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哼,居然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試探你,你不怕她斷子絕孫。」
「斷子倒是沒機會了,絕孫倒是有可能」
「榮兒,你說的也太直了……」
宗澤翰面容一沉,勾唇冷笑,看來還真有人不怕死的來戳他的心窩子。
太子妃、祥王妃和宇王妃、榮城公主都在里面陪著林傾宸,獲悉林傾宸懷著雙胎的喜悅過後,又說起剛才導致動胎氣的那一幕。
「宸兒」甘醇磁性的嗓音驟然在房間響起,眾人循聲看向門口,一身黑緞長袍、神色略顯激動、眼神深邃迷人的翰王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內,目光直指半躺在床上的林傾宸。
(設置合不合理,大家可以提出來,但是雲兒寫文就是一個愛好,圖的就是一個樂子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