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敏娘第五次出門南望的時候,總算看到了舒迪小小的身影。待聞儉微笑離開,敏娘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舒迪問︰「七小姐,老爺沒罵你吧?」
「沒有啊!他罵我做什麼?」舒迪奇道。
「沒罵就好!沒罵就好!咱們先進去再說,夫人還在房里等你呢!」敏娘邊說邊拉著舒迪進了四夫人的房間。
「夫人,還是您聰明!小姐果然沒被老爺罵呢!」敏娘開心笑道。
「呵呵,這下敏娘你可以放心了吧?我說過了,迪兒再不濟,也還頂著他七丫頭的名頭呢!他就是再不疼,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打罵她的,是你想太多了!」四夫人看著舒迪對敏娘講道。
「是啊,我本來以為老爺回來听到五小姐講七小姐的不是,一怒之下要找七小姐替五小姐出口惡氣呢!院子里都知道老爺素來偏疼五小姐,冷落我們家小姐的。」敏娘看了一眼舒迪,低聲不平道。
「敏娘,爹爹不疼我不要緊,我還有娘親和你疼,將來一身武功的劉志哥哥回來也自然會疼我的!而且我還有糖糖,迪兒擁有這麼多,已經覺得很幸福了呢!」舒迪一邊扯著敏娘的衣角,一邊安慰道。
「迪兒,這次去見你爹爹,有何事情?」四夫人轉移話題,問起了心里最關心的事情。
「也沒什麼事情,听爹爹說,是昨兒個回來在五娘那里听棠兒弟弟說起我落水清醒的事情了,今兒個就傳我過去問問。」舒迪淡然道。
「他沒問你暢兒被糖糖抓傷的事?」
「倒是沒提這件事。」
「沒提就好!你爹爹都跟你講了什麼?你仔細跟娘講來!」
舒迪就在四夫人床頭將拜見聞老爺的前前後後詳細復述了一遍。
屋子里一時安靜無聲。半晌,四夫人嘆息一聲,「難得他那般冷情的人,居然肯對你講這番話,迪兒你以後遇到爹爹要恭順仁孝,切不可亂耍孩子心性,惹他不快!」
「迪兒記下了,娘!」舒迪應道。心里卻思忖︰「人在屋檐下,不可不低頭!我現在翅膀又不硬,惹他做什麼?何況看這跡象,我這便宜老爹還是蠻在乎你的,雖然不知道你們是為何鬧成此番境地,但他既然已經開始示好,我再旁邊適時的推波助瀾一下,破鏡重圓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順利的話,我這漂亮娘親指不定還能幫我再生個小弟弟玩玩呢!」
「迪兒你又呆什麼呢?」一聲呼喚嚇醒了正處于深度狂想中的聞舒迪。
「呃……沒什麼,娘!半天都沒見糖糖,我找它玩會兒去!」找了個蹩腳借口,舒迪快速閃人。
跑回自己房子一看,糖糖那廝居然難得的在睡大覺,抱著舒迪的枕頭,流了大片的口水。舒迪惡心的把它撥到一邊,這家伙居然愣是沒醒。對此,舒迪很是無奈,剛撿到糖糖的時候,小家伙機靈的要命,現在不知跟舒迪呆久了還是徹底對舒迪無視了,任憑舒迪怎樣動,照睡不誤!舒迪恨恨的罵了一句︰「糖糖,我真懷疑你是只豬!」無奈的在旁邊躺下,之前緊張中跑來跑去的拜見聞老爹,現在一放松,一會就也酣然入睡了。
再次醒來已是夜晚,糖糖已不在身邊,模模空空如也的肚子,抬頭看了一眼沙漏,已然到了亥時,怪不得自己感覺餓呢!翻身起來出了房間,一燈如豆,桌上放著一個裝食物的籠屜,敏娘坐在燈前邊繡枕套邊等自己。
舒迪輕叫了一聲敏娘,一坐下道︰「餓死我了!」敏娘拉開舒迪的手輕聲道︰「先去洗漱,回來再吃。」舒迪嗯了一聲自去洗漱,再回來已清醒很多。
敏娘輕輕把籠屜打開,抽出了一碗飯,兩小盤菜,一盤土豆絲,一盤梅菜扣肉,末了又端出一碗紫菜蛋花湯。舒迪看到自個兒喜歡的梅菜扣肉,更是食指大動,當下風卷殘燭一般饕餮一番,填飽肚子方才作罷。
抬頭看到敏娘還在旁邊,抱歉的笑了笑問道︰「糖糖哪兒去了?」
「大概又去後門那里了吧?它晚膳前就起來了,跟我們一起用的膳。當時看你睡的熟,也沒叫醒你。」敏娘回道。
「我還不困,晚些再歇息,敏娘你去歇息吧!」舒迪看到敏娘打哈欠,起身說道。
敏娘應了一聲,收拾了碗筷自去歇下。
舒迪吃了飯睡意全無,起身朝後門踱去,糖糖果然在旺財家門口,不同的是旁邊還蹲著一個人。舒迪叫了聲糖糖,糖糖吱吱兩聲,卻是不過來。
舒迪上前一看,隱約的月光下,一個須發皆白的小老頭正在那里劈了木柴生火,另一只手里抓了一團毛球,那可不就是糖糖嘛!
舒迪心里一驚,快步近前,強忍怒意對那小老頭溫聲道︰「老人家,你沒有吃飯嗎?」。
「哈哈,對啊!女女圭女圭,你看,小老兒今兒個捉了一只活蹦亂跳的」想起不知道怎麼稱呼糖糖,頓了頓朝舒迪一舉糖糖又道︰「活蹦亂跳的它,小老兒生平就是愛吃愛玩愛稀奇,吃了那麼多葷的素的,就是沒吃過這樣的。今兒個既然捉了,自然要燒了嘗嘗鮮的。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見者有份,小老兒我分你一半。怎樣?我大方吧?」
小老頭搖頭晃腦一番話,听的舒迪膽顫心驚!「莫非今日又遇到個傳說中的老頑童?只因沒見過糖糖這樣的,就要抓來燒了嘗嘗鮮?怎麼辦?怎麼辦?」舒迪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在絞盡腦汁的思考著。
糖糖看到舒迪來了,一反常態的放松下來,也不叫喚也不掙扎了。小老頭看了一下糖糖奇道︰「女女圭女圭,看來這小家伙跟你有緣,之前你不在的時候它踢來蹬去的不安分,現下看到你就變乖了,原來它是喜歡你!那你就幫我先看著它,我來把火生旺點兒!」說罷也不待舒迪反應,一把就將糖糖摜到她懷里。
舒迪抱了糖糖心里歡喜,眉頭一轉,計上心來︰「爺爺,你知道這個小東西是什麼嗎?」。
「難道你知道它是什麼?別叫我爺爺,怪老氣的!」小老頭轉過搞的烏漆八黑的一張老臉,露出一對眨來眨去的小眼楮,伸長脖子充滿求知欲的問道。那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舒迪忍了幾忍才把笑聲吞進肚子里。
「哦,其實這東西我認識,我老家那邊有個遠房表叔,他家在拉不吉山下,長年上山打些活物去集市上賣了換糧吃。這東西就是他無意中告訴我的,這東西因為長的又像狐狸又像狗又像綿羊又像狼的,可是歸根結底它跟哪個動物都不絕對像,所以就取了個打趣兒的名字叫四不像。」舒迪邊講邊觀察小老頭的神色。
「嗯,四不像?這名字倒挺適合它的!女女圭女圭,你繼續講!」小老頭好像對舒迪的話語開始來點興趣了,開始放下來手里一直鼓搗的劈柴。
舒迪一看有點門兒,趕緊一本正經的繼續加大忽悠力度︰「有一日,我那個遠房表叔隔壁的鄰居上山回來拎了一個雪白的東西,喏,就是這四不像!當時十里八村的都來看這東西,物以稀為貴,漸漸就驚動了城里的大人物。後來城里來了一個生意人,說要買了那只四不像去給自己的岳父祝壽!最終兩百兩黃金買走了四不像。那只四不像很肥碩,生意人的岳父見了也很是開心,前來祝壽的也都大聲稱贊它的少見。不知哪位賓客提了一句︰「這個四不像燒了做菜,不知會是何種美味啊?」當下就很多人附和,老壽星開懷之余,就大手一揮,命令廚房拿去精心烹飪,燒成端上飯桌時,滿室生香。老壽星夾了第一塊入口,味道鮮美,可惜剛咽下喉嚨,就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舒迪看著小老頭越湊越近的樣子,故意停住不說。
「後來呢?後來怎樣了?」小老頭催促道。
「後來老壽星還是沒能撐到大夫來,壽誕變成了忌日!家人百思不得其解,看到了桌子上的肉,大夫仔細檢查之後,得出結論,這四不像是好看不好吃,一身都是毒,老人家就是中了它身上的毒而喪命的。
所以自此之後就流傳一個關于它的順口溜︰「四不像四不像,好看好玩不能嘗,以毒攻毒可救命,以口食肉害爹娘!」自那兒之後就再也沒人敢吃它了!」舒迪說完看了一眼小老頭,小老頭此時望著糖糖的眼神已然有點敬而遠之的味道了。
「本來我是不打算講這些的,不過剛才看你這小老頭挺仗義的,還請我吃肉!所以才忍不住告訴你。我看這只小家伙八成就是只小四不像。不過我也沒見過真正的四不像,因此不敢打包票!反正我是不肯為了嘗嘗鮮拿自己的小命去賭的,你要是實在忍不住的話,就燒了嘗嘗鮮吧!萬一它不是的話,那你吃了也無恙的!」舒迪低聲道。
「不不不,我也不吃!」小老頭急忙擺手後退,不舍又犯愁的看看糖糖,一跺腳下了決心「既然不能吃了,你也喜歡它,它也喜歡你,索性就送給女女圭女圭你吧!」
舒迪等的就是這句話,大喜之下正準備感謝一番,一聲清晰的骨碌聲傳來。
小老頭搓著手,赧然道︰「小老兒是來這里找人的,急于趕路,晚飯沒吃,抓了它本來準備填飽肚子,結果忙了半天卻不能吃!女女圭女圭,你能不能……」
「我家還有一些吃的,不嫌棄的話隨我去吃吧!」舒迪打斷小老頭的話,抱著糖糖頭前帶路。
「舒迪抹黑進了廚房,搜模了一番,加上自己吃剩的菜,倒也拼湊了兩盤菜,沒有米飯了,就拿了幾個糕點湊數,小老頭看著這些殘羹冷炙,極不情願的接了過去,只吃了一口就連聲嗯嗯,三下五除二的就解決了個干干淨淨!吃完又灌了兩大碗白開水。樂滋滋的準備閃人。
「女女圭女圭,這里附近有個聞府你知道嗎?」。小老頭問道。
「別處的聞府我不知道,不過你現在所處的就是聞府,家主名諱聞一達!」舒迪講道。
「小老頭停住了欲將邁出的腳步轉頭問︰「是這個聞府。那這里有個叫?」猛然盯住舒迪「女女圭女圭,你是不是聞舒迪?聞府七小姐!」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舒迪失聲問道。
「因為小老兒是受人之托,千里之外,專門跑來找你當徒弟的!本來小老兒還不願意,看到你這女女圭女圭還挺機靈膽大,倒是合了小老兒的眼緣了!」小老頭笑歪了嘴巴,樂道。
「我不要你這樣的老頑童師傅!」一聲低吟從捂著腦袋的舒迪嘴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