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吁」的一聲,兩輛行駛的馬車徐徐停了下來。
聞勤跳下馬車,對著車里的舒迪喊道︰「姑娘,這個李家鎮距離前面的平陽城約模一百里,附近也都是些偏僻的小村子,今日天色已晚,姑娘公子們又坐了一日馬車,我們暫且在此用些飯菜,歇息一晚如何?」
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聞大叔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此事你拿主意就好!」
「那姑娘公子們且在車上停留片刻,待老奴去前面的客棧探探情況再來稟報姑娘。」聞勤恭敬講道。他是個聰明的人,並不因舒迪的隨和而失了禮節,一言一行都是恭謹有度。
「大叔你放心去吧!我們在車里等你!」舒迪輕笑回道。
「姐姐,這個鎮子可是比我們合城小的多!人也少的多。」趙逸軒撥開窗簾,好奇的觀察著李家鎮子︰「不過這里的街道還算干淨,街上的人看起來也比較淳樸。」
「那是自然,這里雖隸屬平陽城,到底還是小鄉鎮的範疇,哪能跟東齊的第二大城合城相比。此地過往的大都是附近農莊上的村民,自然看起來要淳樸一些。」舒迪一邊解釋,一邊湊到另一邊窗口朝外望︰「不過有很多看似光鮮的東西下面恰恰也是藏污納垢之所!軒兒,你記住,有很多時候,我們看到的都是表面的東西,有的人看似淳樸,卻未必就一定淳樸。殺人越貨,作奸犯科的,有很多都是看似淳樸的人!要看清楚一個人,不能只看表面,一定要沉下來看清楚他的心,這樣以後才不會輕易相信人,輕易被人欺騙!」
「姑娘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講的話兒就是有道理!綠蕊之前一直認為大夫人長的慈眉善目,又整日里吃齋念佛,定然是個菩薩心腸的,結果真相卻是恰恰相反,她那般歹毒,說是蛇蠍心腸也不為過!這樣的人還整日吃齋念佛,她簡直就是糟蹋佛的慈悲!」被舒迪話語觸動的綠蕊,一臉忿忿的講道。
「姐姐的話,軒兒記下了!」趙逸軒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復又揚眉對舒迪笑道。
「軒兒你現在還小,等你以後長大了就懂姐姐的話了!」舒迪伸手揉了揉趙逸軒粉女敕的臉蛋,笑著撇開了話題。
「要不說姐姐你老成穩重,整日里講這些大道理,能不老成穩重嗎?現下又對著咱們粉女敕可愛的軒弟灌輸這些乏味至極的東西,難不成還想將軒兒也變成你那樣古板的?」一邊的聞紹棠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一臉受不了的對舒迪嬉笑道。
「怎的?莫不是你羨慕我?不然這語氣怎麼听起來酸溜溜的?」舒迪笑嘻嘻的和聞紹棠打起了嘴仗。
「我是怕軒弟這粉嘟嘟的可愛少年被你培養成老氣橫秋的古板學子罷了!家里已經有個你了,再來個故作老成的,我可是吃不消的。」聞紹棠嘴巴一撇道,轉頭又對著趙逸軒哄道︰「軒弟,要學也學棠哥哥這樣的,玉樹臨風牆不倒,風流倜儻人皆羨……」說完還對著趙逸軒來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露出引以為榮的雪白牙齒,又對著一邊吃驚的綠蕊拋了一個華麗麗的媚眼兒。
「棠少爺,您眼楮不舒服嗎?怎的翻成那副模樣?」綠蕊下意識的揉了揉眼楮,對著聞紹棠好奇問道。
「哈哈哈哈……」舒迪指著聞紹棠模仿綠蕊的語氣道︰「棠少爺,您眼楮不舒服嗎?怎的翻成那副模樣?」說完忍不住又捂住肚子笑了起來。
「綠蕊你這丫頭,真是不解風情不解風情啊!枉費少爺我這般風流倜儻,風情無限的含情媚眼兒了……」任由舒迪笑的噴飯,聞紹棠依然老神在在的對綠蕊表達著自個兒風姿無人賞的惋惜,說完還做了個西子捧心狀的蹙眉姿態。
這下連趙逸軒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馬車里一片哈哈的笑聲。
「姑娘,發生什麼事了?你們笑的這麼開心?」馬車外響起了紫袖清脆的聲音。她本來也是在馬車上靜待聞勤回來,卻听得舒迪這邊陣陣笑聲傳來,好奇之下就跑過來看個究竟。
綠蕊隨即就將事情講給她听了一遍。紫袖本就是爽朗性子,又素來與聞紹棠相熟,听完綠蕊的話,當下也忍不住笑道︰「棠少爺,您再來個媚眼兒給紫袖看看,讓紫袖也見識下您「玉樹臨風牆不倒,風流倜儻人皆羨」的風姿吧?」
「爺今個兒累了,再說你這小丫頭除了會斗嘴,又哪懂得什麼叫風情?」聞紹棠對著紫袖揮了揮袖子,敷衍道。
「什麼事情惹得幾位主子這麼高興?」聞勤憨厚的聲音從紫袖背後傳了過來。
「聞大叔,您怎麼一點動靜都沒的就來了?嚇了我一跳!」紫袖拍了拍胸口,對著聞勤怨道。
「老奴可是一步步走過來的,是紫袖姑娘你太在意車里動靜,所以才沒發現老奴的。」聞勤對著紫袖笑眯眯的解釋道︰「不信您問問姑娘。」
「你前腳來車前,聞大叔後腳就到了!只是你一直注意車里動靜,這才沒發現他罷了!所以,紫袖你也怪不得聞大叔的。」舒迪對著紫袖笑道。
「聞大叔,那邊客棧怎樣?還有房間嗎?」。
「姑娘,老奴剛去看過,那東來客棧還算干淨,就是上房只剩兩間了。別的客棧我也跑去問了,不是環境差些就是沒了上房,于是我就又回頭先訂下了那兩間上房……」
「兩間就兩間吧!將他們的下房再包上兩間,全部住我們的人好了,這樣也少生事端。」舒迪略一思索,吩咐道。
「姑娘想的周到!」聞勤看舒迪安排與自己想法一致,不由得又對舒迪的大方沉穩多了幾分肯定。
馬車在東來客棧門前還沒停下,就有眼尖的伙計上來招呼大家進去,又有兩個年輕後生牽了馬匹要去客棧後院,聞勤本想跟著伙計將馬牽過去看看,又擔心舒迪無法應付,一時愣在了那里。
「小二哥,我家的馬匹是要跑遠路的,有什麼好的您盡管喂,銀子少不了您的!」舒迪對著牽馬的伙計笑道。
「得嘍!姑娘您放心,我讓他們新鮮的草料摻和著黃豆喂食,保證虧不了您的馬匹!」那招呼的小二麻利利的對著舒迪應聲笑道。
「如此,有勞小二哥了!」舒迪謝道。復又轉向聞勤道︰「聞大叔,您若是想去看看馬匹位置的話,現下就去吧!」
「不必了!老奴跟上也是準備看看馬匹加料的事情,如今姑娘已安排妥當!老奴就跟姑娘一起進去罷!」聞勤笑道。
格林大陸民風淳樸,最初建國時,四大帝國之一的西豫國開國之君就是位女帝,還曾出過兩位颯爽女將。加上在之後的發展中又出現一些在各個領域卓有建樹的女流之輩,因此女子的地位倒比想象中高的多,且規矩也沒那麼嚴苛,因此街上倒不乏匆忙來去的女子。只是未出閣的女兒一般都會拿張薄薄的絹紗將面容遮擋起來,以示雲英未嫁之身。至于那些婦人或未成年的小姑娘自是連這層朦朧的面紗也不需罩上的。
這里也不像舒迪前世歷史中所學的那樣,朝廷重農抑商,對商人實行抑制打壓的政策。相反,商人在四大帝國還肩負著互通有無,物質交換的使命。格林大陸地位最高的依然是士族,農工商卻是平等對待的。區別就是這里的商人所交的稅賦較之農工兩族要略高一些,所以經商的小生意人倒也不比農工兩族富裕多少,更不會對國家造成什麼危機。只那些大商巨賈卻往往因稅賦上交數目較大,會引起朝廷的重視和戒備。因此,格林大陸又有為官者不為商,為商者不為官的牽制條律,還有一系列針對商人的律法,一旦觸犯,刑罰極為嚴酷,輕者喪命,重者連坐。因此倒也很少有人甘冒大不韙去行不法之舉。
「掌櫃的,現在還有幾間上房?」舒迪走到櫃台前問道。
聞勤已告知她當時還有兩間上房,且又已被自家全部訂下。此時再問,也不過就是看看是否還有突然空出來的罷了,因此她問的時候倒也是不急不忙的。
「哎呀,姑娘,真是對不住!今日小店上房已滿,只剩下四間下房了,您看……」那掌櫃的抬頭看到舒迪,猛的一愣,心里嘆道︰「這小姑娘可真水靈!」復又一臉歉意的對著舒迪。
「方才我家大叔已向貴店訂了兩間上房,掌櫃的你看看是他不是?」舒迪說完讓了子,露出了聞勤。
那掌櫃的朝聞勤一看,連連笑道︰「正是這位客官訂下小店最後兩間客房!」
「那就好!適才你說還有四間下房對嗎?」舒迪確定上房之後復又問道。
「正是,姑娘想要幾間?」掌櫃的也是個人精,拿眼朝舒迪身後一瞟,就知房間不夠。
「兩間!」舒迪伸出兩根手指,笑道。
「姑娘,您大概不清楚,這下房是賣床位的,不按房間來算……」那掌櫃的一臉歉意的解釋道。
「一間房多少床位?一個床位多少銀子?掌櫃的你且算好價錢,我再按照每個房間加你兩個床位的價格來算,你看這樣可好?」舒迪笑眯眯的與掌櫃的商量道。
「姑娘,您可真是個爽快人兒!」掌櫃的算完賬目,對著舒迪贊了一聲,朝身後的小二吩咐道︰「張立,這是房間鑰匙,你帶這幾位客官過去吧!」
舒迪輕笑謝了一聲,就帶著一群人去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