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這麼久,現在已經沒人了。閣下可以出來了吧?」對著空無一人的巷子深處,舒迪冷冷說道。
「看不出來姑娘小小年紀,倒著實有幾分功夫,我如此小心,卻還是被你發現了!」隨著渾厚嗓音的發出,一個約模三十左歲的黑衣漢子緩緩自巷子的盡頭踱了出來。定楮一看,正是那個跟蹤過何寶主僕,還一度令舒迪誤認為是何寶跟班的男人。
對于男人的稱贊,舒迪只是微微眯了眯眼楮,又踢了下面前暈倒在地的何寶,不動聲色的肯定道︰「你不是這個死肥豬的人!」
男人順著舒迪的腳看了一眼倒霉的何寶,笑道︰「自然不是!」
「從我發現這家伙的時候,你就跟著他的身後,我原本以為你是太守大人派出來暗中保護他的寶貝兒子的人,因此我一直很忌憚你!」舒迪看了一眼黑衣漢子,正色說道。
「在下很榮幸能被姑娘忌憚!」男人平靜無波的說道。
舒迪看了他一眼,又道︰「後來我忍無可忍對這家伙下手的時候,你卻還沒動靜,我本以為你是審時度勢,準備趁我不備之時來個突然襲擊,奪取這頭肥豬呢!」說到肥豬的時候。舒迪又對著可憐的何寶踢了一腳,男人看著舒迪的舉動,又瞥了眼渾然不知的何寶,眉梢微微一挑,倒是露出副欲笑的神情來。
「所以我才拖了那麼久沒動手,而只是與這家伙的人廢話周旋著,為的就是等你出手。但是再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一直到我後來對這小子摑耳光,掐喉頭,甚至踢飛何興那惡僕之後,你都未曾出手相救,這才讓我今日能輕松將這廝帶出來,閣下這份情小女子且先領了!」舒迪說完,對著走到已走到面前的黑衣漢子一抱拳頭。
「姑娘小小年紀,就身懷頗高武功,且細心縝密,能屈能忍,一旦看準時機,做出選擇後更是堅決果斷,干淨利索,頗具男兒氣概,實不像一般的閨中女兒啊!」黑衣男子一邊對著舒迪抱拳,一邊微笑贊道。
「小女子頂多比一般閨中女兒多會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外加膽子大些罷了!閣下無須這般美言謬贊于我的,當事之時,忍是因為不得已,不忍也是因為不得已。若是忍了就可以保我幾個丫頭平安的話。我自會當縮頭烏龜,一忍到底的!」
說到這里,舒迪鄙夷的望了一眼地上的何寶,幽幽嘆道︰「這廝除了靠著他老子飛揚跋扈,欺男霸女,禍害雲城百姓之外,實無半點可取之處。若是可以,取了他的性命亦不為過!只是今日他落在我手中的事情卻是路人皆知,若是他小命丟掉的話,他那太守老子必定不會與我善罷甘休的。我與家人初來雲城,又是個自私冷漠怕麻煩的性子,為了我與家人在雲城的平安生活,今日自是要保證他的安全的!」
听到這里,黑衣漢子眉頭一挑,接道︰「所以?」
「所以,若是閣下對這小子的性命感興趣的話,還請改日再來!也免得你我今日為了一個不相干的豬頭大動干戈。」舒迪望了黑衣漢子一眼,輕聲而堅決的說道。
起初她懷疑這黑衣漢子是何寶帶出來的人,後來才發現何寶並不知道這黑衣漢子的存在,于是舒迪又猜測這黑衣漢子是何寶他爹暗中派出來保護自己兒子的人,再後來舒迪迫不得已之下制住何寶。胖揍何寶一頓後,這家伙卻還是遠遠的冷漠以待,袖手旁觀,舒迪就再次修正了自己之前的猜測,把黑衣漢子定義為一個偶然遇到這種場面而好奇觀望的功夫高手路人甲。
隨著支開何寶的那群僕人,自己和四個丫頭帶著這家伙來到這僻靜之地,進而又支開四個丫頭後,冷靜下來的舒迪,才發現這黑衣漢子竟然就在自己身邊!也就是說,這黑衣漢子竟然是一路跟隨她們主僕幾人而來的。
這黑衣漢子與自己幾人是初次見面,舒迪自忖自己除了何寶還真沒欺負過雲城什麼人,顯然也不可能與這黑衣漢子有什麼糾紛瓜葛的。既然如此,這黑衣漢子就沒有再跟隨而來的必要了啊!然而事實卻是,他依然跟隨而來了,這種種事跡,最後也都指向了唯一的一個可能,這黑衣漢子感興趣的自然是面前腳下這個此時睡的一塌糊涂的死肥豬—何寶了!
所以,舒迪才開門見山的對著面前的黑衣漢子,講了那麼一席話。
講話的同時,她就已經暗自調息,時刻準備應付黑衣漢子的突發襲擊了。
再次出乎舒迪意料的是,黑衣漢子只是略帶笑意的看了眼舒迪,又瞄了眼地上的何寶,隨即就朗聲笑道︰「哈哈,大概要讓姑娘失望了!在下今日並不準備取這何家小子性命,自然也不會與姑娘兵戎相見。雖然在下也很好奇姑娘的身手,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將這小子安全送回去才是上策。」
听到不用因為何寶這肥豬而跟面前的漢子動手,舒迪心里也放松不少,她又望了眼黑衣漢子。頗帶詫異的問道︰「既然閣下不是何寶的人,也不是何寶他老子的人,更不是要來取其性命的仇人,那小女子實在是好奇閣下今日這番舉動,到底是所為何求?」
「名人不說暗話,在下今日的目的就是保證這太守家公子的性命無虞!」黑衣漢子笑了笑,又道︰「若是姑娘方才準備對這小子下殺手的話,在下想來也是會出手朝姑娘討教一二的。」
舒迪心里更是吃驚,道︰「既然你是來救這肥豬的,為何在我控制住他的時候不出手相救,而要拖到此時方才現身?」
黑衣漢子頗帶惡趣味的朝地上的何寶望了一眼,才又笑道︰「在下只說保證這太守家的公子性命無虞!卻不曾說過在他欺負人,挨打的時候也要幫他出手打架,替他挨打!至于我此時現身于姑娘身邊,自是因為此地僻靜少人,我與姑娘之間的交談亦不用擔心為外人所知。」
听得黑衣漢子這番言辭,舒迪眼楮一亮,一語雙關的道︰「呵呵,看來閣下也是個見不得光的人啊!」
對于舒迪的言外之意,黑衣漢子自是听的出來,他哈哈一笑,解釋道︰「姑娘此言差矣!在下的任務就是默默的跟隨這何公子一路瀏覽這雲城真正的風景,既是默默。自是不能被公子知曉的,還請姑娘成全。」說完對著舒迪又是一抱拳頭。
「我與我家丫頭的容顏,想必閣下已是了然于心,閣下的目的我也略知一二了。既然你我二人都不是這肥豬的朋友,那今日之事你我且打個商量,就當從未相逢過,如何?」舒迪喜笑顏開的建議道。
黑衣漢子眉頭一挑,笑道︰「姑娘真是好打算!輕松就把一個人情給抹平了!也罷,就依姑娘所言!今日之事從未發生過,你我二人從未相逢過!只是這暈迷的何家公子該如何處理?」
舒迪雙手一拍,輕笑道︰「這個容易!既然你我二人都不方便再次露面。那你且拿一錠銀子來。叫人將這太守公子送去西街的「客來如雲」里就是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姑娘這主意倒也簡單快捷,怎的在下方才就沒想起來?」黑衣漢子懊悔道,隨即從腰間模了一錠銀子出來,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收回手,對著舒迪問道︰「這何家公子本就是姑娘你用計挾持到此地的,為何送回時卻要在下來付這銀子?」
舒迪莞爾一笑,回道︰「若是我就此丟下這肥豬的話,難道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家伙躺在這里嗎?」。
「自是不會!」黑衣漢子隨聲答道。
「既然不會,那我劫持他還是你劫持來此地又有什麼關系,畢竟送他回去的最後都只會是你!現下我幫你出了主意,讓你不必出面被他發現,那你付點銀子又有什麼關系?何況,你還是個富有的大男人,我卻是個赤貧的小女子呢!難道你準備懷揣著銀子,看我搶劫完人家,再送這頭肥豬回去嗎?」。
舒迪一番理直氣壯的歪曲解釋,使得黑衣漢子連連搖頭,最後無奈的伸出手去,嘆息道︰「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現下我只講了這麼一句,姑娘你就硬是講了一籮筐的道理。在下乃是個粗人,雖說與姑娘是初次相見,卻很是欣賞姑娘那份真心護僕的舉動,今日這錠銀子就由在下來出罷!」
听得此話,舒迪忙不迭的伸手去接黑衣漢子遞來的那錠銀子,口中還連聲笑道︰「大哥,我也欣賞您這份爽氣!」
听著舒迪因一錠銀子就立刻狗腿的將「閣下」換成了「大哥」的稱呼,黑衣漢子不由哈哈大笑道︰「好一個狡黠的丫頭!這銀子既然我出了,那送人卻是要由你來安排了!」
「你就放心的去‘客來如雲’候著吧!我保證一刻鐘後你在那里就能見到這只豬頭的!」舒迪說完再次低子,狠狠的扯了扯何寶那肥碩的臉龐。
再抬起頭時,她已一臉正色的對著黑衣漢子說道︰「大哥且稍等,待我去叫輛車來!」
「你去吧!」黑衣漢子也恢復面無表情的神色,應道。
舒迪轉身跑出巷子,又朝大街上奔去,約模一盞茶後,帶了一個拉車的回來,黑衣漢子沖著舒迪使了個眼色,飄然而去。
舒迪與那車夫一起將癱成一堆的何寶裝上馬車。又交代車夫將何寶送到「客來如雲」那里,且將一錠銀子全部付給了車夫,那車夫一見銀子頓時喜的合不攏嘴,這都抵得上他辛苦半月的生意了,當下對著舒迪連連道謝,隨即就掉轉車頭,樂滋滋的拉著大客戶朝著「客來如雲」直奔而去了。
舒迪看著這馬車走遠後,方才轉身找個僻靜的小徑發足朝著「客來如雲」的位置而去,俗話說的好︰「小心使得萬年船」,今日是她劫持了這豬頭出來的,她自然也要親眼看到這家伙安全到達後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