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醉魏晉 長安荊芽 第055章 族長上門來

作者 ︰ 眠冰

整個晚上,鐵牛都沒有回來,小仙翁和小多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清晨,小院里飄出蛋糕的香甜味時,鐵牛神色嚴峻的推門而進,後面跟著悄無聲息的駝背老頭,兩人前腳後腳,好像是一起的,不過看鐵牛猛然發現身後有人時的驚恐,便知道這兩人是踫上的。

駝背老頭對著那雙瞪大的微突牛眼,慢慢咧開嘴,露出兩個黑洞洞的豁牙,有點促狹的意味在里面,阿桃覺得好笑,或者就是單純的想笑,于是,梨花樹下便傳出了一串咯咯的笑聲。

清脆如黃鸝初啼,歡快如山溪跳躍。

鐵牛帶來的陰影慢慢融化在笑聲里,他嘿嘿笑了兩聲,神色放松不少,挽起袖子就去挑水,武丫兒等他擔水回來,點著指頭告誡他︰「我告訴你一聲,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一會開飯了你可別添堵,又沒有火上房,酒坊的事吃完了說也一樣,那些人走就走唄,還能省些工錢呢。」

語氣間全然不在意。

走就走唄?鐵牛瞪大牛眼,迷惑的看著忽然變得沒心沒肺的武丫兒,有些懷疑昨天焦急得打門柱的是不是另外一個人。

武丫兒搖頭晃腦,賣弄阿桃昨晚說的詩,「將軍百戰竟不侯,伯良一斛得涼州」眼見鐵牛霧水上頭,哈哈大笑,把他領到牆邊一指,底氣十足的道︰「姑娘有這個,什麼也不怕」

阿桃坐在小杌子上,正在察看葡萄藤,眼底卻有擔心的神色。

植株的情況很不好,在荒莊子發現時就是半黃半綠的,現在更蔫了,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地方的緣故,有關葡萄種植,爺爺是說過一些,但是她並沒有記住多少。

「這就是葡萄?」鐵牛听了武丫兒的轉述,很吃驚的湊近了看,「沒想到還能見著,听師傅說起過,這東西是西域的,挑地方挑得厲害,生在別的地方就變味,曾經有很多酒坊種葡萄,花大價錢從胡商那里買了種子,結果都賠得傾家蕩產,出的果子又酸又澀,根本沒法釀酒,後來再也沒人種了。」

說著,牛眼放光,欣喜的看向阿桃,「你懂得葡萄種植?」

只要阿桃點頭,那酒坊的輝煌就指日可待。

結果得到的回答只是「試試看」,听著並沒有太大的把握,鐵牛的眼神又暗了。

阿桃知道他的心思,卻只能說試試看,本來依仗的是空間,想用空間水改良葡萄藤,誰知它卻進不去,也許空間再升級就能進了,但那需要大量的玉石,以她現在的條件,短時間內很難辦到,總不能讓小多冒著危險帶她到大宅門的庫房里去模吧。

如今只能先種著,等到秋天結了葡萄再說。

估計也是酸澀的,要不早被人當寶貝了,不會任它在荒莊子里自生自滅。

看來,還得在空間上使勁。

阿桃陷入沉思,細白的手指捏著一片葡萄葉不放,眉頭有了一抹皺起的影子。

鐵牛看向武丫兒,遭了一個白眼,他模模頭,「本來就是,要是又好種又好釀,葡萄酒哪會那麼珍貴,只有皇室和達官貴人才享用得起,還能捐官,酒坊里的大師傅都沒見過葡萄酒是什麼樣」

武丫兒瞪著鐵牛,忽然推他,「洗手,洗手,開飯開飯」

鐵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尷尬的模模頭,說起肚子餓來,「坊里停工,胖大嬸也不做飯,昨晚餓得忍不住,到商肆買的包子,肉餡沒有指甲大,還二文錢一個,比咱這里的差遠了……」

又提酒坊……,武丫兒看了看阿桃,又看了看遠去的鐵牛,抽了抽嘴角,恨不得追上去踹一腳。

阿桃撲哧一笑,起身拍拍手上的土,「鐵牛是大條神經的,心直口快,你就不要為難他了,再說,姑娘我哪有那麼脆弱。」

武丫兒無人處和她姐嘆道︰「姑娘才八歲,就遇到這些事,宅里的事,宅外的事,那邊有個歪心思的伯母,這邊又有個破爛酒坊,要是落在我頭上,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姑娘還能雲淡風清的。」

「將來必是有出息的,你能跟著她身邊是福氣,你好歹學學姑娘的氣度,不要總是毛毛燥燥的。」眉娘將洗好的碗筷放在開水里煮,忙碌中飛過來嗔怪的一眼,「昨天在院門口,你……」

眼見有開始嘮叨的架式,武丫兒趕緊端著茶壺跑去倒茶,鐵牛毫不客氣的喝了一碗,抹下嘴,滿臉憂心的對阿桃說︰「可了不得了……」講起坊里這兩天發生的事。

情況和阿桃想得差不多,果然是有人暗中煽動的影子。

前天,也就是被劫那天,杜公子派人通知酒坊掌櫃易主,那時坊里的人還只是議論和新奇,沒有什麼人要走;昨天下午,忽然有人說新東主就是被陳師傅怒斥過的那個小娘子,年幼無知,家里無錢,酒坊在她手里,連工錢都發不出來,眾人就憂心起來,紛紛要走,到了晚上,不知誰又說新東主在外面欠了不少銀子,要拿走賬面上的錢,眾人情緒激動的將賬房圍了起來。

又是很熟悉她的人……

和劫持她要美酒方子的人會不會是一個……

阿桃抬了抬眉,上了酒坊派來的馬車。

估計掌櫃有些鎮不住場面了,來接人的伙計神色間有些張皇,看見阿桃恭敬有禮,但卻掩飾不住眼底深處那份不信任,也不說酒坊里出了事,只道︰「掌櫃已經清點了賬目,煩請小姐前去做些指示。」

武丫兒見伙計眼神閃爍,就覺得不妙,蹬蹬回屋,翻箱倒櫃的找出皮帶子往腰間一系,手里拿著把尺長的胡刀,邊往腰上掛邊出了屋,站在院門口等候的伙計,登時就嚇了一個趔趄。

眉娘很厲害的扯了下嘴角,上面相攔,鐵牛模模頭,瞪著牛眼說不用這樣吧,李永年安靜的站在樹下,看著阿桃,「我和你一起去。」

駝背老頭看了那個總是安靜的少年一眼,咧開嘴笑笑,也不說話,卻是站在了阿桃身邊,意思是他去,李永年瞥了一眼,沒再說話。

「駝大叔你還是在家吧,去酒坊可不是鬧著玩的。」武丫兒撇了撇嘴,目光上下那麼一打量,意思是去了也沒啥用。

阿桃白了武丫兒一眼,「咱們以理服人,你快把腰帶和刀放回去。」

駝背老頭是從不離開小多的,這次卻單獨回來,嘴上說是他老眼昏花驚跑了桃公子的獵物,被小多生氣的趕了回來。

阿桃才不信,別人不知道,她可知道,這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飛檐走壁的高手。

那個面冷心熱的小家伙……

經過劫持事件,幕後黑手又沒落網,阿桃出門心里多少有些陰影,如今有高手傍身,心里大定,彎彎的眼楮里傳達的是心照不宣的感激,駝背老頭露出豁牙回應。

一行人正要上馬車,遠遠的有人大叫︰「阿桃,阿桃,等一等」

武丫兒回頭一看是豐兒,立時就變了臉,「她來準沒好事,別理她,我們走。」

豐兒奔跑過來的身影後,是一頂青色小轎,抬轎的不是婆子,而是粗壯的轎夫,跟著的隨從不是丫環,而是小廝,其中有兩個上了年紀,夏綠和趙嬤嬤溜邊邁步急走,臉上都帶著恭敬的神色,是那種客氣的恭敬,也不知道轎里坐的是誰。

豐兒氣吁吁的近前,目光在阿桃的新衣上停了停,又看了看青綾布篷的馬車,小眼楮眯了眯,用帕子捂住胸口,喘著氣道︰「這是要出門?害得我好跑,快別出去了,有貴客來了,要看看你爹呢。」

說著手一揮,絲帕在空中滑過,散出了香風,瞧著阿桃根本沒有注意,便有些沒意思,加大了聲音道︰「阿桃,族長親自來了,你不會還是要出門吧。」

阿桃只當她是空氣,目光淡淡的掠過豐兒的臉,等小轎停下,小廝扶出一個白面薄唇山羊胡的威嚴老人,她移步上前,聲音清脆的福禮︰「阿桃見過族長」

小小年紀,從容有禮,長得也好,老族長對阿桃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錯,笑著點了點頭,抬眼看到身後那輛馬車,還有個明顯是伙計打扮的人,便沉了臉,重重的頓了下黑亮的拐杖,抬步進了正屋。

呂毅已經听到了外面的動靜,正由李永年扶著起身,牽動腿傷,臉上的肌肉繃得有些緊,老族長看著那張有著呂家的特征,但因為長年勞動而失去了貴氣的臉,神色有些復雜,坐在搬來的椅子上,嘆了一口氣︰「當年要不是明弟糊涂,你怎麼會這樣,孩子,你受苦了。」

呂毅堅持坐起身,沖著族長的一笑,又招手讓阿桃到近前,木訥的臉變得十分柔和︰「這是我的女兒,名睿,小字阿桃。」又對阿桃道︰「這是呂氏嫡枝的爺爺,是現任的族長。」

看出老爹的重視,阿桃當然配合,笑盈盈的又福禮,聲音像小鳥般悅耳︰「族長爺爺好」又招呼人上點心上茶。

老族長喜歡落落大方的孩子,許多小輩看到他這張威嚴的臉都不敢說話,那些個女娃更是不敢抬頭,哪像眼前這個,說笑自然,不卑不亢,有股大家氣,倒是養了一個好女兒。

這樣想著,便揮退了屋里的人,對呂毅道︰「今天到了呂府,才知道你回來的事,你爹不慈,但後來是真心悔過,尋你不見重病而去……,哎,這些就不提了,重要是以後,我看著阿桃這孩子很不錯,總不能埋沒了。」

呂毅有些戒備的看著老族長,老族長兩手搭在拐杖頭上,自顧自說,「你是二房的嫡子,阿桃是你的嫡長女,是小姐身份,雖然家境落迫了,但也絕不能像有些庶枝的子女那樣丟了體面。」

說著神色一頓,「琴棋書畫有些遠了,但至**德婦容和女紅禮儀是要學的,我听佷媳婦趙氏說,府里請了有經驗的老嬤嬤教導望娘和研娘,阿桃也一起學學罷。」

老族長的聲音不小,坐在樹下的阿桃听得明白,不由得苦了臉,只盼著呂毅不答應。

呂毅寵愛阿桃,對阿桃好的事是不會拒絕的,他本以為是大夫人說動老族長作妾的事,哪知卻不是,而是讓阿桃學女紅,這對將來嫁人大有好處,想也沒想,臉上露出感激之色,「小佷听從族長的安排。」

趙嬤嬤上前抓了阿桃的手,「大夫人的意思,明天姑娘就進府吧,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學,上午兩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後門已經打了招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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