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醉魏晉 長安荊芽 第104章 趁病奪財要命

作者 ︰ 眠冰

杜府的花廳里,望娘放下溫熱的茶杯,側頭用絲帕捂著嘴輕咳不止。

聲音不大,但是透著一股強忍的壓抑,正在聊天的杜大*女乃和元娘齊齊看向她,望娘肩膀顫動著又咳了幾聲方才停住,虛弱的喘了會兒,有些歉意的笑說沒事,可那捏著絲帕按在心口上的手卻在說明她有事。

「是不是又不好了?」元娘很擔心的樣子,說完還看了看珠簾外的天空,想走的意思很明顯。

惜娘要挪過來幫著拍背,望娘沖她擺擺手,「沒事,回去喝了藥湯就好了。」

這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杜大*女乃說東說西,遲遲不肯帶她們去見阿桃,望娘只好用這法子催一催。

杜大*女乃當然明白,可是阿桃的事她不能做主,何況人也不在府里,正要勸望娘到暖閣休息以拖延時間,珠簾外七郎的貼身丫頭探了探頭,目光閃了閃,進來輕聲回稟︰「七公子請的師傅來了……」

杜大*女乃松了口氣,起身和呂家小姐笑著客套︰「本來還要留你們吃晚飯,可是二小姐身子骨不好,咳成這樣我可不敢留人,我先失陪一會兒接待郡主的客人,嬤嬤會帶你們去阿桃那里。」

出了花廳,惜娘的腳步頓了頓︰不遠處,有個白衣翩翩的公子正消失在遠處的花徑里。

阿桃過了病氣,肯定看不到杜七郎,可是一想她住在離白衣美男這麼近的地方,還是讓惜娘心生醋意,不過想到那人病得都不宜移動,又覺得解氣,盼著盡快見到滿臉紅包的阿桃。

青石小路在濃厚的秋色中彎彎曲曲,開始是繽紛燦爛,後來漸漸有些荒涼起來,越走越偏僻,越走人影越稀少,最後干脆看不到一個人影,在密集的樹影下,呂氏姐妹面面相覷,又走了一會兒,才看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半新不舊的院門緊閉,听不到一點聲音。

領路的嬤嬤上前拍門,「呂府的小姐來看望阿桃姑娘」

馬上有欣喜的聲音傳出來,  的腳步聲後,有濃眉大眼的丫頭探出頭來,身上飄出的濃郁藥味,燻得那個嬤嬤立刻後退一步,或者可是說是嚇的,她的動作帶得幾位小姐齊齊後退。

「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快請進,姑娘正盼著你們呢」武丫兒有些激動的往里面讓人,她的臉上有可疑的紅點,眼眶是紅的,推開院門時撓了手背兩下,又縮著肩膀蹭了蹭脖子,好像渾身疼癢難忍的樣子。

「請進,請進」武丫兒再次招呼,發現沒人邁步,看了看自己的手,笑著解釋,「小姐,這可不是過的病氣,這都是蚊子咬的,姑娘這幾天有些起色了,大夫的藥很好用……」

听到有些起色,那嬤嬤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然後笑了︰「快幫你們小姐收拾下……」

望娘先是有些納悶,然後心里咯 一下︰她可听說有些高人可以將邪病過到別人身上,看阿桃這情況,很可能是替杜萱擔了病。

此次來接阿桃,可不是因為呂老夫人想她了,而是看到阿桃的酒坊生意越來越紅火,想把人接回去趁病奪權。

但是現在阿桃這般,接回去就是給杜府背黑鍋,還不如讓她在這里再住一陣子,人若是在杜府沒的,有什麼不好的說法都由杜府扛著,而呂府只等接管酒坊就可以,不用惹到任何詬病。

再說那鋪契可是在自己手里,也不怕酒坊飛了,要防的倒是精明的二夫人和貪心的老夫人。

望娘在腦海里迅速做了一番盤算,果斷決定不接阿桃走了,不容那嬤嬤說出接人的話,忽然猛烈的咳了起來,咳得身體直顫,元娘和惜娘已經被武丫兒臉上手上的紅包嚇住了,恨不得立刻離開,抓住這個機會,假裝大驚失色的扶著二小姐,逃也似的往回走。

武丫兒呆呆的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失落的跺了跺腳,把戲做足,等關上院門才換了呵呵的笑起來,一蹦一跳的跑到屋里,把手臉洗干淨,又重新梳了頭,換回書童的衣服。

阿桃坐在桌前,瑩潤的小臉上滿是嘲諷︰「呂老夫人想我?是想我的銀子吧看來這醉仙樓不能建在酒坊里了,要另找個地方,讓外人以為是兩家東主。」嘆了口氣,「清酒紅人臉,錢帛動人心哪」

「她們能不動心嘛,一甕酒就賣一千兩十甕酒就是一萬兩」武丫兒得意的拍拍自己的書童服,現在財源滾滾,她都能穿上粗綢衣服了,姑娘的行頭更不用說,全是最精美的綢緞,眉娘找到可以大展身手的領域,天天捏針引線,可惜那些漂亮的衣裙沒有機會展示,姑娘在家喜歡穿寬松的便服,出門在外就是李公子了。

想著姑娘試穿那些衣裳的樣子,武丫兒微微有些呆。

阿桃沒有注意她發痴的目光,滿腦子都是生意經,敲著桌子道︰「一萬兩不夠,要大量積糧,要開醉仙樓,要給新收的人手請先生和武師傅,明年我還想酒坊生意的擴大到洛陽,等我爹回來就搬走,……對了,明天我要去東市買幾匹馬,酒坊只有一輛馬車,出門辦事不夠用,華陽巷和樂北巷的院子都需要馬車……」

忽然想起一件事,撲哧笑出聲來,「我要是買匹漂亮的白馬,把它和追風放在一起,會得到什麼樣的馬駒呢……」

阿桃這邊出神的想著,那邊三位呂府小姐腳下不停的出了杜府,沒有人再提接走阿桃的事。

回到呂府後,不約而同的將身上衣物燒了,生怕過了病氣,老夫人听說阿桃的情形,耷拉眼皮想了會兒,暫時放棄了接人回府的想法,天天坐等阿桃的噩耗,結果等到秋風起,秋葉落,北風起,雪花飄,眼看到了臘月,杜府那邊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不由得急了。

年底是商鋪清賬發紅包的時候,能做的手腳很多,這東主不在,那些滑頭掌櫃不知要吞了多少錢,老夫人忙派了心月復管事去幫忙,結果發現根本插不上手,阿桃早就有指定的全權二主子,掌櫃不認別人,那管事拍桌子質疑李永年的資格,結果人家拿出了白紙黑字的授權文書,指印鮮紅,保人竟然是杜公子。

管事灰溜溜回到呂府,痛心疾首的稟報︰「……老夫人,你可得想個辦法,那個李永年不知用什麼方法騙了阿桃小姐,寫下的文書里,竟然允他可以隨意動用酒坊的錢財,而且是不拘多少,我回來時酒坊正在發年貨呢,雞鴨魚肉不說,他還做主多發了雙倍的月錢,您沒看到他的打扮,竟然穿得和大姑爺差不多,都是極好的綢緞,披風是漳絨的,帽沿和衣領上還帶著裘皮,貴氣得很,他原是後街點心李娘子家的娃兒,哪來的錢打扮,還不都是貪阿桃小姐的……」

「還有啊,我在酒坊還看見了醉仙樓的東家小公子,兩個人說說笑笑,看起來關系非常不錯,听說李永年賣給他的美酒都是什麼批發價,一甕能便宜好幾百兩,可巧那位小公子也姓李,我懷疑是李永年的親戚,兩人合伙套阿桃小姐的銀子」

 ,老夫人的手帶著怒氣拍在床榻上,「阿桃那孩子糊涂啊,怎麼能信個外人。」

二夫人目光閃了閃,安慰道︰「八歲的小姑娘知道什麼,幾句好話就哄了去,我看還是將她接回來吧,和她說說這些事,再說快過年了,在別人家也不合適,不管病成什麼樣,終是姓呂不姓杜,這里才是她的家。」

在杜府住有半年,阿桃擔病的事已經傳開,這次接回來若是不治而亡,就不會有人詬病呂府了。

有那個授權書在,只有阿桃沒了她才能名正言順的接管酒坊,一甕酒就一千兩,十甕就一萬兩,她幫她爹入了族譜,那孩子沒給她孝敬過一甕酒,純是個小白眼狼。

老夫人目光陰沉,起了殺心。

酒坊的桃源居里,阿桃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花,月兌下黑色的披風,摘下黑色的幕籬,坐在火盆旁烤手,「有人紅眼病啦,老夫人這麼想插手酒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發年貨時,你看那管事的表情,就好像在發他的肉。」

李永年也坐到火盆邊,看到阿桃的鞋邊沒濕,這才坐實,「這里有我在,老夫人想要得到酒坊,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病要命。」

阿桃也想到了,撅了撅嘴,「逍遙了半年,舒服的日子要沒了,我又得住到呂府去,變成夜游俠。」

神情倒不怎麼擔心,「不過這次不同了,咱們有了能量,傳遞消息也方便,大夫人又不在,二夫人可能不會限制我出府,再說杜萱肯定會經常找我,白天一樣能出來。」

李永年看著她,炭火印在他的眸子里,閃閃發光,生活條件好了,加上阿桃時不時拿來一截脆生生的參,六個月里,少年躥了有半頭高,看起來已經有了玉樹之姿,穿上錦緞廣袖大袍,雖然比不上杜七郎,但也沒有差太遠。

阿桃很有成就感的看了他一眼,又道︰「杜萱要回杜府過年,不再是豆芽菜,她肯定要在社交圈里找回自己的位置,我正好和她一起高調亮相,展示我的健康朝氣,呵呵,真期待呂府人的表情。」

杜萱倒是沒想找回自己的位置,她不喜歡那些貴女,鐘寧和司馬敏雖然總上門看她,但那不過是想見到七哥的幌子,知道人不在,立刻就告辭,就是她沒有發病時也不肯多待一會兒,不像阿桃是真正關心她。

高陸郡主擦了擦眼角欣喜的眼淚,「……好孩子,必須辦一個盛大的宴會,讓外面人看看,你和阿桃都沒有事」抓著女兒的肩膀又打量了半天,「阿桃果然是你的貴人,讓我憂心數年的病竟然讓她給去了根,送她一座小院子,這報酬有些單薄了啊……」

杜萱拍手道︰「母親,不如讓七哥娶了她吧,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啦。」

「真是孩子話。」高陸郡主溺愛的點了點她的額頭,說起了別的,等送走了女兒,眼中卻有了思忖的神色。

第二天,呂府小姐接到了杜府的賞雪請帖,連王尚呂煜也邀請了,說明杜七郎肯定出席,桃公子十之八九也會去,惜娘高興得擺了一床衣服,務必要艷壓郡芳,至于接阿桃回府的事由嬤嬤做就是了,想到她都覺得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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