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梳妝台前,就著昏黃的燭光,在打磨平整的銅鏡里看自己曖昧不清的臉龐。覺得來這個世界的這些日子都像是做夢一樣,一切如同蒙著一層輕紗般,在自己的眼前,像是看一幅畫,自己也是畫中人,卻總是覺得自己游離在外是那看畫的人。像是看戲一樣,什麼都無所謂,連自己在哪里都不在乎。可是日子久了,真實感終于像是穿透一層輕煙一樣慢慢的深入自己心里,真的回不去了吧,是否應該認真的活下去,擺月兌了原來那個世界的條條框框,在這里給自己一個新生,也讓自己轟轟烈烈的活一次,不讓自己淹沒在茫茫人海里,成為歲月中的塵埃。
終于決定正視這個世界的月多多仿佛在一瞬間輕松了下來,放下心里的執著。但是眼前的問題立刻讓多多又開始緊張了一些,自己好像是一直被人軟禁著,先是祁彥森然後是紀翰陽,雖說他們對自己都禮遇有加,在他們允許的範圍內享有自由,可是任誰被人這樣看管著都不會舒服吧,我要的是這個世界任我遨游的天地,而不是別人給的一方天空。
看著梳妝台上靜靜躺著的那枚玉如意,嫣紅惑人的顏色,像是最燦爛的煙火讓自己移不開視線,真的說不上什麼感覺,只是看著那一瞬間不由自主被吸引,拿到手中的一刻就再也不想放下。剛才向侍女要了一段紅色的錦繩,拿起玉如意,用自己當初學的手工的技藝將紅繩牢牢地將玉如意系在層層疊疊繁復的繩結中。拎起看著如血的玉如意,嫣紅的繩結,月多多滿意的笑了,將它系在自己的頸上。低頭看著垂在胸前的玉如意,終于泛起困意。
第二日,公雞剛剛叫了破曉的第一聲,月多多就起了身,想著,怎麼能出府去熟悉下地形,逃跑也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恩,不對,不用百戰,一戰不成估計自己也就走不成了。
梳著自己的長發,看著眼前昨天剩下的紅繩,決定也讓紀翰陽拿自己的手短。說動手就動手打起了中國結,片刻一個不大的如意結便顯出了形狀。
來送早餐的丫鬟看見月多多手中的如意結,「姑娘,這是什麼啊?真漂亮!」說著還不斷打量著。
「哦?」看起來這個世界沒有中國結這種東西呀,自己也算是歪打正著呀。「這叫如意結,取萬事如意之意。有空的話我教你怎麼做,很簡單的。」
「真的嗎?真的太好了!」小丫鬟歡快的笑著。
吃完飯,拿著如意結,出了門,按著昨天小廝帶的路,順著記憶向紀翰陽的書房尋去。
沒有敲門,讓門口的小廝禁了聲,自己剛打算突然進去,嚇他一下。只听紀翰陽那帶笑的聲音「來了怎麼不進來?」
撇撇嘴,邁步進了書房,「真沒意思,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紀翰陽從書桌前抬起了頭,「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只是弱不禁風的文臣吧?」
月多多听他這麼說,終于覺得不太對了,「你不會會武吧?」說著露出古怪的神情。
「哦?我為什麼不能會武呢?」說著掀了掀眉毛。
「為什麼不告訴我?害得我還以為可以……」
「可以捉弄我?你也從沒問過,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月多多聞言感覺無語的緊,看著紀翰陽洋洋得意的樣子,更是覺得和這只狐狸斗下去自己也沒有勝算,實在不應該繼續做這種沒有營養的事情,愉悅了紀翰陽。
提起手中的如意結,在紀翰陽眼前晃了晃,成功的轉移了紀翰陽的注意力,「這個是送給你的。你送我玉如意,我送你如意結。」說著,將如意結放上了紀翰陽的書桌。
「哦?看起來倒是很精致,你哪來那麼多奇思怪想,一根繩子也能玩出花樣來。」這麼說,卻是拿起細細端詳著。
「什麼啊,這是智慧的結晶,看那飄逸雅致的線條。」只是不能說那是中華民族數千年的文化孕育出來的獨特藝術,說了也解釋不明白。
「倒是別有一番雅韻之風,不流于俗氣。」
廢話,如果說這個俗氣,你也就是個大俗人,大大俗人,大大大……月多多又開始月復誹著。
看著紀翰陽的笑意滿是真,不再是那種滿臉笑意,眼里卻寫滿其他意味的假笑。知道此刻紀大人心情很是不錯。
立刻提出自己的真意,「我能不能出府去玩啊?我下山之後都沒在城里看過。」說著,可憐兮兮的眨眨眼,眼里像是帶著一絲水光望著紀翰陽。
被像是小狗一樣的目光盯住,紀翰陽笑了笑︰「怎麼不可以?你是客人,也不是囚犯。當然可以出去逛逛。明天吧,明天我陪你。今天我還要寫完奏章,還要處理些事情。」
听了獲得出府的許可,月多多立刻變臉,露出猶如日光的燦爛笑臉。
隨口問道︰「又寫奏章?你們的皇帝不用做別的嗎?每天只給你批奏章就好了!不是昨天才寫過?你不是應該自己決定些事情嗎?這麼沒用,你這個官還能做下去?不是裙帶關系爬上來的吧?……巴拉巴拉巴拉」說著還用鄙視的眼光瞅了瞅紀翰陽。
紀翰陽讓這丫頭的一番話說的胸口一窒,心里怒道還不是你這個死丫頭,剛治愈了莊稼病害,又出了個改進農制的主意。我能昨天剛寫完,今天接著寫嗎?家里是有勢力,可是想我是堂堂正正靠才學,治理有方才能步步高升。怎麼到了你這個丫頭嘴里都變得這麼……這麼不堪呢。
紀翰陽看著這丫頭的眼神不知不覺間都有些哀怨了,總是在自己覺得在和她交手中佔了上風時,這丫頭就能不聲不響的打擊回來。看著月多多還在不斷張合的紅唇,紀翰陽都有把它封上的沖動。
良久之後多多丟下一句,「你也要好好思考改進下自己,我就不多說了。」然後在紀翰陽理智的弦繃斷之前,輕快地離開了書房所在的院落。
獨留下紀翰陽低頭看著手中已經折斷的毛筆,無聲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