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淢湖’獻舞的第二天,我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覓蘭替我請了大夫會診,得出的結論是風寒入體引發體內隱疾,加之抑郁攻心導致氣血不暢。所以這場病可謂是來勢洶洶,
我雖是感到身體軟弱,四肢乏力,但這腦子還算清醒,大夫的診斷一字一句听在耳里,甚是不予認同的。風寒侵體引發體內隱疾倒還說得過去,畢竟這趙芸兒的身體才接手幾月時日,原本有啥隱疾咱還不甚清楚。但要說這抑郁攻心導致氣血不暢,咱身為當事人,咋沒感覺出來咧?若是非要將昨夜的那幾滴眼淚強加到抑郁的行列之中,咱是堅決不肯的。因為經過咱左腦和右腦的共同思考,分別鑒定之後,一致認定為那便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
昨夜險些掉進‘淢湖’,濕了紗裙又未及時換去,夜冷風寒,回到「望月軒」時雙腿已經凍得發紫,隨即又來了這麼一場病,現下越是覺得雙腿時痛時癢,讓人難受得緊。大夫又替我檢查了兩條腿棒子,原是被凍傷了,又是敷藥又是包扎的,想來這半把個月是甭想下床了。
大夫為我開了煎服的藥湯方子,又留了些外敷的藥膏,領了銀子便被覓蘭打發著回了醫館。我則是躺在床上噴嚏、鼻涕的連綿不絕,等著覓蘭煎好藥湯讓我服用。
「福晉,快趁熱喝了這藥湯,一會兒便沒有這般難受了。」床榻上已經丟滿了被我擦了鼻涕的錦帕,我拿起枕邊一張干淨的錦帕,捏著鼻子用力呼了呼,在正式宣布這張錦帕陣亡之際,總算盼著覓蘭將藥湯煎好送來了。
好在我現在傷風得嚴重,鼻子塞得把呼吸的工作都丟給了嘴巴代勞,而嘴里又沒味道,這碗湯藥倒是喝得輕松,尚未覺苦便已下了肚。喝了藥湯,打了個嗝,隨便撿了張床上丟著用過的錦帕擦了嘴角的藥漬,將空了的瓖金骨瓷碗遞給覓蘭。
覓蘭接過碗,拿起枕邊干淨的錦帕為我重新擦了擦嘴角,便端了一個嵌金小碟在我面前。我抬眼一看,原是裝了梅子。嘴里雖沒味道,但灌了這麼大碗的湯藥下肚,總是覺得好像有些不舒服,遂捻起一顆梅子放進口中。
「福晉喝了湯藥,好生修養些時日,很快便會痊愈了。」覓蘭擱下手中的碗碟,幫我收拾著丟了滿床榻糊了鼻涕的錦帕。
我躺下,用被褥半捂著臉有些不太好意思,總算承認了這隨手亂丟垃圾的習慣不是太好……
「燻籠有些涼了,奴婢去添些炭火,福晉安心休息吧。」覓蘭朝我溫柔一笑,又幫我理了理身上的被褥便轉了身準備去拿炭火。
我雖覺得有些頭重,但心里有事兒自然是睡不著的,便開口問覓蘭︰「今日尚未見著翠兒,她還留在‘福澤閣’未曾回來?」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個兒為啥會關心這事兒,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不過心念一轉,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咱身為此次‘獻舞’事件的幕後主腦,關心關心他兩的進展也盡在情理之中,故而頓時覺得理直氣壯。
覓蘭見我有此一問,面犯難色擰著秀眉的瞅了我一眼,遂點點頭應道︰「回福晉,翠兒還……尚未歸來……」
「哦,現在也該快至午時(北京時間11時至13時)了吧?倒是留得挺久的!」我估模著時間輕聲自語,絲毫沒有察覺出里邊暗藏的一些別樣的味道。
「奴婢去吩咐廚房弄些清淡點的午膳……」覓蘭僵硬的轉移著話題。
我本沒什麼食欲,亦想獨自靜靜,不再言語,只是點了點頭諾了。
卻哪知覓蘭還尚未轉身,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開門一看,原是翠兒回來了……
有道腦筋急轉彎是怎麼說來著?問︰世界上誰跑的最快?答︰曹操。問︰為何?答︰因為說曹操曹操到。這不,典型的現實版。
覓蘭開了門,卻見翠兒已經換了裝束,穿著一件上好面料的衫裙,袖邊瓖白緞闊欄干,裙上加有二十條粉色飄帶,每條帶尾系上銀鈴,步行時有響聲,甚為風趣。外披一件貂皮御寒長衣,手拿球形鏤空雕花燻籠,略施粉黛,朱唇輕點,全然已是一副主子的模樣了。小順子則手持遮雪傘尾隨在她身後。
見了小順子,我漠然心喜,微微探了探頭,雙眼禁不住朝翠兒身後望去。卻,再無他人。阮暨岑並未前來……心中竟有些失落。
「福晉,身子可好些了?從‘福澤閣’過來的一路上都有下人道你病了。都怪翠兒,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至于受涼的。」翠兒坐到我的床榻邊兒上,抽出腰間的錦帕拭著眼角的淚水。
原來整個王府的人都知道我病了……那麼,阮暨岑自然也該曉得的。平日里有個傷風感冒的,他跑得比誰都快,如今他卻是連問都懶得問了。
「虧得你還有良心,曉得來探望福晉,也不看看現在幾時了。」覓蘭臭著一張小臉蛋,嗔責翠兒。
翠兒看了覓蘭一眼,臉上浮起了兩抹紅暈。「其實翠兒也想早些時辰來的,只是王爺……要翠兒多陪陪他,才延誤了。」
方才吃了梅子,嘴里分泌了不少唾液,正準備吞下喉去,冷不丁的听翠兒這麼一說,竟被嗆了口水咳嗽起來。
覓蘭見我咳嗽得厲害,以為我是听看翠兒的話動了氣而引發咳嗽,也來了氣,開口便道︰「既然這麼忙,你又何必過來?」
「福晉為了我而受寒,我過來看看自然是應該的,何況今日我過來還為一事兒。」翠兒起了身,將一旁矮幾上擱著的蜂蜜清花露端了給我。
我飲了些許蜂蜜清花露,止了咳嗽便問她︰「翠兒還為何事?」
翠兒跪地朝我磕了一頭,遂起身而道︰「王爺要翠兒今日搬去‘福澤閣’同住,翠兒是專程來向福晉辭行的,今後翠兒恐怕不能再伺候福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