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日光的影子里,近晌午的太陽雖不過分晴朗,照在背脊上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反而一陣陣的透著寒意。頭有些昏沉沉的,未有多時,額上已經蒙了薄薄的一層細汗。
太後微眯了眯眼,她模一模雕飾精致的長長的護甲,忽然抬手掀翻了擺放案桌上的青花瓷碗,「 啷」一聲跌了個粉碎,驚破一室令人窒息的沉寂。
項姑姑見太後動怒,慌忙道︰「太後請息怒,莫要傷了鳳體。」
太後也不理她,抬手一指我,目光銳利在我面上剜過,厲聲道︰「你惶恐?哀家看你更像是有恃無恐流言蜚語啟是空穴來風的,皇帝對長的「顧念」也未免太過了些。你既身為親王家眷,便該自持身份。但你非但不懂得女子該有的矜持,反而與皇帝關系曖昧不清,鬧得後宮雞犬不寧,宮闈紊亂。皇帝與岑兒均是哀家之子,你如此不自重,啟不是要讓他們兩人君臣不和,兄弟不親?實在罪不可恕」
我默默听著太後一一數落我的罪狀,本還強自忍著,卻不想她竟如此顛倒黑白,在她口中我倒真真猶如那人盡可夫的yin娃**一般,實在無法再不吭聲自辯。
我微微垂頭,保持謙遜的姿勢,極力讓聲音保持平緩︰「太後明鑒。臣妾視皇上為君主、親人,絕不敢有半分不該有的妄想。若說關系曖昧不清,那更是無中生有的,必定是有心懷叵測之人中傷臣妾之語。古語有言,謠言止于智者。臣妾深信太後不會被奸佞之言所惑,必定不會冤枉了臣妾。」我一口氣說完,腦子越發渾濁起來。身子時冷時熱,就連呼吸也開始不順暢,太後驚而惱怒的臉在我眼前起了重影。
她呼吸微微一促,本就因病而無血色的面龐更顯得蒼白,脖子上微凸的青筋更是明顯。太後撫著胸口,接連說了三個「好」字。終于一字一頓,道︰「如若有人刻意中傷散布謠言,哀家必定不會冤枉了你。你既是待罪之身,宮中流言也不可不避忌。後宮的事情哀家本全叫皇後管著,你的事情她既管不過來,也唯有哀家親自整頓。」她冷冷看我一眼,又道︰「听聞皇帝已經下旨讓索爾泰重新調查長街謀害皇嗣一事,你既與此事有所牽連,自當先下宮牢以待查審。」
太後的重影在我眼前越來越多,身子滾滾的發著燙,小衫已盡潤濕,貼在身上甚是難受。頭陣陣的發著痛,整個人好像隨時都可能會眼前一黑暈眩過去。我心中苦嘆,這副身子確是嬌氣了些。發熱反復實在平常,只是若是現在不爭氣的昏了過去,待醒來之際只怕已經被太後吃的連骨頭也剩不下幾根了。
如此想著,正欲強辯,卻听太後喝道︰「帶她下去。」
——私刑這個念頭飛快自我腦中閃過。我悚然一驚,太後是準備對我用刑了麼?莫不成她想對我屈打成招?旋即有兩個太監迅速過來將我半空架起,也不顧我掙扎,便往殿外去。
我手腳並用,盡力想要掙月兌束縛。心底不免焦急起來,不知佳芮可是已經請杜公公稟了玄武帝。抬眸往窗外看去,耀眼的陽光照得我雙目刺刺的疼。
我再顧不得禮儀姿態,狠命便朝一旁太監的手肘咬下一口。那太監「嘶」一聲抽疼,手勁稍稍一松,我趁機便欲擺月兌。
太後怒道︰「啟能由著她如此發潑?」
那兩個太監本還心有顧慮,听聞太後如此一說,也再沒了顧忌,手上力道再勁了幾分,抬手便在我後頸用力劈下。
我吃疼得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心下不由一轉,如此下去再掙扎也是徒勞,只怕還得再白白挨上幾下。于是身子緩緩軟到,便祥裝昏過去。
我閉著眼楮,似乎連呼吸也可以屏住一些,整個大殿頓然無聲無息。兩個太監也微微一促,便又再動起來。忽然听見殿門有重重的一下撞擊聲,旋即耳邊響起的是太監痛苦的申吟。被兩個太監懸空架住的身子頓然失去支撐,在我軟軟倒地的一剎那,卻被一雙手緊緊的抱住。獨有的帝王氣息瞬間縈繞鼻間,我甚至能夠清晰的听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在我驚異萬分的同時,心卻漸漸平靜下來。
太後的聲音極力在保持平靜,然而略略提高的音量卻透露了她此刻的尷尬與憤怒,「皇帝,你要自持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