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雪韻一口氣說完,也是覺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邊上的香茗細細的品味起來,品茶之道博大精深仟雪韻也是沒有太深的研究,但是一聞,二啐,三品還是懂得一點的。
聞茶香原本是有一個專門的聞香杯的,但是眼下顯然不是風雅之人談論風花雪月,也只是普通的蓋碗茶而已。
輕輕的提起蓋子,只覺得放在鼻前一吸,頓時覺得一股清香傳來,余杭雨前龍井很是出名,那淡淡的茶香和著泥土的清新香味,很是誘人
李掌櫃听到仟雪韻如此細致的分析也是愣了一下,旋即苦笑著搖了搖頭︰「仟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姑娘所要的湖縐並不是余杭本地所產而是從吳興地區通過苕溪水路運送過來的,單單是這運費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听到李掌櫃的如此說,辛棄軒也是點了點頭,余杭並不產湖縐,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不能讓您虧本,一口價,兩百三十兩銀子,如果成了的話,那以後我們‘天衣坊’的訂單自然都是交由‘第一絲’來做了。」
說話間,仟雪韻的手指輕輕的叩擊著茶幾,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看上去大有談不成立馬走人的意思。
李掌櫃的臉上露出了肉痛的表情,皺起眉頭在心中考量許久這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輕嘆一口氣道︰「好,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老夫就是拼著被東家責罰,也就擅自做這個主了,兩百三十兩,成交。」
看到李掌櫃的臉上那副肉痛的表情,仟雪韻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老狐狸’之後,也是滿臉堆笑的站起身來,向著李掌櫃的道謝。
她原本是打算兩百二十兩銀子就能夠拿下來的,現在卻是不得不多出了十兩銀子來。要知道,現在在缺乏本錢的狀況之下,多出這十兩銀子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李掌櫃的臉上雖然肉痛萬分,但是他的底線也正好是兩百二十兩銀子,他所說的運費雖然是屬實,但是他們‘第一絲’在吳興地區也是有著自己的桑蠶養植園,所以省去了進貨時候那中間的一層差價,成本比仟雪韻預計的還要底上數十兩銀子。
「還請仟姑娘跟我來。」既然談好了價錢,李掌櫃的把兩人引向了一邊的庫房。
庫房在開在布莊的側門,仟雪韻先跟著李掌櫃的前往,而辛棄軒則是去推來獨輪車向著庫房側門而去。
「就是這里了。」李掌櫃打開門上的一把紫銅大鎖之後,對著仟雪韻笑道,「姑娘要何等花式的綢緞,盡管自己挑選好了。」
庫房頂上開著幾扇天窗,因此,內里光線到也算明亮,貨架之上陳列著不少的上等絲綢,里面還有著燻香淡淡的煙霧繚繞,使得這些布匹看上去很是光鮮亮麗。
「還要勞煩小哥幫忙把這幾匹布料搬到車上了。」細細的檢視了一下挑出的布料之後,仟雪韻向著布莊中同來的小廝笑道。
「好 。」小廝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扛起一匹匹絲綢放到獨輪車上面,他本來就是布莊之中打雜的小廝,平時就是幫忙裝卸一下貨物,加上仟雪韻適才的微微一笑,使得他也很是樂意幫忙的。
在挑選好所需要的布匹之後,仟雪韻也是向著李掌櫃的頷首告辭,招呼辛棄軒推上滿滿的一車布料,興沖沖的往回趕去,有了原料之後,那麼一切的計劃都是能夠得以實施了。
卻說李掌櫃在送走兩人之後,也是滿意的笑了笑,旋即吆喝邊上的幾個小廝去干活,自己卻是一溜煙的回到了內堂之上。
在原本仟雪韻坐過的椅子上面,此刻卻多出了一個約莫二十三四歲的翩翩公子來,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衫,茶幾之上還靜靜的躺著一柄墨綠色折扇,卻是標準的仕人打扮。
目光上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俊朗萬分的臉龐,臉上稜角分明,劍眉星目,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手上把玩著茶盞的蓋子正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魂兒早就已經隨著風兒飄向不知何處。
「少東家,仟姑娘已經走了。」見到這翩翩公子之後,李掌櫃的趕忙上前見禮。
「嗯,」少年的魂兒也是在這一聲之下回歸本體,收回目光之後向著李掌櫃的點了點頭道︰「很好,李行以後可以稍微的再給她便宜上那麼一點,我們張家也不缺這麼點銀子的麼。」
「是,少東家。」李掌櫃恭敬的應諾,心中卻是在揣測著少東家的心思,考慮著下次再見到仟雪韻該如何處理了。
「好了,你去忙吧。」少年向著李掌櫃的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李掌櫃的應了一聲之後,恭敬的退出,並隨手的把門帶上,這可以說是他的衣食父母,因此卻是得罪不得。
「仟雪韻……西湖十景……裁縫……有趣,有趣啊!」少年公子在斷斷續續的說出只言片語之後,哈哈大笑一聲,拾起茶幾之上的星扇,推開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余杭城的茫茫人海之中,不見了蹤影。
待得仟雪韻兩人回到了辛家老宅之後,已經是日上三竿,老婦正蹲在水井邊上洗著什麼東西,那三個收養的小乞丐也是在邊上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
見到兩人回來頓時蹦蹦跳跳的圍了上來,姐姐長哥哥短的叫個不停,眼光卻盯著那一車布匹好奇的打量著,這幾個還痛都是自小流落街頭,又那里見到過如此光線亮麗的絲綢。
其中一個年歲稍微大一些的小女孩鼓起勇氣,對著仟雪韻問道︰「仟姐姐,這些都是用來做衣服的嗎?」。
「對,等下給你們一人做一套。」見到幾個孩子眼中露出渴望的光芒之後,仟雪韻笑著道。
幾個孩子現在身上穿的雖然不是破爛,但是也只是粗布麻衣,听到這話之後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高興的又叫又跳起來,「喔,有新衣服穿嘍……」
仟雪韻在她們心中的形象也是越發的可親起來,曾幾何時,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也有穿戴綾羅綢緞的一天。
「王嬸嬸,仟姐姐說要給我們做套新衣服,用很好看很好看的布料……」
王嬸正是辛棄軒的母親,看上去雖然像是一個六旬的老嫗,實際年齡卻是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只是因為長年臥病,加上營養不良,這才憔悴成這番模樣。
「是嗎?我看啊,你們幾個穿上新衣服要比那些唱大戲還要好看,還要神氣。」王嬸對這幾個孩子也是打心里面喜歡。
「不要高興的太早啊,明天你們就知道了,我可是要給你們交待很苦很苦的差事的……」見到幾個孩子高興的模樣,仟雪韻的眼角也是笑意盈盈,補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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