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衣風華 卷二 036︰母女決裂

作者 ︰ 夢里曇花

影西行,月三更!天空之上黑壓壓的雲層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兒吹散,彎彎清月露出了半邊笑臉,皎潔的月光灑下,照亮吳興城的青石路面!

城東,木家大宅的後院,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小丫頭探頭在門外張望了一會兒,見到四周沒什麼狀況,明顯的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小姐,夫人,快,門外沒人!」小丫頭又是對著身後招呼道!

旋即三道人影魚貫而出,融入吳興城的茫茫夜色之中,只余下鞋底叩擊青石板路面之上發出的嗒嗒聲,久久在夜空中回蕩!

不是夏戀幽主僕三人又是誰?

三人只顧低頭趕路,卻是沒有發現,就在她們逃出張家之後,另外有兩道如同瘦猴一般的黑影也是緊隨其後,跟了上來!

三人走了一程,因為夏戀幽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所以要兩人攙扶著才能行走,因此片刻之後,三人都是有些氣喘吁吁起來,畢竟再怎麼說,三人也都只是女流之輩罷了!

等到離開木家不少路程之後,三人這才有時間喘口氣,小丫頭拍了拍胸脯,滿臉的興奮之色,她原本就是對木家的印象不好,要不是小姐和夫人都還在木家的話,她是早就想要離開了!

現在,這木府之外的空氣似乎都是要清新不少,至少是不如里面壓抑,沉悶!

只是,起初的興奮勁過去之後,三人又都是有些悵然若失起來!各懷心事,不言不語!

美婦還在為失去了木家這個靠山而嘆息,夏戀幽卻是還在向著木陳染要對張家不利的事情!

要是母親知道她心中此刻的想法的話,恐怕真的會被氣的吐血,沒見過一個勁的為仇家著想的人,即便是聖人也不可能啊!

而小丫頭寧兒所煩惱的就簡單很多了,只是餓了而已,小丫頭模了模肚子,感覺月復中有些難以忍受的饑餓感襲來!

只是寧兒卻強忍著不敢說出來,君不見自家小姐可是連晚飯都沒有吃,再說現在這黑漆漆的又要到什麼地方去找吃的呢!

在這古代社會,可是不如現代一般,到處都是有電燈什麼的,都是秉承著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便是繁華的大城市也是在入夜之後早早的就關門打烊了!

此刻這三更半夜的,想要找個客棧投宿都是有些困難,更別說去什麼地方找吃的了!

夜晚的涼風吹過,主僕三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雖然已經是陽春三月,但是晚上還是有些冷的!

看著眼前交叉縱橫的青石街道,又看了看滿城黑漆漆沒有半點燈火的模樣,主僕三人不由的有些迷茫了!

在這三更半夜的跑出來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看現在的情況,恐怕今晚三人是要露宿街頭了!

「夫人,怎麼辦?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寧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疲憊之色,鼓起勇氣向著美婦詢問道,可以看得出來,小丫頭還是有些畏懼這個主子的!

「還能怎麼辦?涼拌唄!」美婦沒好氣的白了小丫頭一眼,要是她知道怎麼辦的話,那就不會站在這路口了!

看了看懷中女兒蒼白的臉色,美婦不由的嘆了一口氣,心中也是有些憐惜起來︰「誒,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說著搖頭嘆息不已!

似乎是知道了母親心中的無奈辛酸一般,夏戀幽‘嚶嚀’一聲,虛弱的睜開雙眼,對著母親露出一個微笑。

旋即掙扎著站了起來,看了一下自己身處的環境之後,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造化弄人啊,要不是自己無意中見到了木陳染的真面目的話,恐怕此刻已經是酒足飯飽,躺在柔軟的被窩里面好好的休息了吧!

想到這里,她的臉色突然更加的難看起來︰「張公子,張家!我們去張家!」她喃喃的自語道!

美婦臉色一沉,嚴厲的呵斥一聲︰「幽兒,我可以原諒你破壞我們夏家和木家的關系,但是我即便是死,也不會去張家的,難道和張家的仇恨你都忘記干淨了嗎?」。說著,氣鼓鼓的背過身子去!

「母親,」夏戀幽眼中的淚水再一次的奪眶而出,「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年的事情已經很難說得清楚了,到底誰是誰非?你能告訴我嗎?」。

「更何況,張家已經得到報應了,冤有頭債有主,害死父親的是張天德,不是張世明,也不是張久樂,你難道真的就不明白嗎?」。不等母親說話,夏戀幽心中隱藏了多時的想法如火山一般的噴涌出來!

每個字都是如同重錘一般,在美婦的胸中敲響,美婦氣的渾身都是顫抖起來,看向女兒的目光之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想起自己母女這些年來所受的罪,她的心中那里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狀若瘋狂,淒厲的喊叫著︰「逆子,你說夠了沒有,是不是想要你父親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張家的大仇,我沒日沒夜都不敢忘記,你……你……」美婦指著夏戀幽,氣的說不出話來!

「誒,不知道張家的混蛋給你喝了什麼迷魂湯,你竟然為了仇人的兒子,靜然……竟然和我說出這樣的話來!」

聲音,傳出去老遠,不少在睡夢中的人都是被驚醒過來,破口大罵不已!

夏戀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美婦磕了三個響頭,聲聲倒地,腦袋在地面之上敲出咚咚的聲響!

額頭之上磕出絲絲鮮血來,亦渾然不自知,此刻夏戀幽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一定要去告訴樂哥……」

三個響頭過後,夏戀幽毅然起身,臉上滿是堅毅之色,對著母親道︰「母親,請原諒女兒在任性一次,只是我真的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張公子死,請母親原諒!」

短短的一句話還沒說完,早就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說完之後,強忍著身體內傳來的陣陣疲憊,認準方向,抬腿向著一邊的街道之上走去,一步一步,聲音似乎是叩在了美婦的心弦上一般。

她,心碎!

寧兒,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夫人,臉上滿是不知所措的神色,思慮半響,一咬牙,向著夏戀幽的背影高喊道︰「小姐,等等我!」說著追向夏戀幽的背影!

中年美婦,冷哼一聲,眼楮都是通紅起來,只是卻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就這樣的投向仇人!

「不孝女,你敢再往前走一步,從此之後,我蓉悅和你一刀兩斷,再也不是母女關系,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蓉悅,正是美婦的姓名,她此刻卻是動了真怒了,看上去真的不是在說笑!

聲音傳入耳中,夏戀幽呆立當場,「恩斷義絕嗎?」。腦海之中開始天人交戰起來!

良久,終于是堅定的搖了搖頭,眼中苦澀的淚水流下,頭也不回,再次的邁動著腳步!

「好,好……好啊!」美婦仰天長嘆,笑聲中充滿了無奈,還帶著無限的愁苦,無限的恨意,「張家養的一個好兒子啊!哈哈!」

淒厲的笑聲響起,美婦的身子晃了幾晃,看上去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笑聲過後,也不再去看夏戀幽主僕兩人一眼,毅然的朝著相反方向走去!

有其母必有其女,夏戀幽的倔強和堅持,不用多說!美婦又何嘗不是一個倔強的人呢?既然女兒做出這等逆行到施的事情,不認,也罷!

不遠處,暗中跟隨的兩個家丁對視一眼,不由的有些愕然起來,「怎麼辦,我們到底跟誰才好?」其中一個家丁問道!

「傻蛋,分頭行動!」先前被木陳染一腳踹出來的家丁惡狠狠的給了那人一個暴栗,道!適才被主子責罵,現在剛好收點利息回來先,他心中總算是平衡了一些!

「嗯,也對!」另外一個家丁看上去腦子有點不夠使的樣子,想了一會兒之後點頭道!

「我更那兩個,這一個的留給你跟蹤!」小個子家丁眼中閃過一絲邪邪的笑容,向著另外一個家丁道,眼中分明就是的光芒!

只是接下來的事情卻是有些出乎兩人的預料!

「小姐!」卻是寧兒這小丫頭突然的驚呼一聲,旋即有什麼物體落地的聲音響起!

美婦一頓,不再前行,秀發隨著風兒飄起,露出了那張和夏戀幽有著五分相似的臉龐來!嘴中滿是苦澀!

「蓉悅,不要去管她,她已經不是你的女兒了,和你沒有絲毫的關系了,就算是……」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寧兒的聲音之中都是帶上了哭腔,使勁的搖著昏倒在地的夏戀幽!

「夫人,快來看看啊!小姐又暈倒了!」小丫頭向著美婦的背影喊道,聲音中充滿了乞求的味道!

她不想看著自家小姐出事,真的不想,她甚至是希望下載躺在地上的是自己,哪怕是死!

中年美婦沉就,臉孔緊繃起來,神色微變,卻是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回頭!

夜色之下,在這空曠的街道之上,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只剩下小丫頭那充滿關切的哭聲,依舊回蕩在街道上空!

終于,美婦慢慢的轉過身來,臉上掛著無奈的苦笑︰「做不到,我也真的做不到!她,始終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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