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丁琛睡得極不安穩,夢里夢外都是一雙流淚的眼楮,這比衛映寒親她那晚做的噩夢更神傷,驚恐可以在醒來後忘去,可哀傷卻如塵埃,會蒙上心靈。
在夢里醒,又在夢里睡,有時候她都不知道什麼是真實的,什麼又才是夢境。或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夢境,穿越和拋棄都是幻覺,其實我還是那個幸福孩子,對麼?
丁琛想完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當完全清醒時,陽光已經透過鏤空的雕花窗投進屋內,無數的塵埃在陽光下盈盈一舞。
將手臂搭在額頭上,刺眼、明媚的陽光被遮擋明眸之外。我該如何告訴宋南,快去救盈若,不然她就成你爹的女人了。
丁琛的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容,這麼可笑的一句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看著紗幔,丁琛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太陽都升這麼高了,宋逸安怎麼還沒有來叫她?要知道往日天未亮,他便已經擺好餐具,叫她起床了。
連忙從床上坐起身,發現身上還是一身獄卒的衣服,昨晚的事,果然不是一場夢。
換好衣服,簡單的梳洗之後,強擠出一個笑容後,丁琛敲響了宋逸安的房門。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在清靜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大聲。丁琛敲了許久都不見宋逸安開門,難道他出門了?
可是他是不能走出宅院的!難道,是被人綁架了?丁琛手上的力道用得更大了,「宋逸安,宋逸安!」
「我在這呢!」終于傳來應答聲,卻不是從屋內傳來,而是身後。
丁琛回眸,只見宋逸安一身素衣,溫文爾雅的站在陽光下。笑容和煦,身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你走哪里去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丁琛急忙跑到宋逸安面前,見他四只健全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在父皇那里待了一夜,留在你房間里的枕頭邊的紙條你沒有看見麼?」
丁琛搖搖頭,昨夜回來倒頭就睡,哪還有什麼心情注意紙條什麼的,「原來去皇上那里了噢……」
「誒?」丁琛以為自己听錯了,再次重復了一遍「你你你去皇上那里了?」
「恩。」宋逸安伸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是不是嚇到你了?連我自己都很驚愕呢,居然會去找父皇。父皇居然還跟我道歉了!」
「為什麼你要去找皇上?」丁琛總覺得他找皇上,不像是兒子對父親的依戀。
「因為我要成為能保護你的人。我不想再看見你的眼淚,那會讓我窒息一般的難受。」宋逸安臉上笑容漸收,「只有成為讓所有人認同的皇子,我才可以保護你!」
「只是為了保護我?這麼簡單?」
「恩~~」宋逸安搖了搖頭「這可不簡單,是我的全部夢想呢。小琛,等有一天我有能力能保護你了,你可不可以永遠留在我的身邊,每一個喜怒哀樂里都有宋逸安的影子。可以麼?」
這這這算是表白麼?雖然這是丁琛第一次听男生給她表情,但此時她是男人!就算他的表情再認真也不可以!
「小逸,當然啦!我們要做一輩子兄弟嘛!」丁琛拍了拍宋逸安的肩膀,像听不懂他的話一樣。
「只是兄弟麼?」宋逸安眼里剛浮起的希望在此時黯淡了下來。
「當然啦!我們都是男人誒!」丁琛擠出一個笑,卻比哭難看。
宋逸安撲哧一笑「只是因為這個麼?「
「什麼叫只是,性別是……」宋逸安修長的食指突然停在她的唇上「笨蛋,不要再說了,我都明白。」
丁琛眨了眨眼楮,這個人和以前不一樣了。那雙眼楮里有著如星星一般璀璨般的光亮,再無以前那份脆弱。
是啊,父皇已經接受他。他已經不用再忍受孤獨了,已經不再是……她的同類了。
宋逸安完全沒有看到丁琛眼楮里那抹黯淡,不停地跟她說著昨晚發生的事。
「小琛,你怎麼了?」當他說完後,才發現今天的丁琛有些不一樣。
丁琛目垂地面,月兌口道「以後你會有很多的朋友,那樣你就不需要我了吧?」
瞳孔一怔,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女人不都喜歡強大的男人麼?為什麼在他將要便強大之際,她卻要離開呢?
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將下巴枕在她的頸窩處,眼底的恐慌,使他像受驚的小鹿般,惹人憐愛。「小琛,你不要離開我……」
這時丁琛才驀然回神,剛才她說了什麼?宋逸安有朋友她應該高興,為什麼還會不開心呢?甚至還說出那種帶著威脅口吻又自私的話。
他要變強大都是為了她,她又有何德何能責怪宋逸安呢?「不是,是因為再過不久我就要去邊疆了。交到新朋友,他們就可以幫我照顧你了啊!記得要幫我問好噢。」
「不要,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宋逸安將丁琛抱得更緊了。
幸好抱她的人不是讓她心懷芥蒂之人,不至于暈厥過去,但也讓丁琛渾身不舒服。用力掙開,嘴角帶著尷尬的笑意「我去找太子!」
宋逸安失望的眼神讓丁琛難過,可是這樣的擁抱更讓她恐懼。
急急忙忙向門口跑去,慌亂的腳步充滿了落荒而逃的意味。
宋逸安為了保護她,可以邁出這十幾年連想都不敢想的一步,那麼宋南,你呢?為了嘴里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你又能做到哪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