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模到纏繞在胸.前的布料,冷清無波的眼楮里竟出現了一抹笑意,這時,幾滴水珠浸濕了他唇上的黑布,帶著微微的咸意。
她唇里呼喚著一個名字,帶著讓人心疼的絕望。而他的身子渾然一震,心在那一瞬間,竟有一種被撕扯得痛。手緩緩從衣服中拿出,但握著她手的那只手卻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松開。
淚還是不停的往下落,男子的行為摧毀了她所有故作的驕傲。現在多麼想一暈了之,可是這一次和以往不同……
「丁琛,你沒事吧?」面對幾人的來勢洶洶,衛映寒也不忘關心丁琛的處境。
不見任何應答,心里不禁開始擔憂,隨後對弘景說︰「你帶她走!這里交給我!」
弘景皺眉,擋下一劍,氣喘吁吁道︰「你一個擋四個?開什麼玩笑呢!」
「擋不下來都要擋!你先去救丁琛!」這些對話驀然穿進耳中,丁琛睜開哭得生疼的眼楮,對上男子那雙略帶震驚的眼楮,一抹恨意突生。
這抹恨,讓他手上力道一松,不料一巴掌狠狠甩在臉上,「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會知道了你是誰了嗎?」。
男子側過頭,額發罩下,遮住明眸。
「陸絕辰,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恨一個人。而你——成功的做到了!」她轉身奔跑,用這種方法逃離著他給的羞辱,此時此刻多麼想是一只鴕鳥,把頭埋進沙子里,就可以什麼都不知道了。
握著從她手中拿出來的令牌,上面還殘留著溫熱的余溫,恍若……他眷念的指尖。
望著漸漸變成圓點的背影,這時晚風吹散雲群,月亮再次探出臉龐,投射下淡淡的銀輝。而倒映在地面上的黑色影子,像是在冷冷嘲笑著他的愚蠢與要命的偏執。
「丁琛!」衛映寒出聲喊道,一個分心,手上被嘩啦出了一個大口子。
「你去追她!這里交給我!」弘景將金瘡藥扔到衛映寒手中。
「可是——」
「衛映寒,不要忘了,我們發過的誓言。就算搭上這條命,也要護她周全!」他的嘴角掛起了一個不符合年紀的成熟。
這種焦急時刻,是不準有任何而過的猶豫。
「再見。」他認真的說完後,轉身離開。固執的認為,說了再見的人就一定會再見。
離開時,他瞥見那被稱為‘明公’的男人。站在原地,望著遠方默然出神。盡管他的身形和陸絕辰很像,但是這個不是他!絕對不是!
見衛映寒離開,其中兩人正欲追上,卻被一個瘦小的身子攔下,他撕下人面,露出稚女敕面容,眼底是一抹深深的殺意。
「弘景!」其中一人驚嘆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驚呼之人連忙捂住了嘴。
弘景微微皺眉,抬劍指著那人道︰「你是誰?」
其余三人一對眼神,準備一不做二不休的殺了弘景滅口。可是喚弘景名字的人卻擋在他們面前。
「不可以!」
這突然的變故讓幾人面面相覷,弘景更是不明所以。只要听過一次的聲音或者見過一次的人,他都絕對不會忘記,可是這個聲音卻是真真正正的陌生。
「呵呵。」突然一個笑聲從身後傳來,伴隨著叫好的掌聲。
被稱為明公的男人緩緩走上前,「我們的李公子動了情呢。」
「沒有!」他連忙否認,黑布下的雙頰漲的通紅,「只是這個人對明公很有用而已!不想明公失去一個人才!」
「哼。」弘景從鼻尖哼出一個冷笑,「你覺得我會與你們為伍?」
「噢?不愧是丁驍教出來的人。」男子拍手走到李公子面前,用故作為難的語氣說︰「別人不領情,你何必相逼呢?」
此時的李公子再無剛才的那份殺氣,只有如孩子一般無助。他轉身,想懇求弘景知好歹,可是只有一把劍冷冷的對著他的眉目。
「弘景,把劍放下,只要好好道歉,明公……」
「閉嘴!」他目光一寒,「我弘景可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徒!」
「可是你想讓丁琛死麼?」男子摘下黑布,露出溫潤的輪廓,「你覺得你很殺了我們五個麼?還是負了傷的衛映寒能擋下他們四個的追殺?」
弘景的眼楮里閃過一絲驚愕,腦海里浮現過無數的可能,可誓死沒有想到追殺他們的人竟是這個看起來溫柔如星辰的男子。
「只要你加入我們,我給你將軍之位。丁驍,大勢已去。」這對弘景來說,曾是多麼大的誘惑,可是此時——
一抹嘲弄從眼眸流出,「你覺得這種將軍我稀罕麼?那和丁琛那個廢物有什麼區別?」
「可是我說如果你答應,我們就放過他們兩人呢?」
弘景不語,半刻冥思之後,緩緩松開了手里的劍。劍筆直的插入土里,一面倒影著冷清的月光,一面是他決絕的眼神。
「此話當真?」
「如有半句虛假,天打五雷轟。」說完,他和他擊掌三聲。
老爺子,這是我最後能做的。對不起。
李公子欣喜的握住弘景的手,眼楮竟閃出淚花。「以後,我們,我們……」
「我們什麼?離我遠一點!」他用力收回手,眼楮里泛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其他幾人也不知明公這葫蘆里賣得什麼藥,不是說要全部殺掉麼?為什麼到頭來一個沒殺,還莫名的收了一個人?
算了,用他們著腦袋想明公想的問題,想破了頭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應該是又有新的計劃了吧。
可是這次他們錯了,以前總把復雜的事情想簡單,而這次卻把簡單的事想復雜了。
他只是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借口而已。我不殺你,並不是因為其他的感情。
我不殺你,並不是因為那時你呼喚著我的名字。
我不殺你,真是不是因為舍不得你。
只是約定,僅此而已。
正是這種不敢卑微到塵埃里想法,才會讓他們不斷的錯過,錯到傷痕累累卻依然固執的不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