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現在又要說了呢?」質問的語氣,懷著些許的埋怨。
「因為如果我現在不說,說不定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修長的手指卷著她柔軟的發絲道︰「我說過,這一次凶多吉少。」
「那,我也有話要告訴你。」深吸一口氣,仿佛經過了許久的思想斗爭。「我依賴衛映寒,愧疚衛映寒,喜歡衛映寒。可是這個喜歡和你說得喜歡是不一樣的。」
「那是怎樣?」
「不是男女之情,是對家人的感情。想起他,心里不會有悸動。」看著一個不知名地地方,驀然出神道。
「那將軍對我是否有悸動呢?」他突然埋下頭,攫住那雙嘴唇。
丁琛瞳孔一怔,隨後輕輕閉上眼楮,伸出手環住他的背脊,有些生澀地回應著。
突然他抬起頭,看著那雙不知所措的眼楮道︰「不怕我再背叛你,再讓你絕望嗎?」。
「在你說出害怕我離開的時候,我就決定再傻一次,再義無反顧的相信一次。」咬著唇,目光篤定。
這一次,不再有故意露出譏諷的眼楮。他問︰「那你的意思是要我x近嗎?絕對不會離開我嗎?」。
閉上眼楮,倒吸一口氣道︰「你若不離,我則不棄。」
這一刻所有的曾經都在眼前倒退,不顧千諾的囑咐,不顧那纏緊心髒的蔓藤,只知道,我要和這個人在一起。
不顧等待著她的結果又是什麼,哪怕又是絕望,都要不顧一切地賭這一次。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掌,瞳孔中綻放著希望之光。「那麼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待。讓我用傾盡一生來彌補對你的虧欠。」
嗓子一堵,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出聲,只能用不停地點頭來回應他的承諾。
所有的往事,在這一夜之間霧散且雲開。
夜已深,轉眼繁華的街道早已不見人煙,幾只紅色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擺,發出空響的回聲。
客棧店門緊閉,木制的招牌在燈籠映照之下,顯得格外詭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湊在一扇房門前。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瘦子,用舌尖在食指舌忝了一下食指,然後捅破紙窗,露出一個小孔。
透著小孔,看見房屋內一片漆黑,時不時傳來兩個熟睡的呼吸聲,幾人相視一望,然後肯定的向對方點了點頭。
一支細小的竹筒從小孔中探入……
良久,其中一人敲門道︰「客官,客官。」
房中一片寂靜,連一個翻身的聲音都沒有。幾人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個奸笑,用力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空氣中還彌漫著**的味道,不過從窗外涌進來的風,吹散了不少。
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亮桌上的蠟燭,黑暗漸漸消去,所有的事物露出輪廓。環視四周,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床榻上的兩個人影之上。
「大哥,你確定這兩個人是有錢人?」其中一人掀起床幔,看著兩個床上奇怪的身形疑惑道。
「廢話!」被喚作大哥的人狠狠白了一眼質疑自己的小弟。「不然我金盆洗手那麼多年,能為他們兩個破戒嗎?」。
其余幾人連連點頭稱是。
這時,被稱為大哥的掌櫃做了一個示意大家不要說話的手勢,耳朵動了動便听到走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五個人,高手三人。
掌櫃大驚,這種高手怎會到這種小鎮來?突然對床榻上的人身份產生疑惑,這兩個人除了是有錢人,還有其他的身份嗎?
握緊手里的大刀,雖舍不得這到嘴的兩只肥鴨,可是為了錢把命搭上了,這種傻事。他從來都不會做!
「撤!」
幾人雖疑惑,但還是點點了頭,他們相信,老大說得都是對的。
剛轉身,便和五個穿著黑衣的人不期而遇。
眾人面面相覷,不等說話,便打了起來。近乎瞬間,除了掌櫃以外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順喜!」他一聲大呼,眼楮一紅,拿著刀向領頭之人砍去。
這樣魯莽的刀法,原本領頭之人輕輕一閃便可躲開,可是這刀法,看得清來路,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
手臂上硬生生地挨了一刀,身後幾人驚呼,正欲出手,領頭人倒吸一絲涼氣大喊道︰「住手!」
「可是……」一人還準備說些什麼,可是卻被一個手勢打斷。
領頭人眯著眼楮,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年男人。
漸起皺紋的眼角,在燭火下微微泛黃的皮膚,大大的鼻頭,除了那一身錦衣無一不透露著平庸。
「敢問壯士大名?」
「大名大敢當,人稱胡三罷了。」
領頭之人大驚失色,手捂著受傷的手臂,紅色的血不斷從指縫間流出。「請恕晚輩多加得罪,晚輩這就走。」
「等等,我的兄弟怎麼辦?」見幾人轉身,胡三連忙喊道。
「前輩的弟兄們只是被劍氣震暈了罷了,前輩不必擔心。不要多久,便會醒來。」說完,領頭之人帶著不明所以的四人退了出去。
而房頂之上,兩個掀開一匹瓦偷窺著屋里的變化,其中一人問道︰「這胡三是誰?」
「北國曾經有名的山賊,僅憑手里的一把大刀,名震天下,沒想到這麼多年,他竟甘心隱藏在這樣的小鎮之中。」另一個皺褶眉頭道。
正試探著眾人鼻息的胡三,突然聞聲抬頭道︰「明人不說暗話,樓上的二位到底是何人?」
「北國陸絕辰。」少頃,一個衣袂翩翩的男子站在了面前。
「噢?」胡三眯起眼楮。「不愧是北國中最有威望的皇子,這招魚蚌之爭,坐收漁利用得相當的好啊。」
「可是這不正顯示著前輩寶刀未老嗎?如果站在那人面前的是在下,恐怕早已剁成肉醬了。」他恭謙道。
燭光倒影在丁琛的臉上,留下一片斑駁。從未見過的恭謙模樣心生疑惑,這個大漢真的值得陸絕辰去討好嗎?
「二皇子何必謙虛呢?誰不知你曾一人戰敗宋軍十員大將。」話雖如此,胡三的眼底卻是不屑。
「區區小事,怎敵前輩當年的十分之一呢?」他的眼中漸漸浮現起一貫的嘲弄。
胡三手里的刀突然架在陸絕辰的脖子上,道︰「你可是在瞧不起我?」
「豈敢。」用手推開脖子上的刀「真正瞧不起前輩的其實你自己才對,既然不甘心一輩子掛上草寇的稱號,那我代表北國黃家軍歡迎你。」
「哼。」一聲不屑從大鼻子里噴出,「老夫這輩子最瞧不起就是當官的,都是一群惺惺作態之徒。」
「胡三,真名胡暮光。父親曾是鎮國大將軍,南征北戰,立下戰功無數,可最終還是被一個叛國賊的罪名處死。」
他驚愕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世間,除了我,應該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世!」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陸絕辰對天起誓,只要你跟隨我,我絕對換你父親一個清白。半月後,我還會回來。」
另一個意思是,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考慮。
說完,便向門口走去,他前腳走出,一個高瘦的男子便站在了胡三的面前。
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他,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最終換成了一個握手的姿勢。
胡三錯愕的看著面前握著他手的男子道︰「你……怎麼了?」
「我的父親和你一樣……因為位高權……重最終還是逃不過是誣陷的罪名。」她的唇微微咬著,說不清的真摯。
‘咚咚咚’。
敲門聲從敞開的大門傳來,一個男子倚著門板之上,看著兩人相握的手道︰「王罕,走了。」
面對胡三不知所措的目光,丁琛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跑了出去。
一陣晚風吹來,卷著一陣花香飄進了他的鼻腔。淡淡地、宜人的香氣,有些微微的恍惚。
這一切都恍如夢境一般,他看著還殘留著余溫的手掌,呢喃道︰「陸絕辰……王罕……」
而這一頭,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店門。丁琛用力的呼吸著這難得的好空氣,「陸絕辰,這里的空氣……」
話音未落,一個用力的吻壓在了她的唇上,然後略帶懲罰地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一下。
她捂著嘴,無辜地睜著眼楮道︰「為什麼咬我啊?」
月光倒影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竟像小鹿般惹人憐愛。這樣的丁琛,總是能激發他欺負她的。
伸手捏住她的鼻子道︰「丁琛,你要是再當著我的面握別的男人的手,你就死定了!」
「那是不是背著你就可以?」她睜著眼楮,一臉認真的模樣。
這句話,讓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你可以試試。」
「喂,你不要捏我鼻子,很疼的!」她捂著鼻子,怨恨道。「我就是開個玩笑嘛。你竟然忍心下這麼重的手!」
「不疼你怎麼會記得住呢?」他萬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空蕩蕩的街道道︰「你說凶多吉少,可是為什麼我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危險。」
他淡淡一笑,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目光高闊遼遠。「不是這段路有多危險,而是去王城以後。」
「你知道,這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視我為眼中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