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很傾城 第四卷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第十五章 有我

作者 ︰ 蘇十七

修長的手指在那張粗糙的皮囊上一頓,緩緩抬起頭,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笑容,一雙星眸犀利無比。

「二哥,既然你回來了,我就告辭了。」千諾站起身抱拳告辭道,那雙洞悉世事的眼楮讓人心生怯意。

仿佛知道了一切。

「恩,門外有傘。」移開視線,看著那張宛如孩子的睡顏,原本犀利的眼神蒙上了一層柔軟。

千諾頷首不動聲色地向門口走去,開門時,看著男子在燭火下忽明忽暗的背影,那雙如月牙一般的眼楮,慢慢變成了一個半月。

「你還記得荷月嗎?小時候,總喜歡走我們身後的姑娘。」手扶上門把,突然回眸道。

「荷月?有這個姑娘嗎?我忘記了。」聲音中不見一絲波瀾,隱約還能看見他的手正緊緊握著另一只手。

笑了笑,不再多言,拉門而去。

屋外,雨水依舊滴答滴答地落個不停,順著屋檐一滴一滴落進水坑里,濺起晶瑩的水花。

眼楮慢慢睜開,伸手撥開擋在面前的發絲,露出了一個近乎嗜血的笑容,仿佛暗夜里的修羅。

‘二哥,你相信嗎?以後你會為你所做的事後悔。’

‘我,是一個做任何事都不會後悔的人。’

一腳踢開放在門邊的紙傘,白色的傘在空中畫成一道完美的浮現,而他不緊不慢地向雨中走去。

陸絕辰,也許你忘記了,可是三年後的我還記得,並且字字刻骨的記著。

翌日,天空如被水洗過一般干淨,藍色的雲朵成片的漂浮在天際,夏風的聲音在空氣中不斷鳴唱,化成樹葉的沙沙聲,化成漸起漣漪的湖面。

可是這般明亮的天光卻在這里被完全隔絕,建造在地下的房子,窄而長地走廊,一路是一把接著一把的散發著厚重油氣味的火把,穿過走廊,是一個更大的房子,不,因為這里的大與高完全超出了傳統房子的概念。

灰色的石磚發出冷冷地寒氣,陰暗的房中沒有蠟燭,卻亮如白晝,在空地的中間有一個有木質的高台,沒有人知道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丁琛和千諾穿著與眾人一樣黑衣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中,這個邪教的人數多到讓人瞪目結舌。

只能說,堪比北國的所有兵力的三分之一。

可這三分之一只包括出現在這里的人。

眾人堅毅的面容讓丁琛不得不懷疑,這真的不是北國的軍隊?

早晨,醒來之時便听見陸絕辰說今天有一個祭祀活動,至于活動詳情連堂主都不知道。

這時,這個什麼都不知道堂主正站在眾人面前,一襲紅衣刺眼的不得了,讓人想忽視都難。

「我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站在後面的千諾突然自言自語道。

丁琛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眼楮疑惑的看著千諾,一副听不懂的模樣。

唇角挽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對那雙疑惑的眼神視而不見,周圍的人更是一副沒有听到樣子,目光緊鎖地看著高台。

‘咚咚咚,轟轟轟’。

突然一陣鑼鼓喧天,這時才發現身後站了一群敲擊著銅鑼和大鼓的人,隨之空無一人的高台上,出現了一個帶著帽子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人。

巨大的帽子,使人看不清這個人的面容,夸大的衣服甚至看不出男女。

「教主神功蓋世,天子之命!」

「教主神功蓋世,天子之命!」

「教主神功蓋世,天子之命!」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整齊的吶喊聲,這讓毫無準備的丁琛和千諾嚇了一跳。隨即她在心里大驚道,沒想到這竟然真的是一個反賊窩。

本以為,這里只是一個欺詐百姓、收斂錢財的詐騙集團。

丁琛不動聲色地看著眾人不斷舉起又放下的手臂,心里叢生一片忐忑,三個人闖入這里實在太過魯莽,如果被發現……

用力地搖搖頭,連忙連呸三聲,丁琛,不要烏鴉嘴!

台上的人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台下立馬鴉雀無聲,只能听到彼此之間沉重的呼吸聲。

「今日本是祭祀之日,可是在這之前,我收到密報說我們教出了三個奸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巨大的帽子下揚出。

帶著刻意的隱藏。對自己本來聲音的隱藏。

這句話像一枚定時炸彈投進了人群之中,可是卻不見絲毫的慌亂,甚至連一丁點的嘀咕聲都沒有。

這絕對不是一幫烏合之眾能有的嚴謹!

丁琛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氣,頓時感覺到有無數的細汗從頸脖間順著背脊開始蔓延。

「白玉,你能猜出了這三個人是誰嗎?」。陰陽之聲指名問道。

陸絕辰聞聲淺笑,鎮定自若道︰「教主,你不知道這三個人是誰嗎?」。

「我是在問你,不是讓你反問我。」台上的人揚了揚衣袍,坐在了身後的桃木椅子之上。

「教主,你若知道直言便是,不需要和在下費這麼多的口舌。」說完,眼底漸漸騰升起一抹譏諷,像是在嘲笑著什麼。

「本教主收到密報,上面的三個人之中,有你的名字。」教主看著自己的指甲,不急不慢道。

丁琛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沒想到什麼都還沒做,就被發現了。

臉色蒼白地看向陸絕辰所站的方向,可是除了一個高大而刺眼的背影,再也不見其他。

甚至不見一個側面。

忍不住回頭向身後望去,熟悉的笑顏卻不知何時消失在了身後,身後只有一個有著大胡子的壯漢。

瞳孔倏地一怔,千諾呢?左顧右盼,始終不見那熟悉的瘦高身影,一種恐慌感從心間蔓延至指端。

手指不斷顫抖,可是事實證明,千諾的確不在了。利用上好的輕功,丟下了他們,或者,她。

小時候被父親丟棄的恐懼再一次盤旋在心間,手緊握成拳的放在唇邊,卻依然止不住的顫抖。

眼楮死死盯住那紅色的影子,生怕眨眼之間,這個影子也會隨之不見。

像是置身在一片黑色的海域,而這個紅色的背影,是唯一的救贖與依靠。

因為背對著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而其他人是統一的面無表情。

良久,一個含笑且無辜的聲音驀然響起︰「密報?一封來路不明的密報,就可以讓您懷疑我這個鞠躬盡瘁的下屬嗎?」。

「可是無風不起浪。」

「可是你要抓我,必須要物證和人證。」不慌不慢的說道,甚至能在臉上看見似有若無的笑意。

「人證嗎?我相信我就是最好的人證。」一個穿著黑衣的人順著木梯一步一步走上來,每走一步,腳下的木板便傳來一聲嘎吱的響聲。

男子黑發系做綰,黑衣之上畫著一只張牙舞爪的龍,面容只能算作清秀,可是舉手投足間卻透著一種儒雅。

丁琛大驚,難道陸玉言和他們真的有關系?而且看衣服上的龍……真命天子……難道陸玉言才是真正的教主?

教主站起身,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看見他恭敬的微彎著身子。這個動作間,說明了一切。

「大哥,這個邪教果然與你有關。」陸絕辰鎮定自若的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被揭穿的恐慌。

「陸絕辰,你如果乖乖回茆城,我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可是你竟然還主動跑回來送死!」陸玉言雙手插在腰間,再無之前的惺惺作態。「還有陸千諾,居然敢在父皇面前提出來,哼!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闖!」

「大哥,你很有野心,可是——」他頓了頓,有食指敲了敲腦袋。「你的這里,卻是標準的人頭豬腦。」

「死到臨頭,居然還這麼鎮定,不愧是我北國最有王者之姿的皇子,可是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一個藩王的兒子!留著皇族血液的是我,不是你!」他說得言之鑿鑿,仿佛真的不曾為陸絕辰的存在而恐慌過。

陸絕辰的唇角驀然一僵,不禁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丁琛,只見她的臉蒼白如紙,目光膽怯而恐懼,像是剛經歷或正在經歷著一場極其恐怖的事情。

彼時的丁琛絕對不是因為這點事,就會嚇得渾身發抖的人。兩人目光相撞之間,在那雙清澈的瞳孔里倒影找到了一抹渴望已久的歸屬。

不知道她在好怕什麼,可是卻明顯的感覺到,現在、此時、此刻,這個女子很需要他。

她有求,那麼他必應。

穿越人群,在女子不敢相信的目光之下,牢牢握緊了那只在不斷顫抖的手,輕聲道︰「有我。」

匆匆說完後,仰面看著高台上得意洋洋的男子道︰「陸玉言,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這屬于叛國。」

「哈哈哈哈,叛國?那天下遲早是我的,只要衛教主願意幫我,不要說北國,這個天下都可以是我的!」敞開雙臂,縱情大笑,仿佛現在正站在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身後是金光閃閃的龍椅。

「那個老不死,除了女人美酒,他還知道什麼?我是那麼有才干的人,可是那個老東西有眼不識泰山!竟把兵權交給你這個孽種!」

丁琛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陸絕辰,胸口抑郁的難受,一口氣堵在胸口,卻不知敢怎麼吐出來。

笑容慢慢消失在唇角,眼底再次浮現一貫的譏諷。「那你知道另一個意思嗎?就是,在皇上眼里你連我這個孽種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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