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琛在腦海里百般搜索都沒有想到這張臉究竟是屬于誰的,陌生卻又熟悉。這個人到底是誰?
少頃,輕輕地搖搖頭,示意不要再想。心沉丹田,卻發現不能運氣,眼眸的恨愈益加深。
宋逸安,你究竟要我有多恨你,才肯罷休?是不是非要等到我親手殺了你的時候,你才會對你所作所為有一點點兒的悔恨?
丁琛的沉默讓剛才假裝听不到和看不見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側目。她們從來沒有見過來這里的女子會有那樣憤怒的目光,而不是嚶嚶的啼哭。
發絲凌亂地搭在胸前,素色的衣衫上沾滿了泥土,模樣分明是那麼狼狽,可是神情卻如雪山之巔的冰雪不可攀附。
這時一個女子站了起來,是剛才被她們拉住的女子,越過人群,在所有人地注視下把丁琛扶了起來。
五官柔和,眉宇間有著一種水鄉女子獨有的婉轉,和丁琛眉間的英氣完全不同。淺笑間露出一對梨渦。「你沒事吧?」
輕輕地晃了晃頭,眼中多多少少有幾分防備。在靠近人群時,坐在角落的幾個女子站起了身,卻不是幫助,而是遠離。
女子淡淡一笑,「沒事的,這個姑娘不是壞人。」
這句話,讓丁琛覺得可笑。
唇角輕輕一勾,道︰「你憑什麼認定我不是壞人?」
微怔後,雙眸對星星一般閃亮地望向丁琛道︰「感覺告訴我你不是,而且來這里的女子誰不是苦命的女子呢?」
「事實告訴你,我曾害死了一個女子,連累了三個男子。」背倚著牆壁,緩緩滑,坐在草堆上。「謝謝你幫助我,但是以後還是請你離我遠一點。」
「喂,你不要太過分了」剛才拉住女子的少女站起了身,指著丁琛的鼻子道︰「宛茹心地善良,見不得人可憐。你不要得寸進尺」
「心地善良?」睜開眼楮,看著那一臉怒氣的圓臉少女重復了一次。「人心隔肚皮,你可知她是真的善良還是假的?」
‘永遠不要相信別人,包括我。’
千諾的話驀然縈繞在耳邊,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想必他一定以為我已經去了安城吧?
如果他知道我是因為相信魅娘,而被抓到南國軍營,當了人質。肯定會用一種恨不得把我碎尸萬段的眼神,怒吼說‘我究竟還要說多少次,你才會把我的話听進去?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圓臉少女說著還有沖上前打她的陣勢,可是被宛茹連忙拉住了。「幽蘭,算了吧。別人也跟我道謝了。」
「可是宛茹……」見宛茹搖頭,幽蘭只好悻悻住嘴,用眼神去表示心里的不滿。
丁琛閉上眼楮,在心里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冷靜地想一想,這里還有誰能幫助自己?
弘景眼楮猛然睜開,剛才那個人是弘景
盡管相貌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輪廓卻還是依稀有曾經的模樣。驚愕過後,只剩下無盡的愧疚。
如今的他就十五六歲的年紀吧?可是雙眸卻透著洞悉世事的睿智,波瀾不驚的眉宇,喜怒不形于色,和三年前那個煩躁地小鬼截然不同。
隨後,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無奈地搖晃了幾下腦袋。連我都變了,更何況在這種暗流涌動地地方待了這麼多年的弘景呢?
眼楮緩緩閉上,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掛起了殘月,夜幕已經降臨。
手指動了動,卻感覺到原本空蕩蕩地掌心間多了一樣東西。攤開掌心,翠綠的珠子在靜溢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鮮艷,仿佛能滴出綠色的水珠一般。
這是能解百毒的珠子更重要的是,這是千諾的普天之下,只此一顆所以絕對不會記錯
手動了動,身體也能動了,顧不得全身傳來的酸痛和發麻的雙腿,急忙起身在黑暗的四周尋找起來。可是,無果。
只有女子蜷縮或躺在的身影。失落地坐,卻發現旁邊多了一個包袱。急忙打開,一張寫有字的紙、和一套干淨的衣服、以及束胸。
借著慘淡地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內容。干淨的字跡,的確是千諾的。
上面寫著︰
安城我給你守著,如果五天之內你不能完整無缺的回來。那麼安城的所有人、以及南國一干人等,全部都會做你的陪葬品
千諾果然來過了。恐怕就算五天之內完整無缺地回去了,也會被千諾折磨的不成人樣。
無奈地搖搖頭,氣沉丹田,發現依然不能運氣這時才明白他把解百毒留下來的意義。
她把珠子含在嘴里,在每個人地睡穴上點了一下,才月兌下衣服換好,系好青絲,一個雌雄莫辨的俊俏男兒出現在了人群之中。
輕手輕腳地掀起帳簾的一角,卻看見那些士兵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再仔細一看,每個人都是七孔流血。
嘖嘖,這下手真是狠啊。
拿起士兵腰間地短刀,眼底突生一抹恨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宋逸安,既然你請我來了,那我絕對不能空手而去。
因為這里離大本營較遠,所以尚未有人發現這些士兵都已被打死。握著短刀,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傳來火光之處靠近。
一列一列的士兵來回巡邏,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士兵站守。防衛的相當嚴謹。
滿天星辰鋪成天際的星河,月亮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有一種朦朧之美,仿佛蒙著面紗淺笑的女子。
一個燈光格外明亮的帳營中,時不時有歡聲笑語傳來。
美人、美酒、美食、應有盡有。在場的官員除了比較特殊的兩人之外,個個美人在懷,美酒在齒。
一個長相俊美,卻因為留著胡子顯得成熟的男子雙手環胸,滿臉鐵霜地看著女子優美的舞姿,眼底流露于不屑之意。
你這樣能打贏陸絕辰,我宋珞是寧死都不願信。
另一個少年,面若冠玉,高挺的鼻子形如雕刻,面無表情、冷眼看著其他人的醉生夢死。
「三弟,難道你不喜歡嗎?明日就是我們大勝之日,難道你不高興嗎?」。宋逸安身著藍衣,金色瓖邊,放開懷中的女子問道。
宋珞冷冷一笑。「你憑什麼覺得你明日一定能勝陸絕辰?」
「三弟,因為他唯一的死穴在我手里。」仰頭飲下一口酒,迷離淺笑道︰「不對,應該是你和陸絕辰唯一的死穴在我手里。」
「皇子,這個死穴到底是什麼啊?能成為天下兩大個大人物的死穴,肯定是不凡之物吧?」女子趁機又鑽回了宋逸安的懷里。
「這個啊。」他點了點女子的鼻尖,「你要問三皇子了,到底是什麼不凡之物,竟能成為他和陸絕辰共同的死穴。」
「我怎麼越听越不對呢?」宋逸安身旁地另一個女子接茬道︰「難道三皇子和陸絕辰真的有關系嗎?不然怎麼會有共同的死穴呢?」
宋珞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酒,抬眼道︰「如果對那個人不了解,你怎麼會知道他的死穴呢?你真是了解陸絕辰呢。」
「至于我的死穴,就是丁琛啊。不過三年前她就死掉了。」彼時的他已經不再是那不諳世事、年少輕狂的少年。
「我听說安城的將軍也叫丁琛,難道是同一個人嗎?」。女子捂嘴驚愕道。
放下酒杯,冷冷一笑,「男人說話的時候,女人不要插嘴。否則別怪我不給你主子面子。」
女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可是還是悻悻地住上了嘴,我見猶憐的靠在宋逸安的胸口上。
「弘景。」從宋珞從容不迫的臉上收回視線,對坐在角落的少年喚道︰「把她帶上來給三皇子和大家看看吧。」
良久不見應答,墨宇微皺,轉頭望去,不知何時,坐在那里的少年已經離去。
月沉如水。
弘景走出營帳,深吸了一口氣,里面的胭脂香氣,讓他感覺窒息。
晚風習習,一股香氣隨著風飄散而至。淡雅的香氣,和帳內庸俗的胭脂香截然不同,驀然,一只柔軟的小手從身後捂住他的嘴唇,一個冰冷的東西抵在腰際。
「不要動。」一口氣哈在頸脖處,引起一陣陣的**。「我不會傷害你的。」
弘景不動聲色地任由她拖著自己往暗處走去,刀尖的冰冷透過衣衫抵制皮膚,傳來陣陣寒意。
「帶我去見弘景。」她在營帳中听見了他們的談話,宋珞一定會幫她,哪怕是與所有人為敵,都會護她的周全。
她不會成為陸絕辰的負擔,更不會成為宋珞的負擔。
弘景不言,眼底有一絲暖流涌動。
「問你呢」手上的刀逼得更緊了,「如果你不說,小心刀槍無眼」
手輕輕握住放在嘴上的那只手,示意她放手。帶著老繭的手掌讓丁琛的身子驀然一顫,他的手上也有這麼多繭……
「不是說不會傷害我嗎?」。拉下丁琛的手淡淡一笑,臉上綻放著少有的溫柔。「廢物果然還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