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一怔,一臉的難以置信地表情,放在腰上的刀也逼得沒之前那麼緊。「你說什麼?」
弘景轉過身,有著單純年紀的少年卻用一種長者般的眼神看著她。里面包含著無奈和縱容。「丁琛,這樣的你怎麼讓陸絕辰刮目相看?」
冷清地月光映照在少年的臉上,俊俏和冷漠的面容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明亮的眼楮里閃爍著黑曜石一般的光輝。
手上的刀一松,眼圈漸漸泛紅,捂著唇顫抖道︰「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如果你死了,我會愧疚一輩子的……你還活著,真好……」
「廢物。」眉目間又恢復到了之前的冷清,對她的感動,沒有絲毫動容。
她沒有反駁,眼圈依舊紅,笑容卻已爬上了雙頰,蒼白中帶著欣慰。
「你找我什麼事?要我幫你出去?」對她的這幅笑容,熟若無睹,聲音中沒有一絲波瀾。
「喂。」手不滿地在他的肩上推了一下,「再怎麼我也算是你的一個哥哥啊,怎麼能這麼看不起呢?就算再怎麼看不起我,至少也應該對我有點敬意吧?」
「我回去了。」俊臉一沉,轉身準備離去。
丁琛連忙拉住他,賠笑道︰「好啦好啦,我是想要你告訴我宋逸安所住之處。」
「你要干什麼?現在你應該快點回去,而不是繼續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彼時的弘景,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只會嚷嚷著要當將軍的孩童。
「可是我絕對不要空手而歸。」眼眸里突生一抹不容抹滅地堅定。
他眯起那雙明亮的眼楮,「那你想要帶什麼回去?他的頭還是什麼?」
抿緊唇,低頭看向腳邊的雜草,許久才答道︰「弘景,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事事都需要你們庇護的人了。」
「那你是什麼?」眯起的眼楮不再覆當年的譏諷。三年間,已經學會如何把情緒掩藏在心底,而不是暴露在眉宇之間。
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隨即看向別處,輕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衛映寒來找過你了嗎?」。
他沒有立即答復,而是看著那雙閃閃爍爍的眼楮,說出了自己多年的猜測。「你果然喜歡衛映寒。」
言之鑿鑿的話語,讓丁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良久漲紅著一張臉道︰「這和我喜歡衛映寒有什麼關系?」
負手看天,衣袂翩翩,聲音輕不可聞。「只是為你們感到心急。你真的喜歡陸絕辰嗎?真的能做到一點都不動搖嗎?」。
不帶任何掩飾和修飾的問題,讓丁琛覺得有些難為情,嘟嘟囔囔道︰「你管我干什麼?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
他俯視著丁琛,唇角勾起一抹難以名狀的笑容。繞回之前的話題道︰「你取那個東西要多長時間?」
「不出意外,應該是明天吧。」對這個突然跳回到之前的問題,有些應接不暇,微愣後答道。
「那在你被發現之前,我每天晚上都會在這里等你。」隨即抬手向宋逸安的住所指去。「萬事小心。」
丁琛還準備再說幾句,忽然會一個詢問的聲音打斷道︰「弘大人?」
弘景把她拉到胸前,用自己的身軀把她遮擋的嚴嚴實實。微微側目道︰「什麼事?」
「太子找您過去。」小兵踮著腳,試圖窺探些什麼。可是由于天黑的緣故,除了弘景的背影什麼都看不見。
「我知道了。」似乎感覺到他的窺探,聲音一沉道︰「你下去吧。」
這時丁琛才發現,此時的弘景不再單薄,有著和陸絕辰他們一樣偉岸的身軀,以及能夠承擔一切的肩膀。
「衛映寒的確來找我了,詳情下次再告訴你吧。」放開她,轉身向亮處走去。
走出黑暗之中,影子在燭火下被拉得老長。弘景真的長大了,和當年浮躁的模樣截然不同。
不過在仔細一想,這也是理所當然。自己都變成如今的樣子,更何況在這暗流涌動的朝中存活了多年的弘景呢?
輕輕嘆息,隨即抬頭望著滿天繁星,眼底涌現了一絲迷惘。
我是應該乖乖的回去,還是為了那可憐的自尊心繼續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呢?
營帳中,燈火通明,歌舞升平,酒香和胭脂香夾雜著在空氣中蔓延。
「你走哪里去了?」宋逸安伸手攬過一個身姿妖嬈的女子,迷離淺笑道。
「散步。」微微揚起的頭,沒有一絲謙卑之意,絲毫不把宋逸安放在眼里的樣子。
「弘大人,你肯定見過那不凡之物吧?那到底是什麼?是美人還是什麼?」一個大月復便便的中年人滿臉的yin褻。
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敷衍道︰「不知道。」
「哈哈哈哈。」宋逸安拍著大腿豪邁大笑起來,用筷子指著弘景道︰「弘大人永遠都是這麼爽快。哈哈哈,去把那個不凡之物帶給皇子和大人們瞧瞧吧」
「是。」轉身,掀簾而去,視中年人憤怒的眼神為無物。
宋珞不動聲色地抬起酒碗,一臉的事不關己,仿佛真的不知道這個不凡之物是什麼。
只是一碗一碗地飲著酒,俊美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可是酒碗不停。空了續,續了又空。
良久,所有人都要睡著之際。弘景掀開簾帳,疾步匆匆地走到宋逸安的身邊,俯身在耳邊說了幾句。
神采奕奕的笑容,立馬黯然失色。摟著女子腰間的大掌緩緩放開,眼底陰鶩漸起。「散了吧。」
他的聲音太輕,不足以蓋過舞曲傳入眾人耳中。眾人依舊一副醉生夢死的表情。
「散了」手里的酒碗用力在桌上一摔,頓時碎片四濺,把所有人都濺得心驚肉跳。「全部給我回去」
宋珞率先起身,原本的擔憂在此時消散屋中。唇角浮現一抹嘲諷,向帳外走去。
掀起簾帳時,丁琛忍不住回眸道︰「行軍打仗是我們這些粗人干的事,太子身嬌肉貴還是早日回宮的好。」
「若不是某人無能,用得著本太子親自出馬嗎?」。宋逸安收起一貫的虛情假意,冷嘲熱諷道。
「某人的確無能,因為他不會用什麼歪門邪道去脅迫別人,去奪本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對這個偽君子,他從來都是采用漠視態度,可是如今再也忍不住下去。
丁琛是他的底線,而如今這個人挾持了他的底線,逼他就範。
看著宋逸安漸漸陰沉下來的臉,眾人面面相覷,隨即忙不送跌地逃了出去,生怕皇子之間的戰爭波及到自己身上。
轉眼,熱鬧非凡的營帳這剩下弘景、宋逸安、宋珞三人。弘景默不作聲站在一旁,冷眼觀虎斗。
不慌不忙地走到宋珞面前,眼底陰鶩一片。「你這個歪門邪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冷冷一笑,抓住宋逸安的衣領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要自以為的認為整個天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要記住,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都足以讓你全盤皆輸。」
隨即,轉身離去,只留在宋逸安滿臉陰沉在站在原地。
走出營帳,微風襲面,攜帶著絲絲涼寒。深吸一口氣,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宋逸安,你可以找人監視我,卻絕對不可能擺布我。
走回營帳,一片漆黑,卻感覺到了一種刻意隱藏的氣息。不動聲色點燃桌上的蠟燭,倒上一杯清茶,看著漂浮的茶干道︰「誰?」
躲在暗處的人沒有說話,卻依舊沒有離開,而是更努力的抑制自己著氣息。
「是來刺殺我的人嗎?」。宋珞起身,抽出一旁的寶劍,指著那人所站的方向道︰「既然敢來,那為何不敢現身?」
那人深吸一口氣,把短刀放回腰間,垂著頭緩緩走了出去。
不合身的黑色衣衫將她的身體顯得單薄,燭火下青絲格外烏亮。看清來人之後,片刻震驚之後,立馬吹熄了蠟燭。
劍往桌上一放,憑著記憶中的方向將那個在他夢里出現了無數次的人摟入了懷中。
她的身體想掙月兌,輕輕地掙扎,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抱得更緊了,有一種無論如何都不願放手的味道。
「為什麼這會是你的住所呢?那宋逸安住在哪里呢……」自言自語詢問,讓宋珞眼底的喜悅漸漸暗淡下去。
「丁琛,我又自作多情了嗎?」。雙臂有些微微的松開,聲音中帶著失落。
「什麼?」他口中的失落,讓丁琛更是疑惑。
這世間最痛得痛,莫過于一個教會你愛得人,卻不愛你。
「我以為我會是你的避風港,結果事實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來見我。」他放開她,眼底浮現一抹嘲弄,卻不知道嘲笑的是誰。
丁琛垂目,盡管四處漆黑,可是仿佛還是能看見他那雙質問的眼楮。語氣躲閃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話音未落,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肘。「我說過,我不會再放開你。不管你是愛我,還是愛著別人,只要你在我身邊,那麼一切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