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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玲把剛剛洗過臉的水倒了,又給孫春暉倒了點水洗臉。孫春暉把院門關上,洗過臉,一家人開始吃飯。
「爸爸,今天那些搬到屋子里的東西是什麼啊?干嘛用的啊?看起來很大啊!」孫路路突然想起來今天中午的事。
「把嘴里飯咽下去再說話!沒規矩!」媽媽眼楮一瞪,路路忙把嘴里的飯咽下去。
「什麼東西啊?」鐘玲也問。
孫春暉自己想想笑了,「縫紉機,今天去買的,中午就讓人運回來了,在屋子里呢。」
「縫紉機?買了干嘛用的?」鐘玲听著一樂,難道是買給我的,讓我在家做衣服也方便點?
「幫劉芳買的,她要開個服裝店。」
「開服裝店?她不是懷著孩子麼,折騰什麼啊!」鐘玲皺了眉,先前的開心立馬淡了下來,心想著這劉芳懷著孩子還想什麼開服裝店的事,跟家里商量沒有啊。孫春暉也是,跟著湊什麼熱鬧啊,也不知道勸勸。
「現在先準備著啊,她娘家不是把彩禮退了麼,你爹媽也沒要,這留著開店也足夠了。爸媽那邊門面都租出去了,先把東西擱我們這。」孫春暉看老婆那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等她生了孩子,正好服裝店開張。」
「找家服裝廠做做不就好了,自己開店,他們就那麼多錢,都拿出來開店了,要是虧了可怎麼好!」鐘玲越想越覺得這事不行,得找機會回去勸勸。
「鐘強他們都商量過了,爸媽也同意,生了小孩爸媽他們幫著帶,趁著他們年輕,闖闖也好。再說劉芳的手藝這麼好,開服裝店也不錯的,估計生意不會差的。」孫春暉看了看鐘玲,就怕她回娘家去說道,到時候鬧的大家都不開心。「你也別回去說什麼,我也覺得不錯。」
听孫春暉說爸媽也同意了,鐘玲就是再有什麼意見也咽回肚子里了,只自己在心里嘀咕。
我靜靜吃飯听著爸媽說,心想這舅媽還真是不簡單呢,開店也是個發家致富的路子啊!記得上次舅媽給我做的衣服很好看,手藝好,款式也好,穿著也合身。想著,以後舅媽的生意一定不錯。得好好打听,這店要怎麼開。
第二天一早起來,爸媽都去上班了,我吃過早飯就去外婆家。到外婆家的時候,外婆正好要去市場買菜,讓我陪著舅媽聊聊天解解悶。舅媽劉芳最近明顯胖了許多,以前略帶清瘦的,現在倒是珠圓玉潤了,倒比以前更好看了幾分。六個月大的肚子也顯了出來,穿的衣服也都是松松垮垮的。
舅媽正在看電視,見我來了,忙站起來,要給我拿點零嘴吃。「路路來啦,正好你舅舅前兩天買了點麻糕,吃著還不錯,我給你拿點。」
我看著她那滾圓的肚子,生怕她磕著踫著。「舅媽,你被忙活了,我要是想吃,你說了在哪我自己拿,絕對不跟你客氣,你先坐著。」我忙扶著舅媽坐下。
劉芳看路路緊張的樣子,咯咯的笑了。「沒事,你別這麼緊張,這才六個月,多動動,到時候也好生。」
舅媽說沒事,我可不敢真當她沒事,死活不讓她走來走去,出了事可是不得了的事。舅媽沒辦法,只得妥協,就安安分分坐在那,笑的更是花枝亂顫。
跟舅媽看了一會電視,這時候的電視是黑白的,也沒什麼節目,頻道也不多,就是看看新聞,看看電視劇,電視劇也就那麼幾集,一會就沒什麼看的了。舅媽讓我關了電視,她拿出小籮筐,開始做小孩的衣服。我在一旁陪著她說說話。
「舅媽,我爸爸說你要開服裝店,縫紉機都買好了。」我裝作不經意的問。
「是的呀,路路覺得舅媽做的衣服好不好看啊?」
「好看,舅媽上次給我做的衣服又好看又合身,以後舅媽開店生意肯定好!」這是真話,流放的手藝好,干活快,能說會道的,肯定能做好。
「那就借我們路路吉言了,以後舅媽掙了錢,給路路做好多漂亮的衣服啊!」劉芳想想自己也笑了,鐘強對自己是支持的,但是公公婆婆可是花了不好時間才說服的。雖說公公婆婆是允許了,大抵是覺得自己賺不到錢就會回頭的,只是想讓自己輸得心服口服。倒是大姑子家的姐夫和外甥女是支持的,姐夫昨天幫著買縫紉機啊什麼的,倒是熱情的很。路路雖然是個孩子,但是有人認同自己的感覺,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總是開心的。
孫路路眼珠子轉轉,還是把自己想法告訴舅媽。「舅媽,要是年前能把店開起來就好了,那時候好多人過年做新衣服,這樣就能一下子有好多人知道舅媽做衣服好看啦!」這春節的時候打出了名堂,那可就是活廣告了。
劉芳想想倒是很有道理的,路路雖是個孩子,當然知道小孩子的想法。大人可以不做衣服,但是過年小孩子肯定要穿新衣服的。劉芳心思轉了幾回,心里也有了譜,大人的衣服可以定做,小孩子倒是可以做些漂亮的成衣出來,到時候應該好賣,也不用在過年的時候手忙腳亂的。這樣一來,以後大家也知道自己做衣服好了。
劉芳對自己的手藝本就是很有信心的,有了支持者,更覺得熱血沸騰,暗暗下決心,到時候一定要干出個樣子來。
等到外婆回來,也不管外婆和舅媽留我吃飯,借口要回家寫作業,我就告別回家了。回到家,才九點多,我拿出暑假作業寫作業。天熱的不行,跑到井邊洗了好幾趟臉,還是熱的厲害。我握著筆都覺得筆都濕了,後背的汗珠順著滾下去,癢癢的。窗戶都打開了,但是一點風都沒有。我怨念的看著門外,要是現在又空調就好了,沒有空調也給我個風扇啊。這日子沒法過了。折騰了很久,作業也沒什麼心思寫,就覺得熱,我就把作業收了。
我吃過飯,找了個網兜,把媽媽從地里摘回來的西瓜放進去,找了個繩子拴了,把它一點點放進井里。把西瓜沉進井水里,就把外面的繩子拴在井沿上。嘿嘿,想吃晚上能吃到涼涼的甜甜的西瓜了,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弄完了西瓜,我把涼席從床上拿下來,鋪在地上,躺上去睡了。地上果然是比較涼快啊,沒多久我就睡著了。
家里借了親戚朋友不少錢,但是,房子蓋好沒多久,爸爸媽媽就下崗了。一邊要還家里借的錢,一方面還要供我讀書,媽媽為了能多掙點錢,天天起早貪黑跟爸爸種蔬菜,每天挑著一兩百斤的菜跑到城郊的菜市場賣。心情本就抑郁,再加上過度勞累,媽媽很快就病倒了,又忍著不去醫院,只在床上躺一躺,又到地里干活去了。終于有一天,媽媽在菜市場暈倒,被送進醫院,已經是腸癌晚期,還有很嚴重的糖尿病。這時候家里借的錢還沒還清,大家都不肯借錢,只有幾家近親借了些,但是還是不夠媽媽治療的費用。我只覺得又急又無力,媽媽在撐了一個月後,還是離開了我和爸爸。
爸爸傷心過度,要供我上學,還要償還家里的債務,沒辦法,只能去建築工地做工人,晚上還要回來種地。等我畢業了,爸爸也已經蒼老了許多,明明才四五十歲的人,卻蒼老的如暮年。爸爸一心想讓我過上安穩的日子,我卻兩次婚姻失敗。爸爸被推進手術的前一刻,我居然簽下了第二份離婚協議書。
看著爸爸被推進了手術室,我想喊卻喊不出來;媽媽被送去醫院的那天,我並不在場,但是現在我卻清晰看到了媽媽臉上痛苦的神色,看著媽媽咬著牙••••••我只能低聲飲泣,卻什麼都做不了,想追著進去,卻離爸媽越來越遠。
「爸爸媽媽,爸爸,爸爸,媽媽,嗚嗚••••••」
鐘玲跟孫春暉買了電風扇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路路滿頭大汗的睡在席子上,嘴里不停地叫著爸爸媽媽,滿臉淚水。
「小丫頭看樣子睡了一下午了,怕是做惡夢了。」
「叫醒吧,別嚇壞了。路路,路路,醒醒了路路••••••」鐘玲輕推著路路,低聲喚著。
我感覺到有人在推我,還在低低的叫我,好像媽媽的聲音啊。我慢慢醒過來,媽媽正蹲在地上看著我,眼里滿是焦急。爸爸也面露擔心。
看著近在咫尺的爸媽,我一下子哭出來了,「爸爸,媽媽,嗚嗚~~爸爸媽媽,嗚嗚~~」媽媽忙抱住我,摟在懷里輕輕哄著,「路路乖啊,爸爸媽媽都在啊,不怕啊,不怕啊••••••」
孫春暉夫婦二人只想到小孩子做惡夢被嚇到了,卻沒想到路路夢到了前世。
我賴在媽媽懷里嚎哭了好一會,才住了聲,發現嗓子都哭啞了。但是這一哭,我心里好受多了。想起前世的爸媽,我心里一陣陣酸澀,這回,一定要改變爸媽的命運。我暗暗下了決心。
爸爸給我打了水,擰了毛巾給我擦臉。我擦過臉,又喝了點水,才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