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瑩瑩很想撒腿就跑,但靈力虧空,再不及時補充,怕有修為倒退危機。她僅有煉氣期一層修為,無余地可退,那麼很可能倒退回凡人。
在她腳下橫擱著縮小成佩飾大小的赤火劍。剛才的種種變化,仿佛一場幻覺,怎麼看,赤火劍都不過是一介劍類普通法寶,築基修士都看不上眼。
然而桃瑩瑩心里激動萬分。她從未想到,赤火劍在銀白靈氣的驅使下,竟能改變劍身花紋,爆發出驚人的遁速,再怎麼想,赤火劍都不是普通法寶。更何況,第二任東皇長老大弟子徐遠曾附身于它。盡管徐遠的神識莫名其妙消失,仍很可能說明,赤火劍的品級不會在魂寶以下!
不幸的是,桃瑩瑩體內靈力已空,疑似妖氣的銀白靈氣全然用盡,她想再試一試赤火劍的想法,只能就此斷絕。
打坐吐納的瞬息,桃瑩瑩便想到這些,直到一道龐大神識威壓很快從上空鋪蓋而來。
「小丫頭,跟老夫走吧!」
在桃瑩瑩驚駭到呆滯的目光中,血魔君咬破食指尖,以精血勾畫出一道血紅禁制,向東皇宮禁制打下。
砰!
這一聲爆響比之前更加震撼,天地仿佛同震。
靈力震蕩穿過東皇宮禁制,向桃瑩瑩撲面襲來。桃瑩瑩根本無法承受,噴出大口鮮血,身子向後委頓。
傾倒的剎那,一只白淨有力大手探過來,抓住桃瑩瑩臂手向上一帶,桃瑩瑩的身軀便騰空而起,猶如魚入湖水,沒入空中一圈圈血色的靈力波紋內。
百丈上空,同樣的一圈圈血色靈力波紋中,血魔君緩緩收回右手,手的盡頭緊抓一綠布衣臂手,由尺寸斷定,出自十歲以下的孩童。
血色波紋有規律緩緩擴散,血魔君緩緩拉拽臂手,接著露出孩童的頭部、上半身、腿部、最後是雙腳。孩童是女童,雙目閉闔,嘴角有血痕,身穿綠布衣裳,臉龐圓潤粉女敕,眉眼秀美,梳著渾圓的雙寶髻,由海藻般柔軟的綠絲帶扎束。
赫然便是桃瑩瑩。
「小丫頭,得你不易,老夫定要慢慢享用。」血魔君面色蒼白,伸舌舌忝舌忝嘴角的血,將桃瑩瑩平置于黑木舟內,長袖一翻,黑木舟若借風順水,轉往東南疾行。
東皇宮內,紅衣幼童瘋狂奔跑,小臉上掛滿驚慌。從桃瑩瑩有驚無險回宮,到被血魔君破禁抓走,不過短短半柱香時間。而紅衣幼童從仁和殿,到桃瑩瑩降落地點,不減速度奔跑,卻需要一柱香時間。
為何宮殿修建得這般大!
為何他沒有靈力保護姐姐!
兩行淚水從幼童眼角劃下,又倔強抬手抹去淚水。
含嫣,還是只有去求那個讓他從有模糊記憶起,既憎恨又值得信賴的孤傲女子。究竟何時,他才能擁有強大力量,強大到足夠保護喜歡之人,不受任何人傷害!
經脈內血液洶涌奔流,如同腳下不放棄依然狂奔的步伐。極限是從左腳輪換至右腳,再從右腳輪換回左腳,一個倔強不屈輪回。亦是血液從經脈內的左半身循環至右半身,再從右半身循環回左半身,一個洶涌激進輪回。
「我的孩子,我的壽命將盡,因此孕育了你。你且記,萬物皆不出輪回,沒有什麼能長盛不衰。這是我留給你的第一句話,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話。」蒼老的聲音仿佛從時空盡頭飄來,在幼童靈魂之內緩緩而生。
幼童怔怔停下腳步,伸出左手五指,按向虛無方向。「啊啊……」
西昆殿深處,含嫣打個冷顫。神識輕易穿過西昆宮及東皇宮古禁制,感應到那一絲飄無的熟悉氣息。
竟是……怎會可能……
她感應到紅衣幼童的哀傷,卻猶如隔著層雲霧,看不清幼童模樣。以她天生強大的神識,這是第一次在低階面前受挫,更何況,幼童並無修為。
「含嫣,救瑩瑩!」幼童的聲音傳來,稚女敕而迫切。
「你……能說話了!」
「不,我只是暫借父親的力量。含嫣,保護好我與瑩瑩,送我們平安歸返,你昔日的背叛便一筆勾銷。」
含嫣收回神識,忽然無緣由大笑,整座西昆殿回蕩陣陣悲憤之音。「哈哈哈哈……青吾歸,我若歸,你是否也會道一句原諒?哈哈哈哈……我,決不原諒,決不歸!」
……
桃瑩瑩痛苦睜開眼楮,眼前一陣昏暗眩暈。恍然記起白袍男子闖禁制,驚慌跳下床榻,環視一周。
這是一處和她的居室大小相當的洞府,四壁都是青石,沒有窗戶,較為陰潮。兩側有出口,透進一絲微弱紅光,有陰涼咸腥氣流通暢。除了她躺的簡致床榻,再無別的陳設,所以顯得很是空蕩。
「小丫頭,到老夫這里來。」
桃瑩瑩忍不禁瑟瑟發抖,卻無法抗拒陰柔聲音的召喚。一步一步,向一側出口走近,身體顫抖越來越劇烈。
她從不知道,會有一種人,比死亡還要可怕。然而在面臨含嫣,及幾位元嬰長老時,卻從未有退縮。這種害怕,似是天生的一種。
咸腥氣息濃郁撲面,大片的血紅映入眼簾。桃瑩瑩兩眼瞳孔急劇收縮,捂嘴便蹲下干嘔。
魔鬼!
此洞府十分寬敞,卻有一方駭人的血池佔據一半。血魔君盤坐于血池之上,雖身體不沾血池內的血,周身卻縈繞大片血霧,吐納的也全是血霧。
「來。」
桃瑩瑩顫巍巍爬起身,掙扎堅持了片刻,仍是邁開了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的目光漸漸麻木,帶著一絲絕望,作好了化成血池里的血水的準備。
血魔君伸手一抓,桃瑩瑩便被抓到血池之上。桃瑩瑩的目光只是微微閃動,如同死人般毫無光彩。
「如此眼神,像極了老夫久遠記憶中的一個小丫頭,但你不可能是她,她已飛升成仙。」血魔君目光深邃,透過桃瑩瑩的眼楮,看到被自己塵封的過去,語氣中夾雜一絲難以言明的恨意和癲狂。
桃瑩瑩絕望的目光漸漸恢復光彩,她仿佛從血魔君暗紅的目光中,看到天崩地裂,巨浪滔天。「你是誰?為何抓我?」
「世人皆稱老夫血魔君,但你需稱老夫主人。以你在東皇宮外表現出的機智,應當明白老夫之意。」血魔君嘴角一彎,眯眸悠長道。
也許是之前驚懼過了頭,精神壓抑過度,桃瑩瑩心底忽然生出一種不合時宜的荒誕臆想。一個和桃瑩瑩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人凶猛跳出來,一只手插腰,另只手指向兩個頭部被打了馬賽克的男女,劈頭蓋臉怒吼︰本姑娘不幸附身小丫頭,你們就一個個當本姑娘年紀小好欺負!告訴你們,本姑娘一不做貼身丫鬟,二不做貼身奴僕!反過來,總有一日,本姑娘要將你們踩在腳下,讓你們舌忝本女姑娘的腳趾頭,哼哼哼哼!
眉心突然一陣刺痛,桃瑩瑩從荒誕臆想中清醒過來。
「小丫頭,何人給你命魂下的禁制?」血魔君眉頭緊皺,禁制如此霸道,竟將他從不失手的血魂禁輕易彈開。下制之人絕不簡單!
命魂?桃瑩瑩想起含嫣說過,已經將她的禁制封印住,試探問︰「是何禁制,沒有被封印住嗎?」。
「桃丫頭,你身上有兩道古禁制,一處在命魂,一處在經脈。經脈內的禁制已被我與極欲魔君聯手封印,毋庸置疑。而此人意圖取你命魂挾制,你卻不知警惕,真夠愚蠢無知!」
一道白光急來,含嫣驀然闖入洞府。桃瑩瑩一愣,臉上不禁露出喜色。她知道的,寶兒會請含嫣來救她!
amp;amp;lt;a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