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洄 第二卷 青隻之末 第九十五章 等待中的問與答

作者 ︰ 青蘋

四個時辰即將過去,天道宮弟子之後,再無其他弟子探訪李卓布下的陷阱。桃瑩瑩表面靜心打坐,內心不免有些焦急,若再不來符靈宗弟子,她就只能借玄黃門女弟子服湊合了。

每一想到氣派的褚黃服飾,都不免想笑,繼而聯想玄黃門的掌門是不是把心遺忘在了紅塵,不然怎麼讓徒子徒孫穿出這般富貴色彩。

「玄黃門也是一番富麗堂皇景色吧。」焦急漫長的等待,桃瑩瑩無聊嘆聲。

「何以見得?」

「嗯?」桃瑩瑩一愣。李卓居然搭話,問出一句無關緊要的廢話?

想了想,便從服飾作為切入點,引申出玄黃門掌門品位如何庸俗,發揮無極限想象,八卦一段修仙前的世俗生活,最後點題指出,掌門凡心未泯不是錯,給弟子種植世俗虛榮心就大不對了。

「……修仙不只修肉身,還要修心,心不正,月兌胎換骨成仙也枉稱仙。」

桃瑩瑩總結完,立即發覺畫蛇添足,假裝正經,自己干嘛說得那般天真較勁,破壞前文大好喜感。無奈幽嘆一聲,沉默不再言語。

日落西山,月影朦朧。

林海樹梢籠一層灰紗,吸走所有光華,樹下幽黑,伸手不見五指。

「玄黃門掌門玄黃老祖隕落百年,業已被世人遺忘,今日還能听到你這番風馬牛不相及編排,不知該喜還是悲。」話題快要被遺忘時分,李卓低沉的嗓音響起,嘴角彎出若有若無的嘲笑。

幽暗的風從林間吹過,分外寒意。

桃瑩瑩不搭理,涼透的話題,管它玄黃門掌門是活是死,她覺得不好笑了,提不起興致。和李卓說話,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必考慮听者感受,想說便說,不想說作罷。

「如何才能讓仇人生不如死?」李卓又說。

「你問我嗎?」。桃瑩瑩驚詫。

「是。」

「好吧,看情況。若在乎名望,讓他身敗名裂。若在乎感情,讓他家破友亡。若痴迷修行,清心寡欲,送有問題功法,讓他自生自滅。不論哪一種,攻心為上,讓他從內心深處憎恨你畏懼你,後悔這輩子投胎做人。」桃瑩瑩順口溜,沒有了可愛或柔弱的偽裝,暴露滿月復的墨黑。

「這樣麼。已過四個時辰,不能再等。」李卓平淡應了聲,輕搖手中的小紅旗,另只手一探,憑空抓來三個儲物袋,將其中兩個扔給背後的桃瑩瑩。「換上衣服,隨我進陣。」

終于熬過漫長等待了。桃瑩瑩拾起兩個儲物袋,神識一掃,低階靈石,傳音玉符,玉簡,飛劍,修士常備的東西一應具有,最後發現備用替換的弟子服。「你呢?」

「與你同樣,扮成玄黃門弟子。」李卓說完,走出隱形結界。

伸手不見五指,換好衣服的桃瑩瑩借著神識看路,一出隱形結界,便看到換好衣服的李卓。同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忽然顯得不那麼庸俗。

李卓低眉凝視手心的身份玉牌,幾分恍惚,听到桃瑩瑩輕盈的腳步聲,把玉牌掛回腰間,轉身走向陣法。

桃瑩瑩遲遲不動,直到李卓前腳跨進陣法邊界才跟上去。

一步,別樣乾坤。

樹林還是幽黑不見五指,陣法內日夜顛倒陽光普照。枝葉扶疏青翠,時節來到春夏交替。桃瑩瑩深深吸一口氣,滿月復清新,伸手去接婆娑斑影,雖然感受不到溫度,心房充滿洋洋暖意。

李卓站在幾丈外樹影下,細碎光斑灑滿筆挺背梁,良久沉寂,靜如一副亦真亦假的畫。桃瑩瑩眉頭微皺,神識伸展過去。

李卓回首,暖光勾勒出年輕英氣輪廓,面孔卻呆板無表情。

「陣法很神奇,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吧。」剛剛的背影那般虛恍,桃瑩瑩以為被騙進陣,中了李卓的陰謀。

「在此地等天道宮弟子。」李卓不回應。

「哦。」桃瑩瑩抬步向前。看樣子,李卓是不打算泄露陣法秘密。此地是他的地盤,為了生命安全,還是乖乖听地盤老大的。

不過,這日夜顛倒,四季顛倒的景象,究竟是真實還是幻象?如果說真實,陣法外的夜晚如何解釋。如果說幻象,無可挑剔的真實觸感如何解釋。

這個陣法,比想象中高深得多,和那個旗陣不是同一種。

接下來一個時辰,桃瑩瑩在推敲周圍的事物是真是假中渡過,先後用陰火燒了幾棵樹木,用螢冰劍凍了幾方土壤,御劍飛上樹梢瞭望周圍。她的動靜不小,第三次御劍飛上高空的時候,被幾里外的天道宮弟子看見。

隨後桃瑩瑩發現,天道宮弟子行動,相當有組織紀律,發現她的只是兩個弟子,尋來的成百聚眾。她和這些同門兄弟姐妹相遇,他鄉遇同門,難免有些唏噓。想她拜入天道宮已有多半年,今日還是第一次接觸正常的同門,在此之前,穆雲龍等人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怎麼抹也抹不去,同門臉上洋溢的自豪神情,她無論如何都模仿不來。

「在下玄黃門懷玉,這位是我的師兄懷朔。」桃瑩瑩主動報出化名。化名不是隨口胡謅,都來自身份玉牌,還有一個女弟子叫懷蓉,不難看出,落入李卓陣法的那三名弟子同屬懷字輩。

「在下天道宮蔡彥長老座下顏青。請問二位道友是否也遭遇青羅宗陷害,困禁于此處古怪樹林?」天道宮弟子中,有兩男一女走上前來,名為顏青的男弟子先自報師門,臉上閃耀讓桃瑩瑩感到些許不舒服的驕傲。顏青之後,另一男一女也報出師門,分別師承常青長老和秋霞長老。

顏青說話的時候,開始是面對李卓,不過李卓面無表情,目空一切,沒有絲毫理睬的意思,這才轉向不冷場的桃瑩瑩。

桃瑩瑩在眉梢涂畫了大片黃胭脂,再用眉筆在臉頰點了幾個黑斑,下了狠手丑化容貌。看出顏青嫌棄她蒼白有瑕疵的容貌,暗道一聲大告成功。「我和師兄不知怎地就到了這里,想出也出不去,好像是誤入了什麼陣法。」

「定然是青羅宗布下的陣法。青羅宗自詡名門正派,居然對你們玄黃門下手!」顏青斷然道,義憤填膺,「只要二位道友願意,我們天道宮會替你們玄黃門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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