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洄 第二卷 青隻之末 第一百四十八章 魔影初現

作者 ︰ 青蘋

紅塵之外,皆是白骨。紅塵之內,皆是虛妄。

———————第三卷,魔影謎蹤,卷首題

桃瑩瑩很少見含嫣驚慌,心底咯 一下,明白那人比想象中還要強大了。「听說這朵五色蓮花是仙蓮,這個印記叫做御印,掌管眾生生殺,它曾握在遠古一位惡魔皇帝手中。」

「我從上一輩人留下的典籍里見過此印記,記載皆以‘那人’代稱。你說的御印和惡魔皇帝並沒有記載。沒想到,異界眾千,我慌不擇路傳送來的這一界,竟與那人有關!極欲魔君守護天魔宮,大概知道些什麼,你們立刻跟我回去!」含嫣揮袖升起白雲,拉過桃瑩瑩的右手細看。

「極陰寒氣!」接觸桃瑩瑩肌膚,含嫣面色又是一變,猛推開桃瑩瑩,橫眉厲聲︰「你連那人功法也學了!只有那人功法才能做到陰陽轉換,納取世間陽氣,吐出極陰寒氣!」

「我學功法和得到印記不在一處。」白雲上有結界,桃瑩瑩退到邊緣,站住腳,淡然說道。

「瑩……」寶兒擋在兩人之間,堅決不讓含嫣動桃瑩瑩,再咬破食指,拉過桃瑩瑩的右手,將精血滴入蓮花印記。

紅芒大亮。桃瑩瑩感到手心仿佛燃燒起來,一炙一寒兩股極端氣息交替,有兩股她無法參破的力量撕扯。

寶兒又滴下一滴精血。兩股力量打破平衡,炙的一方勝利。

五色蓮花褪去顏色,被濃深的紫紅填充顏色。

含嫣冷哼一聲。「你把封印之力浪費在她身上,將來你自保力量不足,她才不會好心幫你!」

「只要我在,我會保護寶兒!」

「你肯隨我們離開此界?」

桃瑩瑩猶豫。

「枉公子如此待你!」

「瑩……」

「寶兒,白玉雨鏡還記得嗎,我想去一趟天裔國京城,尋找她的族人測命。我不會再丟下你,我們一起去。」經歷喪親失弟,桃瑩瑩懂得了珍惜,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輕易離開視為親弟弟的寶兒。

寶兒點頭。

「你還遇到什麼?」含嫣問。

桃瑩瑩便道︰「我收到一封預知天命的書信,第一行文字已經應驗。在天裔國,有一族人可以通過折損壽元來逆天測命。信是這一族人寫的,我想在第二行文字應驗前,找出寫信的人,避免悲劇再次發生。」

「真有典籍記載的逆天測命!此界靈氣衰竭,多處靈脈斷裂,像是經歷過一場大戰所致。此界有那人留下的印記功法,有鬼神未知的逆天測命,莫非這里便是‘故鄉’!」

桃瑩瑩靈光閃過,順著說道︰「我們這一界確實有過一場大戰,大戰之後,妖、魔兩族遷往了異界。」

「果然!我早該發現這一界特別!問完極欲魔君,我們順路去見識逆天測命。」含嫣說完,加快白雲遁速。

就要到天魔宮,含嫣忽然拿出星羅盤,黃絲線的縱橫格子間,除了紅綠兩個星點,最上方多出現兩個紫色星點。

桃瑩瑩好奇看過去間,兩個紫色星點消失,過了幾息,星點重新出現,向下移動了一個格子。

含嫣堅持又看了幾息,兩個紫色星點向下跳躍移動,不出一會,跳過五六個格子,離紅綠星點越來越近。

「避開幾年,還是追來了!計劃變更,我們走傳送陣!」含嫣紫紗袖輕揚,飛出一塊木牌,照著西昆宮打去。

西昆宮上空隱隱流轉的光環驟然大亮,釋放出不亞于化神期的靈壓。白雲劃落一道白光,載著三人俯沖進西昆宮,一直向深處遁去。

「含嫣,你去而復返,所為何事?」從天魔殿傳出極欲魔君的聲音。

「我本想打听那人,但事發突然,改借傳送陣一用,希望後會有期。」含嫣皓腕上式樣古樸的銀鐲清光一閃,八顆中階靈石破窗飛入一座閣樓。

桃瑩瑩一見這閣樓,立刻想起天道宮禁地的紫辰殿,兩者建築風格十分的相似。也是在二樓,空蕩蕩只有一座傳送陣,中階靈石已經令傳送陣生效,光芒大亮。

白雲一陣風飛入傳送陣,光芒閃爍,三人身影從西昆宮消失。

傳送彼端,是個廢棄的洞府,含嫣第一件事便是毀去傳送陣,再拿出星羅盤觀看。

縱橫格子間,紅綠星點跳躍到了格子中心的左下方,那兩個紫色星點,還在筆直向下跳躍。而最上方,又多出一個紫色星點,這個星點停頓稍許,向左下方跳躍。

「這人朝我們來了,怎麼辦。」桃瑩瑩眉頭皺緊。星羅盤不難理解,縱橫的黃絲線就好比地圖上的經緯線,通過一定比例尺,能準確定位星點在哪個州,甚至哪個縣。她推算了一下,如果剛才在雷州,他和寶兒顯示的位置在中心,那麼現在大概是到了幽州和雍州之間。

「哼,來十人也奈何不了,就讓他們慢慢游歷故鄉大好河山。」含嫣神情不變,紫紗袖輕拂,白雲托起三人飛出洞府。

洞府外是連綿石嶺荒山,靈氣十分微薄。含嫣將星羅盤貼上眉心,再拿下來觀看,這時紅綠星點周圍多出許多白色固定的光點,有的光點亮一些,有的光點暗一些,總體都不是很明亮。

「這是什麼?」桃瑩瑩好奇問。

「附近的靈脈。沒有一處上品,都是斷裂衰竭品相,可見此地也曾發生過戰斗。我從極北冰原來到此界,路經多少靈脈,看到的都是同樣斷裂衰竭品相,典籍記載的十有八九真實,當年六族混戰,戰火遍及每寸土地,致使這一界靈脈損耗過度,造成如今荒廢。天魔宮的靈脈還算湊合,但化神以上就不適用,極欲魔君死守天魔宮,沒有丹藥等外力輔助,閉關多少年都不可能突破修為。咦,險些漏網,竟有一處上品靈脈!」

隨著白雲快速遁飛,星羅盤上的紅綠星點跟著緩慢移動,周圍白色光點不斷增加和減少。飛過不知多少千里,白色光點突然成片增加,就在這成片當中,隱藏著一個異常明亮的光點。

白雲徑直飛向那光點,接近了,含嫣神識橫掃而去。

下空,嘩然一片法寶光芒乍亮,一道神識音怒罵沖天︰「本座白骨老魔的地盤也敢搶,活膩了!」

含嫣沒有跟他廢話,白雲橫沖下去,手起米粒之火,強破洞府禁制。那些飛到半空的修士,沒有一個不驚慌避讓,凡是避讓慢了半分的,都被含嫣強橫的化神靈壓震傷。

落地,含嫣拂卷紫紗袖,洞府里幾副白森森人骨骨架拋出,牆壁上擺掛的各色衣袍和披風,卷成一團拋出。

清理完洞府,含嫣立刻擺出寶兒日常使用的物品。床榻,屏風,衣箱,桌椅,筆墨紙硯,照明用的夜明珠,等等等等。

「今日開始,你們和我同處一室,直到那三人離開。」

含嫣一口氣強佔洞府,清理洞府,再把物品塞滿洞府,始終都沒有正面瞧一眼洞府原來的主人白骨老魔。桃瑩瑩沒有含嫣那般實力和底氣,進來便小心打量此人。

白骨老魔人如其名,雙手是白森森的骨頭,面部隱深在帶兜帽的黑色寬袍里,看不清面目,只見一雙眼楮明晃晃。衣袍配有一件腥紅的披風,黑紅搭配甚是奪目。白森森的手骨上握著一根烏黑骨杖,刻滿繁復的禁制符紋,散逸一陣陣令人不適的陰邪氣息。

桃瑩瑩傻愣了一下,腦海里涌現一個拿白骨法杖的死靈法師形象。

這個性打扮,莫非從魔法世界穿越來的?

「紅塵之外,皆是白骨。紅塵之內,皆是虛妄。我白骨老魔看破紅塵內外,不與你們執著之人計較,洞府讓給你們了!」

白骨老魔震懾于含嫣的修為,找了個得體大方的理由退走。出了洞府,低頭見散亂一地的人骨骨架和沾了泥土的衣袍披風,白森森手骨捏得 吧響。

「本座許久沒有活動骨頭了,誰願追隨本座去翡翠城?」

「我願追隨師尊!」

「我也願!」

一大片虹光起飛,追隨白骨老魔往北向天際飛去。

桃瑩瑩噗嗤笑了出來。

含嫣視若無睹,在洞府入口布置重重禁制和陣法。

「瑩……」寶兒來到桌案前,捉筆寫字。「你的笑容沒有從前明快了,這一年里發生了什麼事?」

寶兒還是不能說話,但已不像從前那樣「啊啊」嘗試說話,變得沉默寡言了。

桃瑩瑩瞥一眼屏風那邊的含嫣身影,捉起筆,寫下這一年的經歷。她的書法還是很糟糕,遠不能比寶兒,但寫得行雲流水,透出性情中的灑月兌。寶兒看完一張,她燒焚一張,寫完所有,兩人都沉默下來。

「你呢?」點燃蠟燭,桃瑩瑩又寫道。

「我讀了父親留下的一部分記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必須說服含嫣帶我回去。瑩瑩,我陪你了結此界心願,你陪我一起回去。當年你允諾我三件事,這是我想讓你做的第一件事。」

虛妄的心願,若能撿到一個月光寶盒,讓時光倒流,她願沒有修仙,只做一個平凡女子,守著娘家平安幸福。又或,從來沒有穿越,在那鋼筋水泥的世界追求愛情和幸福。

真實的心願,便是再見一眼活著的故人們,然後追求長生大道,一心修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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