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相鄰的攤主都用羨慕的目光目送少女離場,再轉回頭,用佩服的目光看待桃瑩瑩。五千靈石,可不是小數目,能買多少增助修行的物品,卻只買了一根筆,一盒丹砂和十來張空白符紙。制符,簡直不把靈石當靈石
桃瑩瑩和寶兒繼續走馬觀花,走著走著發現,身後尾隨了兩人。他們也不以為意,該看什麼看什麼。
後面,桃瑩瑩遇到幾家賣制符道具的,品質好一點的符筆和丹砂,統統打包買走。她這種幾近于清倉的豪邁購買方式,讓賣制符道具的修士發了筆小財,以至一個時辰後,會場里多出很多制符道具的攤位。
但除了那少女的攤位,沒有一人手中存有空白符紙,桃瑩瑩選看符筆和丹砂的時候,一些修士詢問可有符紙,全都被告之,無。
「奇怪了,全城都不見賣空白符紙」
「實在不行,我去萬寶樓買幾張」
「萬寶樓也賣光了」
「什麼,中品符紙也賣光了?」
「我打問過了,一夜之間,全城的下品中品符紙全部售空。萬寶樓那種價錢也能售空,購買之人多半是個瘋子」
「竟有這回事中品符紙萬寶樓每張三十靈石,坊里最高也不過十靈石,只有傻了才買萬寶樓符紙算了,我還是回去自制符紙。」
兩個修士在旁邊抱怨,桃瑩瑩連打兩個噴嚏,扔下靈石,買走選中的丹砂,做賊心虛匆匆離開。
走了幾步,桃瑩瑩腳步慢下來,清美容顏露出驚訝。寶兒順著桃瑩瑩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家出售旗陣的攤位,擺攤之人,穿著符靈宗弟子服,正襟盤坐,面無表情。男子身邊,有一位嬌柔百媚少女,也穿著符靈宗弟子服,一邊漫不經心給看貨之人講解,更多功夫給男子目送秋波。
李卓
李卓忽然扭頭,一眼穿過眾人,落在桃瑩瑩身上,臉上閃過驚訝。少女立刻察覺李卓的變化,也一眼穿過眾人,精準落在桃瑩瑩身上。
「她是誰?」少女嬌容一變。
「不認識。」李卓面無表情回答。
桃瑩瑩娥眉微皺,轉身往回走,但走了兩步,听到少女高聲吩咐︰「給我跟上她,查出她是誰」
吩咐擲地威嚴,立即有兩名符靈宗弟子跟上。
周圍討價還價的聲音消減,眾首側目。
桃瑩瑩停下腳步,干脆轉回身,走到旗陣攤位前,隨手拿起旗陣挑選。
「這個不賣」少女怒道。
桃瑩瑩神色不變,拿起其它旗陣。
「這個也不賣」
桃瑩瑩再換別的旗陣。
「這個更不賣」
少女如此刁難,寶兒氣息一冷,捏緊拳頭。
「這些旗陣都可布置于洞府,道友如不滿意,可以訂制。若要訂制,需道友借步,進私人交易室秘談。」李卓開口道。
桃瑩瑩拉住寶兒,平淡回道︰「隨便看看而已,都是些煉氣級別旗陣,沒有入眼的。今晚還有拍賣會,或許能踫上合意的。」
「不買就不要在這擋路」少女怒瞪,嬌容因怨忿而扭曲。
「買不買是我的自由,你平時都是這般刁蠻無禮嗎?」。再三忍讓,桃瑩瑩不怒反笑。
「你敢說我刁蠻無禮」少女驀然揚袖,大風平地刮起,只听猛獸一聲怒吼,一只背插雙翅、雙目幽綠的傀儡虎橫空出現。
大風卷揚,無數攤位遭殃,旗陣,玉簡,法寶,各種物品被卷到空中,傀儡虎張口一吸,將這些物品盡數吸入月復中,下一息,運氣大吼。
吼聲震如驚雷,一束碗口大小的清光射出,吸入月復中的物品盡在這束清光中。
桃瑩瑩撒出天羅地網,禁制光芒熠熠流轉,化作一面耀眼奪目的金牆,攔截傀儡虎的震吼。
轟然,靈氣震蕩而開,傀儡虎向後一退,少女面色嘩白。
吼——
傀儡虎再張口吸氣,吸回縛在了天羅地網上的物品,再運氣震吼。
桃瑩瑩巍然不動,白衣撲撲拍身,全場唯她最危險,也最鎮定從容。她墨眸中浮現憎恨,起手結掐指訣,數團掌心大小陰火甩出。
少女指揮傀儡虎出爪抓網,卻听噗噗幾聲火焰燃燒的聲音,接著傀儡虎淒慘吼叫起來。
之後,傀儡獸停止吼叫,直立起身,露出兩只空洞無物銅鈴般大的眼眶。
「我……這是在哪里?」傀儡虎異常舉動之後,更是張口說話,震驚到所有人。
「你已經死了,但魂魄被囚禁于傀儡虎體內,無法重入輪回」桃瑩瑩響亮回答。
「死了……我想起來了,我死在了最後一戰,那一日如同末日,山崩地裂,萬劫不復……多謝道友喚醒我神識,還請道友助我解月兌……」傀儡虎兩只前爪相交抱團,朝桃瑩瑩緩緩彎下粗壯腰身。
「戰場是在泗淵嗎?」。桃瑩瑩追問。
「是……」
傀儡虎眼眶重燃起幽綠眸光,揚爪便要抓網。桃瑩瑩一指向前,一道絢麗紅光飛袖而出,筆直刺穿傀儡虎眉心。
咚傀儡虎眼眶中的幽綠熄滅,重重倒地。那道絢麗紅光轉回彎,飛回桃瑩瑩衣袖,快如一道幻影。桃瑩瑩再一招手,傀儡虎收入儲物袋。
鴉雀無聲。
會場所有目光神識,盡落在桃瑩瑩身上,更集中在天羅地網之上,回想傀儡虎與桃瑩瑩的對話。
桃瑩瑩收了天羅地網,憎惡掃過少女,看向趕來維護秩序的兩名築基修士,亮起萬寶樓贈她的小木牌。「請問拍賣會場在哪里,現在可否入席?」
修士見了小木牌,恍然回神,拱手恭敬行禮。「原來是貴客,現在可以入席,請隨我來。」
桃瑩瑩便隨修士離去,寶兒轉身時,特意瞥了眼李卓,李卓也多看了眼寶兒。會場眾人漸漸回神,一些人如同李卓開始注意寶兒,沒有修為毫無靈氣的他,為何能夠無動于衷?
拍賣會場就在交易會場外不遠,穿過一道結界,迎面一座古色古香的圓形樓閣。修士沒有讓桃瑩瑩進門,讓她使用小木牌。
小木牌貼近朱門,立刻暈開層層漣漪,出現一個一人之高的圓形入口。桃瑩瑩和寶兒走進,入口隨即消失。
走進的是間雅室,一面為牆,五面通透。腳下俯視一座呈圓形的精巧會場,由此看出,此間雅室懸在空中。
會場從中被一塊落地帷幕平分,神識可以穿透帷幕,看到幕後是一個展台。另一半的空間,布置為席位,呈圓弧稀疏分布,每席位之間以屏風隔離,各成獨立小的包廂,大小差不多相當桃瑩瑩所在的雅間。包廂總共只有二十個,各自容納六七人不成問題。
會場入口就在這些包廂後的中部,大門緊閉。
頂部亦是透光穹頂,照下柔和明媚的白光。穿過通透的牆面,桃瑩瑩能感受到白光的溫暖氣息,猶如被煦日暖陽包裹,而實際上,現在已經到了深秋初冬。
雅室里備有桌椅,軟榻,令人神清氣爽的仙靈花木。桃瑩瑩往軟榻上一坐,自然而然盤膝,吐一口惡氣。
「喬真的傀儡獸出現在少女手里,少女長得和喬真七八分相似,兩人可能是父女。看見傀儡獸我就來氣,喬真到底囚禁了多少修士魂魄剛才那魂魄的話,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上古大戰最後一戰就在泗淵,慘烈程度難以想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引起一場毀滅性的大戰,令九州的天地靈氣都稀薄了……」
桃瑩瑩陷入沉思,寶兒的目光落向桃瑩瑩的右手,他雖沒有見過給桃瑩瑩蓮花印記的皇帝神識,但清楚明白,上古大戰與那皇帝密切相關。桃瑩瑩有些事情看得透徹,但自身謎團重重,徘徊在迷霧中,所以反而看不透這層簡單明了關系。她右手掌那道疤痕,與其說是宣告忤逆天命的決心,不如說是為了告誡自己清醒,避免在迷霧中迷失自我。
寶兒深皺眉頭,該不該點醒桃瑩瑩,告訴她,種種跡象表明,她的命運已經和上古大戰密切相聯,恐怕她就是揭開歷史謎團的引線人
猶豫之間,會場的大門推開,進來兩人,一老一年輕,容貌八分相像,似有父子血緣關系。兩人均穿黑袍,面容尤白,顯得不自然。兩人進來後,巡視會場一周,走到邊緣包廂盤膝落坐,恰在桃瑩瑩的下方。
「也有人來得這麼早。」桃瑩瑩並未察覺兩人巡視的神識,倒是用眼角余光發現多了兩人。她謹慎將神識探下去,立刻收到老年男子的神識音。
「何人鬼鬼祟祟」
兩人抬頭向上看,目光陰厲。
桃瑩瑩慌張收回神識,僅此一下,她探出年輕男子的修為在築基初期,老年男子的修為至少在結丹以上。
兩人的神識向上探,卻什麼也未探到。
「真的探不到我們」桃瑩瑩觀察兩人的神情,驚訝道。「萬寶樓給我們這麼個特別席位,似乎過于優待了……」
寶兒點頭,皺眉思索。
光陰推移,數時辰過去,穹頂的柔和白光不曾改變,桃瑩瑩打坐,寶兒沉思,都沒有感覺出時間的變化,直到某一時刻,會場陸續來人。
第二個入場的,是位赤衣長須老者,目光陰毒。他一進來,那父子兩人神色一變,老年男子神識傳音道︰「道友莫非是天魔宮的赤蛾長老。」
赤衣老者面容微變。「二位面生,亦不似影魔宗人,我魔道何時又出了一位元嬰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