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識」
四人不約而同看向桃瑩瑩,見桃瑩瑩身穿百花派弟子服,略一疑惑。另兩人見眾人如此特別反應,頗感驚訝,也看向桃瑩瑩。
「海棠門弟子吳雪恭迎各位前輩。」桃瑩瑩遁飛上前恭身行禮。
「海棠門弟子?」黑袍老年男子開口,輕佻一嘆,「久聞百花谷眾長老以百花為名,座下女弟子個個貌美,尤以海棠門下女子最美,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前輩听聞不假,吳雪拜入師尊門下實乃破例,吳雪的幾位師姐,皆美艷冠絕,勝過這院中錦繡繁花。」桃瑩瑩平淡回復,優雅展臂做個請的動作,「客房已準備好,請幾位貴客隨意挑選入住。」
「哦?听你之言,似是海棠長老有意指派你,百花谷待客之道,我等難以認同啊。」老年男子沒有動身的打算。
桑姓白發老道冷哧一聲,將綠袍男修護在身後。「老夫雖不明白百花道侶邀你二人來的用意,百花谷絕不歡迎爾等魔道」
「桑掌門此言差矣,這百花谷有多少出身天魔宮與影魔宗的弟子,他們不歡迎我們,難道歡迎你們麼?听聞桑掌門愛徒如子,此次比試關乎百花谷未來,想必競爭慘烈,桑掌門可要保護好徒兒,莫在比試前丟了性命。」
「爾等越升手下敗將,也有資格威脅老夫」桑姓老道拂袖怒喝,腰間靈獸袋閃出一道火光。
桃瑩瑩急退,召出飛劍,這熟悉的火靈氣息,這靈獸莫非是……
火光盤繞桑姓老道師徒,結出一道流火結界。一聲尖銳鳥禽鳴叫,天地間火靈之氣顯現,凝聚大團赤紅火焰,空中多出一只渾身紅艷的火焰巨鳥。此鳥體型比綠鳥更強壯,喙和爪比綠鳥更尖利,雙目凶狠,不遜于鷹。它翅膀強力一拍,大風扇起,空中燃燒的火焰受風驅動,化作火焰驟雨,砸向黑袍父子。
火鷲
桃瑩瑩墨眸染成火紅,昔年與火鷲之靈的戰斗從腦海劃過,腳下飛劍騰起,沖出彩虹苑上空禁制。另兩位來客反應不比桃瑩瑩慢,在火鷲發起攻擊前,同樣飛出彩虹苑,沖上百丈高空閃避。
這就是擁有肉身實體的火鷲
這強大的靈氣,品階至少在三階以上
「呵呵,四階火鷲,不愧是御靈宗掌門,能訓養如此高階的凶猛靈獸」黑袍老年男子手一翻,一面黑幡顯現,搖幡一抖,大量黑霧奔涌月兌出。一剎,黑霧鋪天蓋地,陰風四起,回蕩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嚎。
陰魂
桃瑩瑩再向上空閃避,手模向儲物銀鐲,如果能把這些陰魂收入仿照奪魂鈴的銅鈴……
「二位貴客請罷手。」
彩虹苑禁制啟動,五彩光華流轉,火焰與黑霧立刻被禁制阻隔,斗法範圍被壓制于院內,一對年輕男女從相鄰的百花苑比肩飛來。
「此父子是魔修,百花道侶既想改邪歸正,何故邀請」桑姓老道的質問從激烈斗法中傳出。
「弟子吳雪拜見掌門。弟子未能招待好幾位貴客,驚擾到掌門,請掌門責罰。」桃瑩瑩飛落回下空,朝年輕男女行大禮,一副領罪神色。
這對年輕男女便是百花夫婦,桃瑩瑩如果沒有喪失記憶,就會發現曾在拍賣會場見過他們。
「錯不在你,你先退後,莫傷到了。」百花夫婦中的女修掃視一眼桃瑩瑩,擺擺手,示意退去。
桃瑩瑩從命,一口氣退到幾百丈開外,這般膽小怕死行徑,讓同樣避難的兩位來客不由刮目相看。
估模飛出眾人神識可及範圍了,桃瑩瑩拿出一枚傳音玉符,準備給李卓傳音,正在此時,從東方劃近一道遁光,乍見是穿著墨青色服飾的男子,形似李卓易容的呂丹,又收了玉符。
「吳師妹?」遁光停下,男子卻非呂丹,但身材和呂丹十分相似,修為也是築基初期。他見了桃瑩瑩,眼楮煥然一亮,平凡的面孔因驚喜而生動。「真的是你」
「是我……」桃瑩瑩低垂眼簾,翻掌現出大師姐給的令牌。「我有師尊托付重任在身,不便敘舊,先告辭了。」
「海棠門令牌吳師妹也是奉命接待谷中來客」男子又是一喜,拿出一塊漆有青竹的木牌。
「大師姐說青竹長老也會派一名弟子打點,沒想到是師兄你,呵呵……」完蛋了,這個人認識吳雪,又同是打雜的,想月兌身都不行了。李卓啊李卓,你說要取一件法寶,至多一個月,說得那麼輕描淡寫,騙人。
「吳師妹在想什麼呢?」
「呃,沒什麼……其實,剛才我去了彩虹苑,正趕上六位貴客傳送入谷,兩位修為高深的前輩大打出手,驚動到掌門,掌門命我退後避免傷害,我心中害怕,一退就退到了這里……」
「已經來人了麼,都怪我有事耽擱來遲,讓吳師妹擔驚受怕了既然掌門出面,斗法應該能夠平息,吳師妹,我們過去吧。」
桃瑩瑩只能認命同往。到了彩虹苑,百花夫婦已經降落至院中,黑袍老年男子和桑姓老道收去了黑幡與火鷲靈獸,均無傷勢,只可惜了院中的花木,不是被火燒焦,就是被陰氣吸盡生機煞死。
「桑掌門的客房安排在西院,剎須子道友的客房安排在東院。凌洋,吳雪,你二人來的正好,速為陸皓小友和紀昀小友在北院安排客房,他們二人都是百花谷的貴客,切莫怠慢了。」百花夫婦中的男修吩咐,隨口喚出在場眾人的名字,言罷,夫婦二人分開,為桑姓老道和黑袍父子帶路。
桃瑩瑩記下幾人的名字,尤其黑袍老年男子剎須子,這個人給她的直覺很危險,也不知是不是多心,剎須子似是特別在意她。
凌洋師兄帶路到北院,陸皓和紀昀性情隨和,隨意挑了客房入住。二人再回來時,正廳前出現諸多海棠門與青竹門弟子,海棠門的女弟子忙碌于施法移植花木,青竹門的男弟子忙碌于修補房屋山石。
「小師妹你沒事就好,我們姐妹幾人一听說貴客打了起來,都特別擔心你」大師姐移植好手邊的花木,匆匆走過來,款款一禮。「還望凌師兄能代替我們海棠門照顧小師妹。」
「照顧吳師妹是我應做的,請師妹們放心。」凌洋拱手還禮。
「呂師兄怎麼沒有來?」桃瑩瑩看遍了青竹門男弟子,獨不見呂丹。
「才分開幾個時辰,小師妹就思念了,小師妹和呂師兄的感情可真不一般。小師妹想知道呂師兄為何沒有來,可以問一問凌師兄呀。」大師姐未開口,四師姐移步過來,她的聲音似小不小,引來其他弟子側目。
凌洋面容微微一僵。「呂師弟有要事纏身。」
「什麼要事?」但願是取法寶的正事,早取完早撤人。
「這……」
「呵呵,恐怕只有小師妹不知道了。」四師姐抬袖掩笑,風情萬種,剛且移植好的紫藤花在這一笑中黯淡了花容。「呂師兄的親人受掌門之邀,前幾日就來到了谷中作客,此時呂師兄應該在與家人團聚。听說啊,呂家要為呂師兄安排婚事,這個月就要定下來,憑呂家和掌門的關系,說不定同台舉辦一場女修比試呢~」
比試?剛才剎須子也提到了比試,難道百花夫婦邀請眾人前來,是在舉辦一場比試?
桃瑩瑩低頭思考,錯過了大師姐的吃驚和凌師兄的慍怒。
修善完庭院,大師姐憐憫安慰桃瑩瑩幾句,留下一些上等茶葉和百花谷獨有的花茶,心情大好離去。桃瑩瑩無作他想,從偏廳找來火爐和茶壺,在紫藤花蔭下起火燒水,將茶葉和花茶沖泡。
「師妹……」
「嗯?」桃瑩瑩品嘗一口花茶,味道很不錯,是她喜歡的自然香甜。折騰了小半天,能放松下來,品一口喜歡的茶水,欣賞百花齊放的美景,也不枉來一趟百花谷。
凌洋欲言又止,接過茶水,順著桃瑩瑩愜意的目光,看向繁花美景。
「凌師兄,這十年游歷中,我喪失了記憶,許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這件事,我沒敢告訴師姐她們,怕她們嘲笑我。雖然,我也記不起凌師兄了,但一見凌師兄如故,好像兄長一樣親切,我覺得還是不該隱瞞。」
「怎麼會喪失記憶呂師弟是怎麼照顧你的」
「不關呂師兄的事,都怪我無意中啟動一道古禁制,等我再醒來,呂師兄也不認識了。為了恢復記憶,我去過翡翠城的萬寶樓,可那里也沒有恢復記憶的辦法。凌師兄,如果我不小心違犯門規,請你一定提醒我,我不想連累你和呂師兄。」
「古禁制禁制怎麼能令人喪失記憶」凌洋將信將疑。
桃瑩瑩搖搖頭︰「古戰之前是修真盛世,有著我們意想不到的功法禁制,我們不能因為坐井觀天而妄定結論。說來,都怪我運氣太差,遇上這種離奇事情,怨不得別人。凌師兄,茶水都準備好了,我們去給幾位貴客端過去吧。」
「修真盛世……坐井觀天……吳師妹游歷十年,收獲不小。」
「呵呵,世人有雲,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們修士也同樣適用。」
兩人先去西院,一路上,凌洋講起桑姓老道。此人是御靈宗掌門,名為桑俞,帶在身邊的綠袍弟子,名為向雲鴻,出身修仙世家向家,在青州築基修士中頗得名望,是本次比試中最有希望勝出的人。
「茶放在門口,不必進來。」到了西院,桑姓老道的神識音淡淡響起。
兩人便再轉往北院。凌洋繼續講,陸皓和紀昀在青州築基修士中也頗有名氣,他們來自太阿門,清虛觀。兩個門派在青州默默無名,全因兩人天資極好,多次被御靈宗和百花派的長老挖牆角未遂而被青州修士得知。
送罷,轉往東院。剎須子父子二人,凌洋也不知其來歷,不過在听了桃瑩瑩描述剎須子與桑俞斗法之後,恍然說道,此二人曾于六年前出席翡翠城的拍賣會。
到了東院,剎須子讓把茶水端進來。凌洋擔憂桃瑩瑩,讓桃瑩瑩在屋外等候,獨自一人入內。而就在他邁入門檻之時,剎須子忽然一個箭步閃出,一把扣住桃瑩瑩的右手,翻轉過來。
「極陰寒氣」剎須子不待看清掌心的蓮花印記,震驚縮回手,退後一步,眼底閃過驚恐。
「師妹」凌洋大驚,扔下手中的茶具,腳下遁光一閃,插到剎須子與桃瑩瑩之間。「你對師妹做了什麼」
「放肆」黑袍年輕男子一拍儲物袋,飛出一面黑幡。
「什兒,不得無理」剎須子沉聲喝斥,眼底的驚恐褪去,衰老面孔陰晴不定。對峙幾息,拱手一禮︰「老夫唐突,望吳雪姑娘見諒。」
「我沒事。凌師兄,我們走。」桃瑩瑩面色如常轉身,右手隱在寬大衣袖中緊捏,抑止不住的顫抖。
剎須子不但認識蓮花印記,還知道極陰寒氣
但不管認識印記還是寒氣,以他的修為實力不該退縮。那自然流露的驚恐,好像撞見不該見的人,究竟是她看錯了,還是……
「有無傷著?」
「沒有,多謝凌師兄相護。他們父子都不是易與之人,沒有師兄,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桃瑩瑩也就不再掩飾自己的慌張,兩手團抱,憂心忡忡。
凌洋眉頭緊皺,瞥一眼桃瑩瑩顫抖不止的手臂。「師妹莫怕,他們父子雖是貴客,百花谷也不會放任他們亂來你去偏廳歇息,安排來客的事由我一人做就可以。」說到這,凌洋停下腳步,手扶上額頭,「奇怪,怎麼忽然眩暈不止。」
「師兄這麼一說,我也……」桃瑩瑩剛才就略感不適,以為是緊張所致,現在听凌洋一說,眼前忽然天旋地轉,站也站不穩了。
「快坐下調息」凌洋急道。
桃瑩瑩當即盤坐閉目,內視丹田。順著周天循環,她漸漸發現經絡內有一縷陌生靈氣徘徊。周天循環完成一遍,這縷靈氣自然而然潰散。
「凌洋,吳雪,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在茶水里下藥」
桑俞憤怒的聲音突兀震響,桃瑩瑩氣血翻騰,急睜開眼楮,發覺眩暈感已然消失。強行壓抑下氣血,站起身,面朝西向行禮︰「桑前輩,我和凌師兄忽然眩暈,方才從調息中恢復,我們也在懷疑茶水有問題。」
「哼,賊喊捉賊我徒兒若有半分不適,你們休想活命」
「桑前輩,茶葉其實是我——」
桃瑩瑩欲辯駁,凌洋打斷她,一口咬定︰「桑前輩,茶水是我沖泡,此事與吳師妹無關。」
「凌師兄你不要亂說,茶水是我沖泡,茶葉是——」
「哼,到你們掌門面前再爭辯」
桑俞的聲音且落,百花夫婦中的女修傳音道︰「凌洋,你留下接待來客。吳雪,念你初犯,自行回門領罰。」
「掌門,吳師妹——」凌洋欲言,桃瑩瑩打斷︰「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