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洄 第二卷 青隻之末 第一百七十五章 極陰之火

作者 ︰ 青蘋

綠鳥感知桃瑩瑩心切,揚頸長鳴,全速疾飛。坐于其身之上的桃瑩瑩,手持一口銅鈴,彌漫空中的黑霧大股大股鑽入鈴口。

「先是收雷劫,現在又收陰煞之氣,老子見過的修士不少,還是頭一次見你這樣無所不畏的。」媸甲連環打拳,將身側來不及吸走的黑霧打散。由于不間斷打拳,中階靈石耗費極快,只見靈石炸碎了又換,換了又炸碎,不消一會,就換過五六十顆。

「她修習功法特殊,不像我們畏懼陰煞之氣。銅鈴也是件不可多得法寶,用在她手中,錦上添花。媸甲,你莫再浪費靈石,銅鈴足以吸走我們面前陰煞之氣。」百花掌門哀容淡聲。

「你有什麼資格說老子,待收回百花谷,你這掌門之位,讓給小姑娘」

「我也有退位念頭,但她不是百花谷弟子,而且身份特別……」

「多謝前輩抬愛,為了百花谷前途著想,這掌門之位我萬萬擔當不起」桃瑩瑩干咳一聲,表示受寵若驚。

「老子不管小姑娘什麼來歷,就是看她比你順眼」媸甲暴怒,一陣快拳,下空撥霧見景,回過頭,對追隨奔跑的青銅巨猿道︰「猿三,嘍送給你耍,那個拿黑幡的是老子的,不許動」

青銅巨猿點頭,錘胸長嘯,兩只長臂一抬,往地面砸落。

大地震蕩,激起無數道遁光升空,巨猿嘴里發出似笑的怪叫,長臂再抬,一拳揮打出去。

拳風裂空,黑霧湮滅,幾道慘叫迭起。

綠鳥尖銳一鳴,快速俯沖,媸甲縱身跳躍,連環暴打出手。

空氣氣流呼嘯破裂,黑霧大片破散,半空中的黑幡左右搖蕩,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慘叫。

「什麼人」剎須子急抓黑幡,回轉一搖,黑霧滾滾泄出。

媸甲一躍跳至修士飛劍上,打落修士,腳底連貫一蹬,彈身十數丈,落至鄰旁飛劍。如此輾轉幾把飛劍,迅馳閃至剎須子面前。

「老子媸甲,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敢打老子百花谷主意,找死」

   

三拳連發,三次更換中階靈石,一拳破滅黑霧,一拳擊中黑幡,最後一拳對準剎須子頭顱。

剎須子蒼白的面容白至不能再白,張口一吐,一顆手掌大小的幽綠珠子飛出。珠子噌地燃燒,火焰幽綠,異常陰寒。

媸甲雖覺火焰詭異,拳頭未頓,一拳打在了幽綠火珠上。就在此時,他無堅不克的精鐵拳頭,嗤 一響,冒起縷縷輕煙,拳頭一半憑空蒸發

「果然沒有幽火珠焚化不了的東西沒有拳頭,看你怎麼破我千魂幡」剎須子身子向後閃退,拋展黑幡,手起掐訣,催動幽綠火珠。

「幽火珠不是早被月嬋始祖搶走了?」剎須子身後不遠,一身黑袍裝束的剎什子驚呼,其手中也持一面黑幡,目光一轉,瞥見桃瑩瑩,又陰沉道︰「父親您小心,孩兒去殺吳雪」

「回來,吳雪不能殺」

桃瑩瑩一眼認出眾人擁簇中的童畫夫婦及李卓,降落至彩虹苑,童畫大喊一聲「爹」,淚眼婆娑撲入百花掌門懷中。眾重傷弟子唏噓,紛紛向掌門行禮,桃瑩瑩巡視一周,皺眉問李卓︰「我師尊和大師姐他們呢?」

「與你一個外人何干?」四師姐不甚客氣,一步上前擋在李卓身前,頗為忌憚吸取黑霧的銅鈴。

桃瑩瑩尋海棠長老心切,一見四師姐如此口吻,不禁大怒。「不錯,與我一個外人何干但如果海棠長老遭遇不測,我就讓你們百花谷叛徒陪葬」

「放肆,竟如此對夫人說話」兩名呂家修士上前。

桃瑩瑩淡漠轉身,一掃身後目光驚詫的眾百花谷弟子,腳下飛劍騰起,直上烏雲籠罩高空。

神識穿破陰風黑霧,赫然瞥見媸甲一只拳手活活焚化烏有,心頭一驚,急抓一把符。

「吳雪」

前行幾丈,一黑袍年輕男子橫空阻攔去路,桃瑩瑩認出此人是剎須子的兒子,手一松,符盡數扔出。

劇烈爆炸,大股黑霧急劇從剎什子手中黑幡涌出,然後隨從符術法一起劇烈震蕩。

啾——

綠鳥尖銳長鳴,一呼繞遠十里,再一吸擦掠青銅巨猿頭頂,俯沖接走節節敗退的媸甲。

「哪里走」幽火珠噌然拔漲火焰,隨剎須子一聲大喝,離弦之箭飛射追去。

一陣陣淒厲慘叫不絕回響,幽火珠疾行一路,遇黑霧焚化,燒出一道清明軌跡。

「這是什麼鬼火不信它能把老子給燒化」媸甲暴躁大叫,不甘接受右手焚化的事實,還想跳過去暴打出拳。

「極陰之火。」桃瑩瑩略一掐指,一小團陰寒火焰彈于指尖。「沒想到今日見到了同類火焰如果極陰之火劃分等階,這幽綠火焰,至少高出我的陰火一階以上」

「你也會使這種鬼火」媸甲驚訝伸殘缺右臂試探,踫到火焰,並未焚化鐵臂。「看來你這普通顏色火焰,真不如那綠色鬼火」

「陰火,同階之內無物不焚。剎須子修為高深,火珠我們踫不得,只有逃命了」

桃瑩瑩的內心遠沒有表面平靜,修行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驅使以外的陰火。如果真的有等階之分,那麼她驅使的陰火估計處在最低級別,想要提升等級,估計只能隨著鬼修之術提升,才能達到一個質的飛躍吧。

據她所知,極陰之火絕非尋常五行萬物應運而生之火,剎須子這顆幽綠火珠,亦該不是尋常應運而生之物。她剛剛短暫一探,發覺幽火珠看似是一顆珠子形態法寶,更像是由純粹陰寒靈氣凝聚而成。

也不知這珠子是從哪里形成,靈氣純粹到這種程度,令冥土的陰寒之氣都無法比擬,可以說是陰寒中的精華。如果能吐納這樣純粹的陰寒靈氣,修行鬼修之術絕對事半功倍

剎須子是從哪里得來這顆火珠的?不,他是從哪里來的?

听李卓傳音,攻佔入谷的修士,皆是剎須子手下,來自同一宗門,此宗門在先前論及的已知魔道宗門之外,來歷神秘。

她觀察發現,這些修士有個共同特點,面色蒼白,氣息陰沉。本來,她也不太在意這個發現,現在既然見剎須子能拿出幽火珠這種特別之物,就不禁進一步猜想,也許——剎須子他們來自另一個類似冥土的特殊之地?

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特殊地方,今後洞府就有著落了

「老子從沒听過逃命二字不信鬼火能沒完沒了一直燒下去」媸甲縱身一跳,青銅巨猿嘴里怪叫一聲,跨步奔跑過來,抬臂接住媸甲。

桃瑩瑩沉思略久,發覺媸甲跳了下去想要阻攔的時候已晚,這時,幽火珠追上媸甲,幽綠火焰直撲青銅巨猿手掌。

青銅巨猿碩大拳頭揮打,媸甲跳上巨猿另一只手掌,左拳暴打出擊。

拳風破空,幽火珠噗地一響,火苗斷層一跳。

媸甲再暴打出擊,火苗突然拔高,轉向飛射過來。

「前輩快躲開」桃瑩瑩看出媸甲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而幽火珠分明要焚燒媸甲的面門。

事已至此,只能一搏

桃瑩瑩將銅鈴換到左手,任其繼續吸取黑霧,右手翻轉,現出奪魂鈴。

叮鈴

輕輕一搖,黑霧從鈴口滾滾流涌而出,周圍彌漫的黑霧突然停頓,爾後爭先恐後往奪魂鈴里鑽。

一出,一進,黑霧交相奔涌,但縱然周圍彌漫的黑霧眾多,亦不及涌出的黑霧濃密。

黑霧橫起一道有形無實之牆,幽火珠一近,黑霧立即焚化,爾後立即再有黑霧填補,不令幽火珠穿過。

「古寶」剎須子父子二人先後趕到,一眼盯在奪魂鈴上。

媸甲見二人分神,腳底一蹬,彈跳數丈,左拳暴打連擊。

「父親當心」剎什子手中黑幡快搖,滾滾黑霧涌出,但大出意料,這些黑霧隨即往奪魂鈴方向涌去。

「豈有此理焉能讓你們叛主」剎什子咬破指尖,沾血往黑幡勾畫一個符紋。

涌往奪魂鈴的黑霧發出尖銳慘叫,桃瑩瑩不禁毛骨悚然,移開奪魂鈴。

尖銳慘叫未能持續,黑霧被某種力量從中撕扯,由本源徹底湮滅。

「什兒稍安,為父已想到應對辦法。」剎須子收斂靈氣,側身一閃,拳風旁若無物呼嘯而去。「媸甲,你的拳法固然可破靈氣,但想以凡人之力戰勝修士,老夫從未听說過」

「那就見識一下老子的機關術猿三,叫它們出來」

媸甲一令,青銅巨猿長聲尖嘯。

尖嘯異常刺耳,回蕩九霄,即時,四面八方有鳥鳴嘯,大風起揚。

「數量確是驚人。」剎須子特意等了片刻,見是數之不盡的機關鳥禽,略顯失望,起手結掐指訣。

幽火珠詭異一轉,翻過黑霧之牆。

桃瑩瑩始料未及,再準備搖奪魂鈴,千鈞一發,忽听百花掌門一聲斷喝,千葉百花從天散落。

「撤」

桃瑩瑩便收了奪魂鈴,綠鳥接住媸甲、百花掌門,三人一陣風疾退。

「跑得倒快」剎須子未急追趕,張口吞回幽火珠,吐納十數次,這才對身旁急躁如火的剎什子道︰「什兒可還記得六年前拍賣會那個隱在暗處的女子?她就是吳雪,也是一個月前引來魔界之人的陶晶。她手心的蓮花印記,與我們有莫大淵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殺她。能活捉最好,讓她為我們打開黃泉入口」

剎須子說完,搖動黑幡,谷中各傳送點安插的黑幡回應搖動。風向逆轉,機關鳥禽發出尖鳴,一只接一只墜落。

剎什子始終未在意機關鳥禽,恍然道︰「難怪孩兒覺得她氣息熟悉,想這外面能不畏陰寒氣息的修士沒有幾人。父親,這百花谷美則美矣,但靈氣遠遠比不上我們幽冥谷,谷中弟子也不堪一擊,您費這麼大周折,讓所有解禁弟子出谷,未免殺雞用牛刀了」

「我們離群索居太久,不了解九州形勢,須得謹慎。今日這個媸甲,便是一個警示,今後也許還會遇見更多出乎意料之事走,看為父破去巨猿」

青銅巨猿追隨桃瑩瑩一行,奔跑到彩虹苑牆外守立,抬起被幽火珠洞穿的碩大拳手,呼扇一記擊出。

拳風勁頭略有衰減,但不影響穿破黑霧,幾個修士被拳風沖擊,身形一搖墜落。

「讓老夫來對付,你們隨什兒入苑,除吳雪媸甲二人,其余人格殺」

「遵令」

剎須子一聲令下,剎什子帶領眾修大舉飛入彩虹苑,青銅巨猿呲牙尖嘯,抬臂狂亂揮拳。

長臂就要擊打到眾修,剎須子口一張,吐出幽火珠,指訣一掐,幽火珠爆出幽綠火焰,往巨猿肩膀打去。

一觸即焚,化為烏有。

大地兩聲震動,巨猿仰天長嘯,再無雙臂揮拳。

「沒有了四肢,形同廢物。但機關術做到這種程度,委實令人驚嘆」剎須子再燒斷巨猿雙腿,吞回幽火珠。

一道血光破空飛至,剎須子一點血光,神色頓變,手中黑幡拋展。「老夫早料你們會布陣,且看是你們陣法厲害,還是老夫陣法厲害縛魂冥火陣,開」

「開」字聲落,百花谷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陰氣大增。

黑幡驀然一抖,周圍黑霧自行退避四散。

低沉難以形容的聲音從黑幡傳出,周圍黑霧加快向外退避四散。抖動加劇,低沉聲音漸漸增大。

惶恐,不安。

桃瑩瑩左眼跳動,胸口感到壓抑,偏頭透過格窗,注意到空中黑霧向外擴散,天地靈氣有種風雨欲來前的不穩定。

本來,黑霧擴散該令天地靈氣恢復陰陽平衡,不知為何,苑外多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寒氣息,雖然只是一絲,卻令陰氣始終過剩。

「呂郎的五行轉移大陣,還比不過一個無名陣」四師姐嗤笑一聲,特意瞥了眼桃瑩瑩,見桃瑩瑩面色緊張,又道︰「小師妹還說要為師尊報仇,這麼一個無名陣就怕了?」

「此陣與陰魂煞氣有關,絕非尋常陣法」李卓冷冷看一眼四師姐,再轉向百花掌門道︰「剎須子若沒有布陣,我們本是可以借助陣法逐個擊殺他們,現在形勢大為不利,我們只能趁陣法失效前另尋出口掌門,這百花苑可有秘道通往他處?我身為外人,本不該問起,但現在形勢緊急,別無他法。」

「咳咳,咳咳咳,我明白,無妨,咳咳咳……」百花掌門以寬袖掩嘴,不住咳嗽。童畫夫婦左右相偎,童畫眼中淚水打轉,忍著哭腔道︰「爹,你別說話了,我知道秘道在哪,有一條秘道是通往谷外的,對不對?」

「對,咳咳,你果然趁我,和你母親閉關,咳咳,溜出過谷,咳咳咳,畫兒,你听著,爹要去向你母親,請罪了,照顧不了你了,咳咳咳咳,陸皓,畫兒就托付給你,望你們,不離不棄,相守相扶……吳雪,你與畫兒從小認識,望你能顧念,咳咳,昔日之情,咳咳,代我保護畫兒,能多久,便多久,還有媸……」百花掌門還欲交待,突然一陣劇烈咳嗽,急吐一口濃血,閉上了雙目。

「爹——」

「掌門……」桃瑩瑩墨眸一暗,偏轉面龐。一切都來得突然,就如當初突聞桃家滿門抄斬,無可預料。

「 ,百花道人,你偷襲老子」媸甲從榻上猛跳起來,左手撫模後腦勺。忽然察覺氣氛不對,三步並兩步走上前,然後就釘在了原地。「胸口的傷……」

「掌門為救你,被那幽綠珠子燒穿心肺。」在場眾人,只有桃瑩瑩目睹了經過。「掌門臨終托前輩照顧童畫師妹,請前輩不要拒絕。」

「我爹沒有提他」童畫抬起淚眼,斷然道,「若不是他,爹怎麼會喪命還有你吳雪,都是因為你們,我爹才會喪命你們走,我不想再看見你們百花谷不歡迎你們」

「童畫師妹,請節哀順變。現在當務之急,是帶眾人離開百花谷。」李卓平淡提議,神識始終在意窗外黑霧變化。

「是啊,童畫師妹要為谷中弟子著想。若想為掌門報仇,須先保住自己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四師姐附和。

「我不走我要給爹安葬,我要——」童畫搖頭一口拒絕,媸甲猛然一點童畫穴道,童畫昏倒過去。

「走」

媸甲扛起百花掌門尸首,往內室大步走去,眾人均感意外,但形勢所迫不容猶豫,立即跟隨過去。

進了屋便見牆角打開了一個秘道。百花谷眾弟子不禁對媸甲的身份懷疑。

秘道可以御劍飛行,媸甲一路奔跑,速度不亞于御劍。桃瑩瑩緊跟媸甲,百花谷眾弟子、賓客、李卓等呂家人跟隨其後。

百花谷眾弟子意志消沉,個個帶傷,與昨晚慶典上的意氣風發相比,天地之別。

呂家人因為李卓氣定神閑,倒是鎮定自如。

行至一半,桃瑩瑩和李卓的飛劍先後一頓。

「不妙」「來了」兩人幾乎同時驚呼。

幽幽冥冥,數條赤眼火蛇從前方石壁鑽下來。蛇身如尋常大小,燃燒幽暗火焰,有形無實,陰寒詭異。

「又是鬼火」媸甲卸下百花掌門尸首,向前跨出幾步。「你們帶他走」

其他修士這才感應到赤眼火蛇,無不為火蛇渾身燃燒的極陰之火震驚。

「世上竟有這般陰寒火焰」四師姐往李卓身邊靠攏,身子受陰寒氣息影響不住顫抖。

「縛魂冥火陣,冥火也許指這些化形為蛇的陰寒火焰。」李卓展開神識探去,路過桃瑩瑩,見她墨眸清亮已有了定奪,彎唇微微一笑。

「呂族長,後面交給你了。」桃瑩瑩一拍儲物袋,赤火劍一道絢麗紅光激出。

寫戰斗很殺腦細胞,某青修為有限,好想搖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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