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道人 第五十一章 悲痛也是幸福

作者 ︰ 老窩瓜

()小不點三人走了,清書趕著篷車旁邊坐著秋劍,小不點一個人躺在下面絮了很多草的軟墊上,在顛簸中渾渾噩噩的睡著了。篷車前後左右全都拴著馬匹,遠遠望去,就像一群馬抬著一頂轎子。

老者趕著自家的篷車一直把公子們送上去往涇縣的路上,青陽至涇縣沒有官道,只有路況不是很好能走馬車的鄉間土路。老者望著越走越遠的馬群,嘆了一口氣,無精打采的抹轉篷車,靠在篷車邊上閉上了眼,信馬由韁的往自家走去。

馬車進了院,雖已沒有在用車的需要,老者卻懶著卸車,把車往院子里一丟徑直回了屋里,懶懶的躺在床上,婆姨跟他說啥他也沒听清翻身睡了過去。婆姨尋思老爺這是累了,自去把馬拴在院中拴馬樁上,又去忙自家的活計。

要說不累那才是說瞎話,老者雖然身體很好,但終究已是六十有一的高齡。經過一場驚嚇後又連續兩日近似沒有合過眼,能挺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真是歲月不饒人。

老人在夢里又看到了三位公子?小院帶來的歡笑,三位公子說話很幽默,和鄉里人說笑別具一格。小不點有大將風範,秋劍和清書雖已是年輕一輩佼佼者,兩相比較還是有諸葛、周郎之別。秋劍雖然初初相識卻對小不點恭順的俯首帖耳,清書就像小不點的跟班惟命是從。

老者很喜歡這個年輕的後生,武技讓對手望而生畏,文采深邃,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你永遠也看不透這個世上什麼他不會。昨日晚用過膳,兩位公子因為前一夜談及過晚自去休息,而公子卻和自己又是雞叫三遍卻還是意猶未盡。

公子虛心好學不恥下問,把自己書畫多年揣摩的經驗抖摟的一干二淨。他想起了女人的話招公子入贅,老者有些後悔,他知道錯過今日已是‘請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楊柳枝’。

老人知道自己這是自私,是一廂情願,是沒奈何。然而,夢里尋他千百度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機會,卻在自己的手指尖不經意間滑落。老者安慰自己這只能怪清秀命該如此,沒有這份福氣。他在夢里嘆了一口長氣,連在院里做活計的女人都能听見。

老者忽然被什麼事驚醒一翻身坐了起來,他搖搖了頭覺得腦瓜發漲,怎麼也想不起什麼事,好半天才想起是小不點公子囑咐的話。

臨分手時小不點告訴老者,回家立即把馬棚邊的箭囊燒掉,千萬不能扔掉免得招來殺身之禍。小不點還告訴老者填到爐膛燒時,一定要把里面倒淨,以免有毒藥等物品,燃燒產生毒氣燻倒自家人。

老者在屋里大喊著清秀,女兒在外答應著跑了進來問道;「爹爹,什麼事」?

老者說;「後院馬棚邊有一個長條的皮袋子,是公子們走時落下的。你現在就去把它填到爐膛里燒了,以免忘了引來禍端。」

清秀剛要轉身走老者又喊住說;「燒前先把里面倒淨,別讓里面的毒藥燻著人,這是小不點公子再三叮囑的話,你記住了嗎」?

清秀答應著「記住了」走了出去。

老者又躺了下來,好像不放心又做了起來。他想起了小不點說的話「老伯,千千萬萬要按晚輩說的做,千千萬萬不能大意」。他對公子特別的看重,別看年紀輕輕辦事說話很老練。公子如此說了兩遍千千萬萬,還是小心為宜,趿拉著鞋走了出來。

老者剛剛走出房門就听見清秀在房後「爹爹,爹爹,的尖叫,似乎受到了驚嚇,老者心里一激靈心想不好急忙往房後跑,趿拉的鞋子跑丟了也不知道,夫人也扔下手中的簸箕糧食灑了一地,跟著身後跑了過去。

他們看到女兒時,清秀臉色煞白遠遠的望著那個地上的皮袋子,看到老者語聲顫抖的說;「爹爹,你快看!」老者順著清秀手指看去,心里也咯 一下,氣血上涌,戰戰兢兢的慢慢走了過去。

夫人在後邊驚呼道;「天吶」!被老者一把捂住了嘴,老者小聲的數了數,「一二三……,我的娘啊正好十個五兩重的銀錠,多少年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了」老者感慨到

老者定了定神彎腰拿起一張銀子堆里一張折疊的紙,看著好像是自家書房里的東西。

他打開看到了似曾相識的筆跡,哦,是小不點公子的。他小聲的念到;

「老伯,晚輩走了,沒有什麼東西可留給您,只有一點白物。怕老伯拒絕,只好采取偷偷地行徑,望老伯諒解。銀子不是晚輩的,是欺負清秀妹妹的壞人所賜。銀子沒有罪惡也沒有名字,可以放心大膽的花,解決家中日常所需,皮袋要立時燒了。」

老者已淚眼模糊,哽咽的念不下去。清秀接過爹爹手中書信念到;

「讓伯母給清秀妹妹做兩件漂亮的衣服,讓清秀妹妹在人前更加美麗,清秀如有婚期,大伯可去池州興武堂找快刀張偉,他定會幫忙傳話江湖,晚輩也定會趕來賀喜。清源的事晚輩會盡快的辦,老伯敬候佳音。跪辭,小不點。」

一家人已是噓唏聲一片,全家人把銀子捧在懷里,就像捧著一顆跳動的心,回到房間關起門來,一家人哭成了一團,十幾年的酸甜苦辣一起涌入心頭,今天終于等到了徹底的爆發。

馬托著的轎子在鄉村土路上快速的移動,驕子里卷曲的人依然在夢游青陽。頭上是精心包裹的一卷字畫,身邊有兩個竹籃,里面有包好的清通河蟹子,太平湖的湖蝦,有凌陽的豆腐干,貴池的西山焦棗,還有幾包包尚有余溫的肉食。

讓人驚奇的是車里居然還有兩壇沒有開封的酒壇,上面鮮紅的布條依然打著同心結,杏花村三個字讓人望著垂涎欲滴。兩只杏花村酒壇旁邊還擺著一只壇子,里面裝的卻不是酒,是煮沸過的清清山溪水。

老者告訴三人「此去涇縣一串小山村沒有客棧,些許食物可以解決路途的需要,足可以堅持到涇縣。」

伯母也叮囑三人「路上食物油膩,壇里有燒開的清水,如果不夠忍著點,不敢喝冷水別壞了肚子。」

躲在母親身後的清秀雖然什麼也沒說,眼神的眷戀流露出對公子們的關切。

想到這些,小不點心里暖暖的,就像捧著個暖爐。他自己跟自己說‘我一定還會回來,哪怕地下是槍尖鋪成的路。’

清書和秋劍穿著一身光亮合體的外衣,他倆听小不點說過第一天他們睡著時,老者曾躡手躡腳的取走過三人的外衣,他雖然知道卻裝作睡著了。他們一白天沒有見到母女二人,是到鄰里找人幫忙做衣服去了。

清書和秋劍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話,無非是這兩日的事情。

秋劍突然問道;「清書你和公子認識多久了」?

清書說;「到今天也不到十日,相互間交往是不能用時日計算的,有些人哪怕是幾十年的朋友,你都要時時的小心。可是像他這種人哪怕你認識才一天,你都可以放心的把命交給他,這是我大伯說的也是我這兩天感覺出來的。」

秋劍點了點頭說;「我也有這種感覺,出門在外能踫到一個這樣的朋友真是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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