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山莊不像普通的村莊,一群房屋擠在一處,從村莊的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進入。它是姑蘇城外另一個城池,城池雖小,學的卻是有模有樣,五丈寬的護城河取自京杭大運河的水。三丈高青磚圍牆擋住了外面人的視線,窺視不到山莊內建築,更不會看到圍牆里面人員的活動,圍牆四角建有碉樓。
春秋山莊開有東西南北四道門,三座門設有吊橋,平時只有對著姑蘇城的東門開啟,夜晚吊橋就會收起。西門是水門,護城河的水與山莊內的水塘連接,水塘停放著五只船。從外表看它就是蘇州城呀呀學語的孩子,城牆沒有那麼高,形似而不是,城牆是很窄的圍牆。
五丈寬的水面對于武林高手已經是一個不小的難題,過了水面就是平滑無力可借的牆面。拔地三丈高需要腳下借力,在水面借力如同在荷葉上借力,能借到的力是微不足道地,武林里具有這等功力之人屈指可數。
瘋道人只帶了三樣東西離開了關東山貨棧,一支劍,一只貓,一塊兩尺見方的木板。戍正時分剛過一身黑色道裝的他已經來到春秋山莊外,護莊水壕外三丈遠有一圈木柵欄,不是用來防人,是防止動物靠近的,柵欄不是很高。
白天他和大哥不能靠近只是遠遠地看過,現在他就站在柵欄外。瘋道人的視力很好,卻依然看不清楚三丈寬的空地,月亮出來前也是最黑暗的時刻,何況天空已經烏雲籠罩。
柵欄里一定有秘密,這個問題他和大哥說過,但是秘密是在地上還是水里他不能確定,也許兩者皆有。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心里想,這場雨一定小不了。
他找了一塊比西瓜小點稍圓一些的石頭,手臂注入真力從缺失一塊板的空隙滾了進去,石頭滾過三丈空地落入水壕,傳出一聲悶響。響聲很大但掩蓋在吵雜聲中,傳的不是很遠。
很快圍牆上亮起兩只火把,火把下映照出兩個人頭向外張望,過了一會一個人問;「你看到什麼了?」
另一人說;「什麼也沒看到,是不是水獺貓在作怪,前些日子南門鬧騰一陣子,後來打死了兩只就消停了。」
最先說話人說;「可別是這祖宗,否則以後晚上就別想清閑了,說不定是進來了大魚。」
兩個人很快不見了,火把也隨之消失了。瘋道人從柵欄後面站了起來,從縫隙鑽了進去。
腳下既然不能確定是否有機關就得多加防備,瘋道人提起丹田氣運起輕功,身輕如燕來到水壕邊。將手里木板扔向三丈遠的水面,身體隨之而起,單腳一點木板一鶴沖天飛向兩丈遠的圍牆。兩只手扳住牆頭慢慢探出頭向內查看,在離圍牆三四丈遠有一張石桌,石桌旁坐著兩個人,背向著圍牆喝茶水,對面房間里射出的燈光照亮了桌上地兩把鋼刀。
他細細的觀察周邊的情況,圍牆頂部只有一塊磚寬,離圍牆頂部下面四尺是兩塊磚寬的平台,沿著平台可以走到圍牆任何地方。有一個貼牆而建的台階直通這個平台。四丈遠處是一排房子,唯有喝茶的兩個人那里有一道門,這道門應該是後門,其余的門應該是朝西開,那邊燈光亮度也在這麼說。這里真是個好地方臨高下望,遠處燈火最亮處就是春秋山莊的中心,也是他夜探最主要的去處。
瘋道人選擇的是朝東開的正門與莊角碉樓之間的空當,卻不想這里設了一個夜間巡查點,那張圖上並沒有注明。兩個人雖然背對著他,可是他如果想越到對面房屋上一定躲不過兩個人的視線。他輕輕地上了圍牆,落在下面平台上,打開掛在胸前的布袋,一只貓在他的手里掙扎。他解開貓爪上的綁扎布條,貓在用前爪抓撓封住鼻嘴的異物,他在解開貓的束縛瞬間將貓拋向圍牆的南邊。他也隨著躍向對面房屋。
貓落在三丈外圍牆平台上一聲嘶鳴向南跑走,貓的叫聲驚嚇了喝茶的兩個人,兩個人急忙站起轉頭向南望去,一個身影已在他們的北邊飛過。兩個人確定是一只貓才又坐下。
一個人說;「他娘地嚇我一大跳,這又是誰家的破貓」
另一個人說;「這個季節正是叫貓的時候,前兩天一只貓鬧春讓我一夜沒有睡好,那叫聲就像小孩哭似的,起來趕了幾回一會還回來。」
另一人笑著說;「我敢保證那只貓是母的,他把你當住同類了。」
另一人不高興的說;「去去去,你才是他的同類,四十多歲沒正行」。
瘋道人輕輕地在瓦面上行走,他知道從這一直到那個燈光最亮處不會再有人巡查,只有他要去的地方隱蔽處會有一處暗樁,但是,子時前一般不會派暗樁。他雖然對自己的判斷有把握,行動起來還是很謹慎。
他在家家有燈光,戶戶有人說話的房上小心翼翼,慢慢的接近四角高挑著燈籠,燈光下最亮的小院。
燈光最亮處像北方的四合院,院子很大,有一個小型的假山,還有花草樹木涼亭,長廊繞了庭院一圈。這個四合院沒有大門只有四面房屋開的幾個小門,每個小門後面都有一個對應的院落,就像很多人家院落挨院落圍成一口井,中間是這些人家共有的後花園。奇特的構思,獨特的建築,瘋道人從沒有見過。
小院很大,卻沒有幾人走動,也沒有圍著它的院落說話嘈雜。他身體俯臥在房脊的後面探出半個頭觀察小院的動靜,假山上也有一座四角涼亭,涼亭的四面均向上翹起,他在想,躲到那上面一定會看到周邊的情況,可是一旦下雨上面會不會也存下雨水。他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上面一定不會有雨水,因為那上面過一個時辰會有人。
院子里還有一座八角涼亭,涼亭里掛著四盞燈籠,燈光下有一張圓形石桌,圓桌上擺放著茶水和水果小吃,圍著圓桌坐著五個人。五個人好像已經坐了很長時間,他們很少說話,說的話也不咸不淡。他們聚在一起坐在涼亭里,好像是一種習慣,就像一到夜晚人就要睡覺一樣,並不是因為有事商量才聚到一起。
就在瘋道人已經打算離開時,假山里走出來一個人,來到涼亭里說;「莊主,齊三說關東山貨棧一切正常,院內的燈火暗了許多,好像人已休息了,齊三問莊主咱們怎麼辦?」
過了一會背對著瘋道人這面一人說;「告訴齊三今天夜里雨小不了,全都撤回城內的窩里,明天日出前不管下不下雨,都要在山貨棧後門放一只船,船不要離得太近。」
來人問;「莊主,正門是不是也得派人盯一下」?
那人又說;「正門不要管他,貨棧人再怎麼裝也掩飾不了江湖人的習氣,他們一定會按照江湖人的思維習慣認定前門被監視了,改走後門,我就偏偏前門不放人。再說前門放人也逃不過他們的眼楮,那個時辰街上的人太少。」
來人答應著很快又消失在假山里,原來假山里有一條密道。
一個四十多歲身體有點發福的人說;「大哥,二哥怕他們逃走,你說他們不會逃,為什麼還要派人監視?」
那人回道;「我派人監視,他們一定會看出,我就是要告訴他們這里是春秋山莊的地盤。後門派人是為了預防不測,因為咱們對貨棧來路還不是很清楚。」
另一個人只能看到側臉,有點擔心的說;「大哥,貨棧兩下加起來是十八人,其中有三個人應該不會武功,最好的幾人因該是二流或接近一流水平。今天又來了一男一女都帶著劍,男女大約都在二十四五歲,王亮說看不出武功高低,他們會不會狗急跳牆?」
大哥說;「不會,他們在姑蘇開店已經二十多年了,在這沒少撈銀子,他們不會輕易放棄這里。雖然人員大多數換過,但是他們對春秋山莊的了解不會斷,特別去年咱們一舉蕩平艷門兄弟,他更應該知道咱們的厲害。他們是外地人,強龍還怕地頭蛇呢。」
一個挨著莊主坐著的人說;「我有幾句話,不知你們想不想听」?
莊主和另外幾人趕緊說;「您老有什麼話盡管說,晚輩正想听」
那人未說話先嘆了一口氣,隨後慢慢的說;「想當年我追隨你們父親走了綠林道,雖然丟失了一只手,卻也搞來了不少銀子。大哥念我跟他多年,在揚州給我置下了很大一塊財產讓我養老,我心里很是感激。後來有一次踫到七兄弟哥三個,你父親丟了一只左臂,我拼死掩護你父親逃走,七兄弟可能看我是個殘廢人沒下殺手,放我一條生路。經過那件事你父親在我的勸說下放棄了那條路,才有了以後的春秋山莊。我要說的不是這些,你們要有耐性听我一點點說。」
瘋道人雖然在暗處,心里也在慶幸今天不虛此行,他終于知道了單臂哪吒並不是百變神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