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夜深故人來
晚飯吃的很愉快,酒預備的很多,並沒有人真的喝得很多。倒是瘋道人一人喝掉了一壇蘭陵酒,沒有盡興已被杜鵑婉言制止。眾人也沒有急于知道心中關注的事,因為他們知道謎底很快就會揭開。大家在听杜鵑講訴出去游玩的趣事,也不時的說一點自己游歷過程。瘋道人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在听別人說,身體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兩只眼眯縫著,臉上的微笑很安詳。
夜色漸漸地濃郁起來,院子里的燈籠也已高高燃亮,妮子的男人一直都在認真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二進院里除了春潔與春弟房間有燈光,膳房是燈光最為明亮之處。
等待是世上最為乏味的事,無論等待的是什麼。但是,等待的人如果多就會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話題,沖淡等待中的焦慮。
瘋道人終于說話了;「客人來了,」
眾人凝神靜氣,听了很長時間並沒有听到任何動靜,就在大家心里閃過是不是公子听錯的想法時,才听到遠處越來越近的謹慎腳步。腳步一先一後終于走到了膳房的屋頂,一個人落到地面,好像透過窗戶觀察過屋內的情況,然後,傳來了輕輕地打門聲。
瘋道人在屋內說;「朋友已經看過屋里,為什麼不直接推開門。」
門被推開,出現了一張臉,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小鐮刀。
瘋道人轉身站起笑著說;「朋友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難道對關東貨棧不放心」?
小鐮刀笑著走了進來,邊走邊說;「公子說笑,不才雖然是井底之蛙,也看到過當空皓月,怎會對公子有不放心。」
瘋道人依然笑著說;「朋友這話我愛听,恭維的話雖然有虛偽,總比挨罵听著受用。朋友既然如此說,房上的人為什麼還不下來,四當家準備隔著屋頂和我們討論合作之事?」
小鐮刀怔了怔回道;「不是我們過于小心,如果在被人拎著像只雞恐怕就不會有上次的幸運。一天的光景不算長卻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如果不是看到公子坐在屋里我也不敢敲門,我相信這個世上就沒有人能阻止公子去留的腳步。」
小鐮刀說完輕輕的拍了兩下手掌,房上的人出現在門口,看到屋子里這麼多人略一遲疑走了進來。進來的客人三十五六歲,高高的身材,臉面很清秀,唯一讓人看著不舒服之處左眼角向上吊著。細觀察才會發現,戴的很深的方巾帽到了眼眉,眼眉的外側肉皮也在向方巾帽里使勁。
大哥幾人認識來人,抱拳施禮說;「四當家的,半年不見一向安好」?
四當家也抱拳還禮說;「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能好到哪里去,今日來此向各位老大問好。」
四當家一走進燈光下瘋道人就覺得面善,腦子在緊張搜索。小鐮刀向主人介紹說;「當家的,這位就是公子。」
四當家一抱拳說;「听兄弟說起公子,敝人好生敬佩,今日一見,公子果然是人中之龍,有幸見……」
四當家突然打住話題,認真的審視面前之人,嘴里遲遲疑疑的說;「公子怎麼這麼眼熟哦,好像在哪里見過,急切間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咱們一定是見過,時間好像也並不久遠,在哪見過……」
四當家眉頭緊皺,右手輕輕的擊打著額頭,一幅在記憶里苦苦搜索的樣子。
瘋道人笑著說;「五老峰」
四當家听後突然「啊」的一聲說;「沒錯,是五老峰,公子就是差一點把那只虎摜下崖的年輕人真是應了那句話‘人生何處不相逢’敝人記得,公子還有四個女伴,今天怎麼不見?」
「杜鵑,出來見一見老朋友。」隨著瘋道人的話聲,被妮子拽著一起躲到伙房的杜鵑出現在門口。
四當家抱拳道;「還真是傍崖而立的女俠,听兄弟回去夸獎姑娘的功夫,思量許久不知是誰,今日能再見二位,天意」
杜鵑欠身回禮緩緩回道;「四當家客氣,在廬山咱們確實有過一面之緣,今日能再次相見正如四當家說的‘天意’。艷門兄弟是姑蘇城威名顯赫家族,關東山貨棧曾經得到過艷門的關照,希望以後能一如以往。」
大哥說;「既然都是老熟人就別客氣了,咱們坐下說話吧。」隨著高聲吩咐道;「妮子,重新沏兩壺茶」
人多了一個桌自然不方便,相互間又不是熟悉的無拘無束,況且杜鵑和大嫂又是女人。大哥和公子與艷門老四、小鐮刀一桌,杜鵑和大嫂四人在旁邊獨處一桌。
落座後艷門老四嘆氣說;「還談什麼威名顯赫,都已經是過眼雲煙,現如今是有家不能歸每天東躲西藏,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瘋道人問;「廬山一面屈指算來也只是半年前的事,听大哥介紹艷門之禍也只是半年前之事,變故如何會發生的這麼快」?
四當家回道;「我去鄱陽湖觀看胡蜂寨和柳家堡雙劍爭雄時,三哥已經病重。為了了解江湖動向,大哥不肯放過武林人聚集的機會,打發我去看一看,等我馬不停蹄趕回來時三哥已經過世。三哥尸骨未寒,春秋山莊對我們下了手,他們的高手遠超過我們掌握的情況,結果是我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房間里沉默了一會,瘋道人嘆氣說;「江湖是殘酷的,殺人和被殺都是身不由己,咱們要做的事也是無奈之舉。」他話鋒一轉說;「艷門經過兩位當家被害的教訓,一定會全力搜羅對手的所有秘密,在下很想知道你們對春秋山莊都做了哪些準備?」
小鐮刀替主人回道;「春秋山莊的人員管理方式仿效孫武分成小隊,設有正副隊長,正隊長都是一流高手,副隊長也都在接近一流的水平。兩個總管一個管家下面各轄兩隊人,稱謂嬪隊妃隊。梁總管負責對外秘密監視,嬪隊負責監視姑蘇城各江湖門派,隊長叫齊三。妃隊負責對姑蘇城周邊以外江湖門派監視,隊長是少白頭郎平。梁總管手下除了秘密監視,還負責綁架暗殺,好手多一些……」
窗外劃過一道閃電,小鐮刀轉頭望了望,眉宇間好像閃過一絲異常。
瘋道人淡淡的說;「這個季節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般都是急雨。鄰家的二樓雖然建造的很漂亮,屋頂卻沒有遮雨的設施。」
瘋道人說的話听在別人的耳朵里有點不著邊際,四當家和小鐮刀看著眼前的人,也有點不著邊際。他們能看清對方身上的每一處,甚至能看清眉宇間的小小黑痣,可是眼前的人又讓他們看不清,對方好像在他們眼里也是朦朦朧朧。
艷門老四徐徐地說;「當我知道公子是五老峰見過之人時,就佩服的難以表述不知道公子是猜到的,還是看到的?」
瘋道人微微一笑說;「在下既不是猜到的,也不是看到的。你們在那觀察近一盞茶功夫二位才小心的過來,留在那里的四個人輕功與二位相去不遠,應該是四當家最信任的小鐮刀兄弟。讓他們進來喝茶避雨吧,這個小貨棧後院是安全的,不會有生人進入二十丈逃過在下的耳朵。」
在小鐮刀發出兩聲斑鳩叫聲後,四個人很快出現在眾人面前。清一色的夜行衣,方巾罩頂,腳底快靴。年齡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行動劃一表現出訓練有素。這幾人就是四當家的貼身衛士,也是隨時準備獻身的死士。四個人坐在單獨一桌,對擺上桌子的茶水視而不見。
他笑著挨個看過去,最後目光又回到第二個看過的人,那個人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淡淡的問;「朋友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頭上是不是長著鳳凰旋」?
那個人依然是面無表情,眼珠錯也不錯的看著他。
他笑容可掬的說;「泉州在下有一個朋友,他的身邊有一個人頭上長著鳳凰旋。閑聊時曾提到,他有個差一歲的兄弟頭上也是鳳凰旋,已經三四年沒有音訊,他用的是假名,他相信他的兄弟用的也是假名字。你不用回答我,這事完後,你如果想知道他是誰你就來找我,如果我說錯了就當我沒說。」
他自己喝了一口茶後對四人說;「不用那麼緊張,喝一杯熱茶會緩解心態,因為在下要做的事,不用借助茶水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