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人悲憤悔恨的講述讓可雪和雨天再一次陷入迷霧,好在他們知道了整件事情的起因,頗有種霧里看花花香濃的意境,至少清楚這濃郁芬芳的花香從哪里來。
同老人分別之後,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貼上隱身符,悄悄地跟在了老人身後。
老人說出了鎮子里的禁忌,告訴他們方小紅的遭遇,而且當初是因為老人的膽小懦弱間接又間接的害死了她,所以以一個怨靈的角度來看,女鬼方小紅是不會放過老人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紅既然知道賈大爺能救而未救自己的內情之後,為什麼十年來都不曾傷害他?是她太善良還是因為賈大爺經常照顧她生死未卜的瘋癲母親而心存感激?
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賈大爺看起來像是在等待死亡一樣?
莫非他們之間有不為人知的協議?
可雪暗暗觀察賈大爺因害怕而蒼白卻又透露出心靈解月兌感的面孔,突然,眸光一亮。
對了!賈大爺提到他親眼目睹了第一起命案的過程,以方小紅的能力不可能沒發現賈大爺,就算小紅再善良,終歸也是個怨靈,她怎麼會那麼輕易地放過他?所以,他們之間一定有協議,而這個協議就是讓賈大爺誓死保守這個秘密,秘在人在,秘亡人亡!
讓一個對自己負疚半輩子的老人親眼目睹她血腥殘忍的報復過程,還要他當做沒事人一樣守住秘密,內心痛苦煎熬,這不是一種變相的報復,又是什麼?恐怕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讓他痛苦千倍萬倍吧!
現在賈大爺跟他們吐出了這個秘密,今晚她就一定會出現!
而她的出現,正中她和雨天的下懷!正所謂打鐵要趁熱,他們要抓住這個機會,否則等玫九兒完全恢復過來,情形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老人一直走,一直走,他到後山密林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烏壓壓的一片,透露出詭異的氣息。
老人步履蹣跚的來到面前的小溪前,絕望與解月兌交織在他滄桑的眸子里,他站了很久,只是默默的望著小溪對面空蕩蕩的黑暗。
雨天看看可雪,貼了隱身符咒的他們能夠看見彼此,可雪沖他微微點點頭,她認識這條小溪,就是前兩天他們追嚴寒的時候半路上遇到的那條小溪,這樣看來,對面應該就是女鬼和鬼小孩的藏身處了。
雖然他們有隱身符咒,又隱去了身上的氣息,但他們仍然不敢輕舉妄動,哪怕是稍稍挪動一體都不行,因為女鬼和鬼小孩的道行絕不再他們之下,一點小小疏忽有可能就會壞了大事。
又過了許久,老人曲起腿,艱難而又緩慢的跪在地上,蒼老的聲音響起,盡管聲音很小,但在空曠的林子里依然有淺淺的回音。老人說︰「小紅,對不起。」
他剛說完,一陣陰風便吹了過來,陰風中徹骨的陰寒讓老人不禁打起哆嗦,但他仍然說著︰「我違背了承諾,我該死。」
風吹的更加凜冽,把老人吹得無法開口。
緊接著,溪水中慢慢浮起一具血目焦尸,焦尸身邊還有一具小焦尸。
應該就是女鬼和鬼小孩吧!可雪暗想。
當兩具焦尸完全月兌離水面的時候,身上竟然慢慢長出蒼白的皮膚和毛發,當日的紅衣女鬼和沒有眼楮只有眼眶的鬼小孩出現在眼前。
女鬼的血目緊緊瞪著小溪對面跪著的老人,透射出的冰冷讓老人不自覺的鑽起干枯龜裂外加受傷的手。
「為什麼要背叛我?!」女鬼慎空悲切的聲音響起,驚得林中歇息的鳥兒一陣亂飛。鬼小孩裂開滿是黑牙的嘴巴,撒嬌般拉拉女鬼的衣袖︰「娘,我餓,我吃他的肉好不好?」
女鬼沒有理會鬼小孩,她飄到老人面前,再一次問道︰「為什麼要背叛我?!」
鬼小孩見女鬼沒有理他,反而離開自己去那個將死的老頭面前,恨的咬牙切齒,用兩只黑洞惡毒的瞪向老頭,恨不得立刻就撕了他。娘是他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走!
老人感受到頭上傳來絲絲涼意,他緩緩抬起頭,眸子里露出幾分心疼︰「小紅,賈大叔對不住你,要怪就怪賈大叔太懦弱救不了你……」
「不準提以前的事!」女鬼厲言阻止老人說下去,周身的氣息更加陰寒。
「唉!」老人長嘆一口氣,「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賈大叔這麼多年苟且偷生的活著已經夠了。」
「為什麼要背叛我?」女鬼以詭異的一百八十度折下頭,兩只血紅色的眼楮直勾勾的對準老人的眼楮,第三次問道。
老人忍住那份心底里的恐懼,顫抖著對視女鬼怨恨冰寒的雙眼,說道︰「我、我想幫你伸冤,那幾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是該死,但你殺了他們是有罪過的呀!那個小警察是好人,我把事情告訴那個熱心的小警察,是想讓他幫你伸冤,我真的是想幫你呀,小紅!賈大叔知道自己沒有守住承諾,賈大叔該死,其實很早就該死了,今天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替自己贖了罪了。」說罷,老人便毫無念想的閉起滄桑孤老的雙眼,再無留戀。
女鬼周身的怨氣陰氣慢慢的消散,她赤血的瞳眸逐漸恢復了本色,她對天長嘆口氣,似乎嘆出了多年的積怨和憤恨,也許是老人的真誠打動了她塵封已久的心。
她低,扶起老人,然後背對著他擺擺紅色的衣袖對老人說︰「你走吧。」
老人滾燙的淚已經流滿面頰,他步履艱難的往前邁一步,喉頭酸澀的哽咽道︰「小紅……」
「走!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給我走!!」雖然女鬼的聲音比較尖利,但已經沒有了憤恨,還隱隱透出一絲惻隱。
老人什麼也沒說,沖著女鬼拜了三拜,艱難的轉過身想要離開。
可是,沒想到,溪對面的鬼小孩竟然卷起一陣陰風,將老人困住,凶厲的黑眶里閃動著陰厲無比的光芒,快速移動到老人跟前,蒼白透著死灰色的小手,狠狠的掐住老人的脖子,不顧母親的怒斥,張口就咬下去。
「天道之道,惡靈當誅,土龍,擋!」
一道白光閃過,將老人從小孩口中救下。雨天和可雪瞬間出現在眼前。
「 ——」見到口的食物沒了,鬼小孩瞬間推掉蒼白的皮膚,露出焦黑色的身體,他詭異的扭過頭,嘴里發出 的怒聲,周身積聚起濃厚的黑氣,由黑氣引發的陣陣陰風吹起他額前的長發,隱隱露出晶紅色的亮點。
「血龍,困!」可雪虛空畫符在暈倒的老人周圍結了一個保護結界,接著迅速催動體內的血塔,結出一張紅色的靈力網,將欲要發怒的鬼小孩困在網里。
女鬼見鬼小孩被困,「嗖」的一下飄起來,黑色的眸子一下子又充斥滿血光,她尖利的叫著,凝起強烈的怨氣,吸起地上到處散落的石塊、土塊,兩袖一揮就朝可雪和雨天砸去。
雨天一手拉起結界,一手擋落致命的石塊,可雪也趁機加大靈力網的力量,小孩終歸是小孩,爆發力雖然好,戾氣也比較重,但始終抵不過血塔羅這個治邪之物的長久壓迫,慢慢的敗下陣來,縮成一團,渾身無力的倒在地上。
女鬼停止的攻擊,凝聚起大量的黑暗力量,一副拼死也要救出鬼小孩的架勢。
雨天站到可雪面前,一邊警惕的結著手印,一邊緊盯住女鬼,突然嘴角好看的一勾,沖著女鬼道︰「想要就他嗎?不如我們定個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