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直到雨天的腳步埋藏于他房間之後,可雪才慢慢回過神。
那個眼神,她又看到了。
躲閃、害怕,還有一點點反抗。
第一次出現是在《海縛》案中,他制止她對汪富貴趕盡殺絕的時候。第二次,就是五分鐘前,當她說出對命運看法的時候。
他故作玩笑的問她,可她依然能看出他的不尋常。
自從慕容爺爺去世後,他就好像有很多心事似的。她不點破也不問詢,不想給他負重累累的心上另添煩惱,該說的時候他自然會告訴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讓一切都像從前一樣,這才不會讓他覺得有什麼改變,就連近段與嚴寒突飛猛進的關系也沒有告訴他。要知道他現在心理是相當敏感的,經不起任何新的改變。只有讓他慢慢適應,才會重新振作起來。
可雪曾問過表姐慕容爺爺是怎麼死的,可表姐的回答只有天機不可泄露六個大字!其實,她也不奢求從表姐口中得到確切答案,表姐是個把一切看的很淡很透的人,從不會去強求什麼。不過,雖說如此,這其中一定有隱情,或者還跟那個汪富貴有關。
她調查過,汪富貴是極其隱形的世界排名富商,資料中除了簡單介紹他名下企業,其他全是空白。他就像一個憑空出來的外星人,讓人捏不著邊,望不到腳。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謎!
兩個多月來,除了通過表姐的指導和雨天的督促,可雪的靈力又增長了不少。雖然誤解不出「無中生有」的真諦,卻成功克服了血塔羅與自身血氣想沖的弊端。而且幻化出的血靈劍有逐漸成鞭的趨勢,劍身會隨著目標物位置的改變而改變,柔韌、堅硬、削鐵如泥。
除此之外,空間扭曲術也愈加熟悉。前幾次靈異事件中,可雪多次領教過玫九兒的幻術,閑暇時她也認真鑽研過,找到些竅門捷徑,並且能夠將扭曲術和幻術結合在一起,制造出能讓敵人以假亂真的環境、場所。
表姐也交給她瞻余家族獨有的盾術。雖然不難掌握,但對使用者靈力的要求相當高。盡管使用一次會耗費不少靈力,卻可以與瞬間轉移相媲美。使用起來感覺有點像電影《蝴蝶效應》上主人公所用的特異功能,但不能穿越時空,只能根據圖片、記憶等內外在輔助條件瞬間到達心中所想的地方。
可雪邊想邊洗漱,然後躺在床上,不就便陷入沉睡。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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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影樓坐落于市中心西北角的北洋路。
中國在解放前,大約三四十年代的時候,這里曾經是洋人以及社會上層人士的聚集地。類似于同時期上海廣州的租界。街道兩側都是歐式風格的建築,洋樓被濃郁的樹木環繞,中間還夾雜著造型優美的石雕和銅雕像。路既平坦又寬闊,環境十分優美。
解放初期,這里不少的中國居民都被批斗過。人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這片美地一時間蕭索淒涼,無人問津。直到改革開放,政府才重新翻修規劃,並引來地產商進行開發改造,才使這里逐漸繁榮起來。
又因為開發過度,房價猛漲,住家戶很少。多的全是大型超市、購物商場和辦公用地。雖然旁邊有M市著名的藝術院校,卻依然改變不了白天熱鬧繁華夜晚孤零蕭索的狀態。
有一家紅磚小洋樓特別引人注目。它坐落于北洋路的尾端,是整條路上唯一一家沒有翻新過的建築,也是各個專家組一致評定的唯一一棟零瑕疵洋樓遺址。
它有三層,所有的門窗都是用銅灌注的,上面雕刻著繁瑣復雜的花紋,一層的小花園里種著很多野薔薇,半個牆面攀爬著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形狀有點像鷹爪,使整棟房子看起來頹廢卻又不失狂野之美。
洋樓的主人叫王大志,是個名副其實的攝影師,房子是他祖上傳下來的。
現在它是一所名為夢幻影樓的照相館。挨著藝術院校的後門。
王大志的攝影技術很好,曾經還出國進修過幾年。技術熟練、敢于創新,能通過鏡頭、光線以及姿態妝容突出任何一人潛在的美感,就連自認為長相難看的人在拿到照片之後都連呼奇跡。所以刁鑽的藝術生很多都在他這里照個人或情侶寫真集,甚至還有慕名而來的準夫妻。
由于這里生意比較火,他一手包辦有點忙不過來,于是又請了一個藝術院校的年輕的大學生來幫他打點,才勉強有點休息時間。
一樓二樓是工作事、三樓是他的臥房、廚房和書房,頂樓的閣樓是助手小房的臨時住所。生意特別忙的時候,小房通常就在這過夜。
今年年早,年後進入淡季,還算清閑,可是如今學校剛開學,而且情人節快到了,所以生意又忙了起來。不少情侶都要來他這照寫真集。而小房也順理成章的住下來。
閣樓暖氣供應不足,晚冬的天雖沒有三九天那般寒冷,但對瘦弱的小房來說足以讓他在裹了兩層棉被之後還瑟瑟發抖。
小小的閣樓獨立在頂部,孤獨而單薄,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被寒風掀開一樣。
深夜,冷冽的風滲透過磚牆,帶著一絲絲潮濕和冰冷,讓本來就不保暖的閣樓溫度再次降低。
像個小蜜蜂似的忙了一天,小房身心俱疲,盡管冷得要命,卻依然抵不過瞌睡蟲對意志的侵蝕。很快,他便在冰涼被窩的包裹下沉沉睡去。
可是睡到半夜,他突然驚醒了。
被窩里依舊冰涼一片。他伸出手,模索著拿起放在枕頭邊的眼楮。當金屬框挨到他溫熱的皮膚,立刻激起一陣哆嗦,他忍住牙齒打架的感覺,雙眼透過鏡片尋找讓他恐懼的來源。
房間里很黑,連月光都吝嗇的不施舍給他一絲光亮。他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在沉睡中一下子醒來。他的眼球在黑暗中慢慢移動,逼著自己不放過任何角落,仿佛黑暗中隱藏著一雙眼楮不懷好意的偷偷窺視。
他很清醒,清醒的甚至有些恐懼。他的心髒緊緊揪著,雙手使勁兒摳住下巴處的被角,似乎那是唯一能夠讓他覺得安心的東西。
他很怕,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他像兔子一樣豎起雙耳,聆听黑暗中的細弱游絲。
突然,他眼楮驀然睜大。
呼吸聲,他竟然听到了人一樣的呼吸聲!
這房間里不單單是他一個,還有另一種生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