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的不一樣。」皇甫岐心底說道,端起酒杯準備傾倒入口,卻正好踫上葉知雅看來的目光。飲酒的動作一頓,皇甫岐朝葉知雅舉了舉酒杯,只見葉知雅一愣,很快地給她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微笑著回舉一下,然後一飲而盡。皇甫岐咧嘴一笑,仰頭將杯中酒灌入口中,只覺得那酒由口中一路熱辣辣地燃燒向胸月復。
一旁的林鋒見狀,幾不可察地淺笑之後,嘆息一聲。一個是天上的雲,一個是地上的泥,怎麼會有走在一起的一天呢……
林鋒這廂心里糾結嘆惋,葉老夫人心里也不比他舒服到哪里去。
葉知雅剛一放下酒杯,葉老夫人就不滿地訓示道︰「以後別隨隨便便地跟什麼樣的人都舉杯,平白地丟了咱們葉家的身份。那小廝不過是巡察使大人一個不得勢的遠房親戚,有什麼可結交的!你要是聰明,就該學學念安,討好該討好的人!」
葉知雅心底嗤笑,面子上卻是一副受教的樣子,乖巧地點頭答道︰「知雅省得了,謝謝祖母提點。」
到底也要靠葉知雅來巴結林鋒,葉老夫人見葉知雅乖巧聰明的,便又恢復一副慈祥的面孔,嘆息道︰「你知道就好,往後這眼楮可要放亮一點兒。」
葉知雅又立誓保證了幾句,葉老夫人才轉頭安安靜靜地听葉念安演奏。
曲子到了最為纏綿悱惻處,就在林鋒眉頭越皺越緊的時候,葉念馨竟然突地由自己的座位轉出,旋轉著一身特意為今晚準備的月白底兒描金線的舞衣,一路旋轉地到了林鋒面前,一伸臂,一彎腰,旋轉出最嫵媚誘惑的身姿。
即使是同為女人的葉知雅,也被葉念馨這一天外仙姿給震住了,更遑論其他人了。
片刻之後葉念安回過神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風頭都被葉念馨搶了,一時氣血沖向腦門,千金小姐驕縱的性子上來,也顧不得在什麼場合,就立刻站起來,一把將琴摔了,指著還在扭腰擺胯、搔首弄姿的葉念馨破口大罵道︰「葉念馨!你憑什麼搶我的風頭!你可是有丈夫的人了,難道你要給三姐夫戴綠帽子嗎?!平日里你看上不三姐夫這個倒插門女婿,日日欺負他就算了,今天你居然還想跟我搶!你男人……」
林鋒原本心底是怒氣沖沖的,听見葉念安罵出這麼多不是小孩家該說的話,反而冷靜下來,坐直了身子,且冷眼旁觀葉家人要如何處理這麼一場鬧劇。
葉念安驕縱,身為葉仲宣和花三娘夫婦最為嬌慣的小女兒的葉念馨同樣也不落後,更何況自從招了安圖生這個老實巴交的贅婿之後,葉念馨日日虐夫,早就從驕縱的小姐成功轉變為潑辣的刁婦了。葉念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指著鼻子罵她,葉念馨如何肯讓!
于是,在眾人反應過來出面阻止之前,葉念馨和葉念安兩個足足差了八歲的堂姊妹,竟然為了爭奪足以做她們父親的林鋒的注意,當眾扭打在一起,在花廳里互相用著最骯髒難听的字眼咒罵著對方。
葉知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愣住了,等她回過神兒來的第一反應便是看向葉念馨的丈夫安圖生,只見那個可憐的男人滿臉淚痕,無助地胡亂晃著手臂,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都給我拖下去!」葉老夫人怒了,渾身氣得發顫,差點當眾昏倒。要說葉老夫人最疼愛的,便是葉念馨和葉念安,因為她們姊妹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承歡膝下,嘴巴很甜,做事也很伶俐。誰知道這兩姊妹被她慣上了頭,如今竟然當著她最在意的大貴人的面兒,徹底地將她的臉丟了個干干淨淨,這要她怎麼能不痛心疾首!
葉仲宣、花三娘夫婦和葉季哲、嚴媚兒夫婦,見狀趕緊上前各自拉了自己的女兒,一邊罵著,一邊將還在努力張牙舞爪地詆毀對方的葉念馨和葉念安拖了出去。葉念馨的丈夫安圖生見此,趕緊流著海帶淚跟了出去;葉念安的哥哥葉端平見此,也覺得臉上無光,訕訕地行禮退了出去。
喧鬧的花廳終于安靜了下來,葉家眾人都站起來,朝林鋒羞愧地低著頭。葉老夫人攢了好久的勇氣,才朝開口朝林鋒告罪道︰「家門不幸,在大人面前丟丑了,污了大人的耳目,還請大人見諒。」
林鋒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站起來一甩袖,答非所問地說︰「眼下的情況,相信本官也不便多留,就此告辭了。」
葉府人的人一听,這林鋒分明是動了氣,個個都兩股戰戰地一個勁兒地朝王如山使眼色,希望王如山能夠幫忙說句話。誰知這王如山一向奉行的人生信條就是「明哲保身」見林鋒動了怒,不但裝作看不見葉府眾人求助的眼神兒,反而說些為他自己開月兌的話︰「林大人,下官不知道兩位妹子竟然被教養成了這番模樣,驚擾了大人,還請大人依法處置,以正葉家家聲!」
葉府的眾人听王如山這麼說,個個都氣得怒火中燒,恨不得當眾撕了王如山一般。
葉老夫人沒法兒,只得偷偷地拽了拽身邊的葉知雅,希望葉知雅可以幫忙說句好話。
葉知雅想,自己以後終究要在葉府孤軍奮戰的,倒不如趁機賣給葉府幾個人情,將來要在這里生活也會容易一些。再說了,她現在畢竟是葉府的孫小姐,若是葉府傳出了什麼不好的名聲,于她也無益。
思量不過瞬間,葉知雅便情真意切地開口懇求道︰「都說巡察使大人愛民如子,惠澤眾人。既然大人前些日子可以幫助我,那麼我懇求大人能夠原諒我的兩位姊妹的冒犯,我願意代她們受罰。」說著,葉知雅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葉府的其他人和王如山見此,更覺得自己面上無光,自己家的孩子捅了簍子,竟然要葉知雅這個剛進府的小孤女擔責攬罪的,真是白長了五尺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