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岐和葉知雅逛完一條街,買完需要的東西,就找了一輛馬車,載著那些東西和茉莉先回了長公主府,他們倆則去了醉仙樓接花容。
到了醉仙樓,報上何競的名號,便由小二領著一路到了後院,穿過月洞門就是幾間雅致的屋子。還沒進屋,皇甫岐和葉知雅就听見里面傳來花容一陣陣的笑聲,十分開心的樣子。
「他倒是有辦法,讓容容這麼高興。」皇甫岐笑道。
「可見,人家除了見風轉舵、趨炎附勢之外,還是有些別的本事的。」葉知雅故意一本正經地說。
皇甫岐盯著她看了片刻,嘆息著笑說︰「你又故意來氣我。」
葉知雅點頭,十分鄭重地說︰「是的。」
皇甫岐沒有想到葉知雅這次竟然會如此坦率地承認,啞然,直直地看著葉知雅。
「少爺,九皇子和赤泉縣主來了。」小二很是伶俐地當做沒有听見皇甫岐和葉知雅「小兩口的**」,響亮地朝屋里喊道。
還沒听見何競答應,就見門口突地竄出一個粉團子,一下子沖進皇甫岐的懷里,將他撞得朝後一個趔趄,退了兩步才站穩了腳跟。
看著懷里笑成一朵兒花兒似的花容,皇甫岐捏捏她秀氣的小鼻子,說︰「這麼大的人了,還是沒個輕重的,要是摔著了怎麼辦?」
「才不會摔到呢」花容做了個大大的鬼臉,撒嬌篤定地說︰「岐哥哥一定不會讓我栽倒的」話里,是滿滿的信任。
盡管不是第一次听花容這麼說,但皇甫岐心底還是心酸了一把,有被信任的高興,還有對花容深深的愧疚。
看著皇甫岐和花容「深情凝望」,何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十分風流倜儻地走過去,站在葉知雅身邊,然後沖皇甫岐和花容一臉感慨地說︰「真是兄妹情深啊要不是我熟知兩位的關系,只怕以為這郡主很快就要成為皇甫家的媳婦了」說完,不顧皇甫岐綠著臉,拿兩眼死瞪著他,何競一副突然想通了的樣子,一邊不住地點頭,一邊感慨道︰「這也難怪,九殿下和郡主從小一起長大,竹馬青梅的,還是表兄妹,要在一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皇甫岐涼涼地說,射向喋喋不休,挑撥離間,一臉等著看好戲的何競。
何競跟皇甫岐自小就很熟,如何不清楚皇甫岐的脾氣,不但沒有被他這一瞪眼嚇住,反而變本加厲地對身邊的葉知雅說︰「你看,他們小兩口之間根本就沒有你插腳的地兒。不如這樣吧,你跟了我,咱們湊成快樂的一對,正好免去你棒打鴛鴦的壞名聲……」
「何競,適可而止」見何競說著伸手就要去拉扯葉知雅的衣袖,皇甫岐一箭步擋在前面,微眯著眼楮,危險地說。
葉知雅卻捂著嘴兒笑起來,說︰「看不出來,九殿下和何公子的感情這麼好,莫非……」葉知雅意味深長地一笑,卻再也不肯往下說。
皇甫岐臉色一紅,小聲責備道︰「你在胡說什麼呢他這樣憊懶的人,誰跟他關系好誰就倒霉我怎麼會跟他相處得好呢?真是笑話」
何競也是臉色一白,饒是他這樣愛開玩笑也開得起玩笑的人,也被葉知雅這意味深長的一笑震住了。
不過,何競可不是任由別人開他玩笑的人
只見何競一臉煞白地看著皇甫岐,將雙臂放在胸前做出保護自己的樣子,故作驚恐地說︰「不會吧,九殿下您……」話還沒有說完,何競就自己一個勁兒地猛搖頭,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語無倫次地說︰「不可以,我們不可以這樣我還要給何家留後呢……」
皇甫岐一直都知道何競喜歡開玩笑,但沒有想到何競竟然臉皮厚到敢拿他自己開這種斷袖分桃的玩笑,頓時一張臉慘綠慘綠的。
葉知雅見皇甫岐真的要生氣了,怕真的鬧出了什麼事雙方都不好看,便要開口去打圓場。誰知葉知雅這邊剛要開口,剛才還嬉皮笑臉,一臉「不要侵犯我」的可憐兮兮的何競立刻恢復如常,一臉正色地說︰「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賬目沒有處理,我先去忙了,你們自便。」說完,何競便邁著堅定的步子一步步離開……
面對這麼據有戲劇性的場景,葉知雅驚詫不已,心底只有一個想法︰這要是擱到現代社會,何競絕對會是一個十分善于變臉的實力派演員
何競走了,挑起事端的葉知雅便可憐兮兮地成了皇甫岐唯一要拷問的對象。
葉知雅看著皇甫岐危險的眼光跟雷達似的上上下下地掃描著自己,一邊尷尬地笑著,一邊努力地做出正義凌然的樣子。
一步步地逼近葉知雅,直到離著葉知雅僅有十厘米之遙,皇甫岐才停下腳步,看著強作鎮定的葉知雅,似笑非笑地問︰「你剛才想說,莫非什麼?」
壞了,該來的還是來了葉知雅心底暗暗叫苦,這都怪那該死的何競,聯想力怎麼會那麼豐富呢?她原本只不過是猜測皇甫岐和何競……
「說啊,莫非什麼?嗯?」皇甫岐步步緊逼,俯下頭去問,直到和葉知雅幾乎鼻尖兒對鼻尖兒了,雙方呼出的熱氣直接撲向對方的臉頰,都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想了想,在葉知雅回答之前,皇甫岐還是主動退了半步,給雙方一個安全的喘息空間。
「嗯?」見葉知雅不答話,皇甫岐蹙眉,又問了一聲。
葉知雅雙手握拳,深吸一口氣,閉著眼楮極快速地回答道︰「我說你們倆關系那麼好,莫非是親兄弟」
這下,輪到皇甫岐愕然,一臉的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原來你想的就是這個?」皇甫岐覺得好笑,心底卻松了一口氣,心想要是葉知雅真的是把他和何競想成是一對,那他真的是連死的心都有了。有什麼能比你喜歡的姑娘以為你喜歡的是男人這件事更加悲劇呢?
「對啊。」葉知雅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的父親是皇帝,他的父親是禮部尚書,我這樣說,既是誹謗了朝廷命官,又是侮辱了君王,所以,覺得不該說,最後也就沒有說……」
說到這里,葉知雅猛地抬頭,一臉悲憤地說︰「誰知道何公子的想象力如此豐富,竟然想到了斷袖分桃這真是魯迅先生所說的‘yin者見yin’」
皇甫岐啞然,半晌,訥訥地問︰「魯迅先生,又是哪一個夫子?」
葉知雅︰……
不管怎麼說,這一場誤會,最終是以批判何競的「yin者見yin」而徹底結束了。
但是,妒火中燒的花城郡主的報復,才剛剛開始。
皇甫岐、葉知雅和花容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回到長公主府的時候,正好看見有馬車停在長公主府門口,很是華貴的樣子︰月白錦緞,四角流蘇;純白駿馬,威風凜凜。
皇甫岐還以為是又有官員來長公主府巴結,便也沒有在意,一手牽著葉知雅,一手牽著花容,抬腳便踏進了院子里。誰知道這一只腳剛踏進去,就看見盛裝打扮的花城郡主,在長公主皇甫馨的陪同下,笑吟吟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抬頭看見杵在門口,一臉訝異的皇甫岐和葉知雅,皇甫馨心底嘆息,早不回來晚不回來,這下好了,躲不過去了。
「原本說是九殿下和赤泉縣主不在府里,我便和公主約了明天再來接你們,誰承想這就踫見了,我們果然是有緣」花城郡主一臉溫柔的微笑,似乎忘記了,就在剛剛不久,她剛被皇甫岐生氣地丟棄在裁雲坊。
皇甫岐微微側身,讓自己離著靠過來的花城郡主更遠一些,神色冷然地問︰「不知道花城郡主有什麼事,竟然親自來了」皇甫岐話里,隱隱有責備花城郡主身為女兒家,卻一點都知道自重。
花城郡主卻是不生氣,笑著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家父想請九殿下和赤泉縣主過去吃頓便飯,就當是為你們接風洗塵了。」說到這里,大約是覺得過了這麼久才想到替人家接風洗塵的有些不合情理,花城郡主便又笑道︰「前些日子家父過于操勞國事,沒有立即替兩位接風,還請兩位莫怪。」
說完,花城郡主看了看葉知雅和花容手里各自拎著的可愛的面具,心底壓抑的怒火蹭地又冒了上來。幸好她心機不淺,善于隱忍,又鑒于在裁雲坊說錯話的教訓,才勉強控制住自己沒有說出不合理的話來。
「喲,原來我離開後,九殿下和赤泉縣主竟然一路上一起逛街,買了這些個小玩意兒啊。」花城郡主故作驚訝地打量了一番,手指著葉知雅手里捏著的面具,抿著嘴兒笑著說︰「好看是挺好看的,不過……還不錯。」
花城郡主到底是沒有把那個「不過」後面隱藏的內容說出來,不過其他人也猜得出來,只怕她這是在反擊皇甫岐剛才說她不自重的話呢——葉知雅跟著皇甫岐大明大白地逛了一整天的街,而她不過是奉父命親自來相邀,相比之下,誰更加不自重,便一目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