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雅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對這位未來的準婆婆坦白,不管解決的好壞。
「坦白說,我希望他不會。」葉知雅輕輕地搖搖頭,未等唐心張口問,就很是自覺地解釋道︰「這一來,那是個能成就人,但是也是個能毀了人的位子,我害怕終有一天,他會被權力迷住雙眼,做下許多的錯事。這二來,就算是我自私吧,我不希望他的身邊四季如春,蜂蝶陣陣。」說到後一條的時候,葉知雅雙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她竟然當著自己準婆婆的面兒說不希望你自己的丈夫有小老婆,听起來大約有些大逆不道。
皇甫馨蹙眉,她一直都想要皇甫岐登上權力的最高點,然後讓所有欠他們母子和她女兒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葉知雅的想法,出乎皇甫馨的意料,也讓她有些不高興。
但是唐心卻是很欣慰地點點頭,說︰「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是君王呢?現在岐兒就很好,很孝順,很貼心,懂得保護自己,並且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可是,這誰又能料想得到將來呢?他想要悠閑,總得有人不願意或者是不敢來打擾他的生活不是」
唐心說到最後,眼楮盯著皇甫馨,充滿希冀。
開始皇甫馨還故意硬著心腸跟唐心對視,只當是沒有听見她話里的暗示,但是過了一會兒終于抵制不住唐心殷殷的目光,皇甫馨無奈地說︰「好吧,我答應唐姐姐,只要岐兒他無意于江山,我就不會逼他復仇,而且還會幫助他順順利利地當一個逍遙王爺,怎麼樣,這下唐姐姐你就放心了吧?」
唐心點頭,一臉感激地說︰「謝謝你馨兒我知道容容是因為我們才……」頓了一下,唐心堅定地說︰「我向你保證,即使不做帝王,我也會讓岐兒讓那些人血債血償的」
皇甫馨咧嘴一笑,一巴掌用力地拍在唐心的肩膀上,說︰「這才是我那敢作敢為、愛憎分明的唐姐姐嘛」
唐心也笑了,用手覆住皇甫馨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一旁的葉知雅看著相處融洽得跟親姊妹似的唐心和皇甫馨,覺得很驚訝,為這種皇家女子的純粹的不求回報的友誼
又說了一會兒話,唐心大約問了一些葉知雅的情形,便催著皇甫馨和葉知雅兩人離開,說是免得被有心的人抓住了把柄,不知道又會趁著除夕宴怎麼編排呢
皇甫馨和葉知雅覺得唐心顧慮得有道理,便囑咐了唐心兩句注意身體,小心安全之類的話,就匆匆離開了長門宮,趕去御花園內的風月亭參加除夕宴。因為只是普通的除夕家宴,外人也就只有靖王爺和花城郡主父女倆,因此皇甫連也沒有為了避嫌而特地將宴會設在後宮之外。
可是葉知雅沒有料到的是,她沒有因為私自去長門宮探望唐心的事被人編排,倒是因為不久前的那樁陳年舊案被葉端平告到了當今陛下皇甫連那里。
當在絨幔遮掩的風月亭內看見葉端平時,葉知雅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呢,連忙揉了揉眼楮,再瞪大了去看時,卻發現不見了葉端平的身影。
就在葉知雅一口氣松到一半,一顆懸起的心落下一半的時候,葉端平再次出現了,而且是低頭跟在花城郡主的身後
葉知雅頓時覺得一個晴天霹靂朝自己劈了過來,看著花城郡主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她不難猜想得到,葉端平如今已經投靠到花城郡主一邊了那接下來自己面對的會是什麼情況,葉知雅已經大約可以猜得出來了……
雙手緊緊地扣在廣袖里,葉知雅低著頭,身子有些發抖,腦子里在飛快地想著一會兒會發生什麼突發狀況,而她又該怎麼面對……
「知雅,知雅……」
听到有人喊自己,葉知雅趕緊抬頭,就看見皇甫馨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問︰「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我喊了你那麼多聲你都沒有听見?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太緊張?別擔心,皇兄也不是特別嚴苛的人,更何況一會兒還有岐兒幫你撐腰呢」
葉知雅胡亂地點點頭,一個勁兒地告誡自己不要自己先亂了陣腳,反正,皇甫岐總是那些事的親身經歷者,他說的話,皇甫連應該信幾分的
可是很快,葉知雅就失望了。
眾人剛坐下不久,葉知雅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沒看見皇甫岐的身影,正要詢問一旁的皇甫馨,就見肖雲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湊在她耳邊小聲說︰「小雅,岐主子臨時被皇上派出去迎接在京城外一百里的西戎小王子。是那戎狄王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生了一場大病,幾乎不能前行,岐主子便奉皇命帶了御醫去尋他,最早也只能最後的煙花會散場時才能回來了。岐主子讓我告訴你別太擔心,萬事都有長公主在照顧呢」
一旁的皇甫馨聞言點點頭,安慰道︰「別擔心,橫豎有我擔著呢,這宮里的人,總要賣我幾分薄面的。」
葉知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跟皇甫馨解釋葉端平的事,便點點頭,不再言語。
坐了一會兒,皇甫連還沒有來,花相和花容父女也沒有蹤影,皇甫馨擔心花相那個文字痴帶著帶著女兒在這夜晚的深宮里迷了路,又見肖雲回來了,便讓肖雲好好地照顧葉知雅,她自己先去找自家相公和閨女。
待到皇甫馨一離開,葉知雅就拉了拉肖雲的衣袖,低聲說︰「我剛才看見葉端平了,他就跟在花城郡主的後面。」
肖雲眉毛一挑,瞬間沉下臉子來,說︰「這下可麻煩……葉老夫人那事,終究是咱們做的不干淨……」
葉知雅擔心的也是這個,她因孝而得花城郡主的稱號,卻在接受封賞的那一天讓葉老夫人葬身火海。雖然說,那是葉老夫人自己的選擇,但是在外人看來,總像是她逼的。葉知雅擔心,葉端平和花城郡主會拿這個做借口來陷害她,畢竟,皇甫連剛剛頒布以孝治國的治令,剛冊封了她為賢孝的赤泉縣主,就出了這樣的事,只怕皇甫連不會輕易饒過他吧……
「不過,還是別太擔心,反正那件事是葉老夫人有錯在先。」肖雲見葉知雅愁眉不展,便安慰道,「再說了,你給葉老夫人辦的那一場豪華的葬禮,全赤泉縣的人可都看著呢,咱們的皇上也不是那種偏听偏信的人,更何況你還是岐主子舉薦的呢,這誰親誰遠,皇上心里跟個明鏡兒似的」
事到如今,葉知雅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但是很顯然,葉知雅過于樂觀了,因為葉端平不是當著皇甫連一個人說的,而是當著眾多宮妃,尤其是靖王爺的面兒說的,皇甫連能會輕易地理解她嗎?如果他不采取任何的措施,那他帝王的尊嚴要往哪里放?
不一會兒,皇甫連就偕同皇後一起過來了。通報的太監一通報,眾人就一起跪伏下來,齊聲高呼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葉知雅心里有事,倒也沒有去注意那一身明黃的皇帝和一身正紅的皇後長得是什麼模樣,只管低著頭。
突然,一聲十分熱情的渾厚的男中音響起︰「靖王快快請起」
葉知雅突然驚醒一般地順聲望去,就看見那一身明黃正十分客氣地去扶起靖王爺,而那一身正紅,則正拉著花城郡主親親熱熱地說些什麼。葉知雅心神一凜,心想這一對帝後果真十分忌憚靖王爺,只怕葉端平要是真的跟花城郡主站在了同一陣線來對付她,那她還真是凶多吉少。
花城郡主的眼光狀似無意地瞟過葉知雅,看見葉知雅那副擔憂的模樣,便更加得意了,跟皇後更親近以展示自己的地位非凡。
帝後跟靖王爺父女寒暄完,便坐在首座,讓大家平身了,說了些親如一家的開場白。
皇甫連說完,便讓宮娥上酒菜,排歌舞,賓主盡歡顏。
葉知雅焦急地看了看門外,還沒看到皇甫馨的身影,心底不由地又添了一重焦急。以現在她的分量來說,完全不是靖王爺父女的對手,只願花城郡主晚一點對她發難才好,最好是跳過今天這個關鍵的時候。
葉知雅以為皇甫連既然是在事前約定要在除夕宴這天召見她,那至少會對她詢問一兩句,但是很顯然,人家老大給忘了,壓根兒就沒想起來他之前還冊封過一個赤泉縣主不過,這也讓葉知雅慶幸,只要花城郡主和葉端平安分一點,她暫時就不會被皇甫連想起,就不會有危險。
可是,有機會就要抓住上,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
就在葉知雅一顆懸起的心漸漸放下的時候,葉端平突然在歌舞間歇,皇甫連大發感慨以示四海升平的之後,走了出來。
葉知雅心底「咯 」一下,擔憂地看向一臉得意的花城郡主和一臉莫測微笑的靖王爺。
沒有任何懸念的,葉端平跪下來,說︰「皇上,草民有事要稟奏,是關于皇上以孝治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