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成長——再遇明師
公元1977年，又是一個春暖花開，陽光燦爛的季節。
這天下午放學回到家門的蔡衛東一手推開房門，就見到媽媽和一位頭發半百，穿的衣服破舊但洗得很干淨，滿臉胡子拉扎像個老頭般似精瘦的男人面對面，手拉著手坐在一起，一邊流淚一面說著話。
李淑賢見到兒子放學回來了，就和說著話的男人一起站了起來，臉帶淚珠地微笑著對蔡衛東說︰「東兒，你看看是誰回來了？」。蔡衛東愣愣地看著這個正面向自己微笑著的像個老頭般似的陌生男人，大腦在飛快地搜索有關這個男人的記憶，依稀仿佛覺得有些面熟，但卻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了。面容清瘦，頭發斑白，一臉胡子拉扎的男人也望著蔡衛東在微笑，兩眼漸漸微微泛紅，雙臂向蔡衛東張開伸出，淚水在眼眶里滾動。李淑賢哽咽著對蔡衛東說道︰「東兒，快叫爸爸啊！你不認得爸爸了？」。蔡衛東這才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個子瘦高，面容清瘦，胡子拉扎的男人便是自己無數次向媽媽索要過，夜里自己無數次夢見的日思夜想的父親。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怯怯的叫了一聲「爸爸」，便被父親蔡杰迫不及待地一把摟在了胸懷。一家三口分隔六年後終于得以相聚團圓了，一家人百感交集，喜極而泣，互相緊緊擁抱在一起，悲喜交加的淚水也流到了一起……
原來，蔡杰醫生被造反派的人帶走的那一年（公元1970年），蔡衛東才四歲，在他幼小的記憶里，經過苦難的六年，對自己父親的長相記憶已模糊不清了。只是見到別的孩子都有父親，而自己的父親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就時常向媽媽索要爸爸。媽媽總是告訴他說爸爸出差去了，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
以後隨著小衛東的長大，每次他向媽媽追問父親下落的事，李淑賢總是哄著他說著千篇一律的謊話，過後總是背著小衛東偷偷掉淚。漸漸懂事乖巧的蔡衛東也就很少再向母親追問父親的事了。只是每當受到小五子那幫孩子的欺辱時，才在心底里默默的盼望自己的父親出來保護自己。每當他急切的渴望父愛，可每次都失望了。直到遇見了陳祥福老人，對他關愛有加並傳藝授業，幫助並教會了他自己能保護自己。蔡衛東就像是找到了父親的保護，對陳祥福老師傅是又敬又愛，把陳祥福老人視同恩人，也把老人當成了自己唯一的玩伴。現在自己的父親真的回來了，分隔六年後，在他幼小的記憶里已記不清父親當年英俊儒雅的面貌了。
這天晚飯，妻子李淑賢多做了倆好菜，都是丈夫和兒子愛吃的，一家人終于坐在一起吃了分離六年來的第一頓團圓飯。從父母交談的只言片語中，蔡衛東也漸漸听明白了這幾年來自己的父親與母親為何生生分離，父母親所遭受到的和不公正的處境待遇，為何自己會受到一幫頑童的屢屢欺辱。
蔡杰醫生被一紙紅頭文件定性為「現行反革命犯」後，未經任何法院開庭判決，也未通知家屬，就被關進了監獄。後又被當時的造反派派人押解，強行遣送回到遠在湖北老家的鄉下，在原籍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監督進行所謂的勞動改造。而妻子李淑賢卻因為不听從造反派頭頭們的警告，不願意與自己的丈夫徹底劃清界線，也就是與丈夫離婚，便受到了牽連和打擊報復。不久就被從醫務業務科室調離，來到了醫院鍋爐房旁邊附近的洗潔房當了一名清潔工。母子倆也很快被從當初分給醫生居住，各種福利條件較好的住房中給趕了出來，搬到了現在這由舊庫房改建的條件較差，又低矮和潮濕陰暗的平房中居住。
蔡衛東一面听著父母的談話，一面想明白了陳祥福老人為何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好心的老人給了自己和母親很多幫助，更不斷教誨自己要自立自強，傳藝授業，學會了如何自我保護。自己也漸漸變得內向倔強，性格剛強，從不向欺辱自己的人低頭。幾年來，苦難磨練的童年生活，使得蔡衛東吃了不少的苦，也使得他從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別的孩子沒有的硬氣。
蔡杰在老家鄉下勞動改造的這幾年中，一直偷偷地利用自己高明的醫術義務地為當地老百姓看病治病。漸漸地，周圍的老鄉把這個所謂的「反革命」當作了自己人，時常主動請他去看病，並經常照顧周濟蔡醫生的勞動和生活。而蔡杰也常常用妻子寄來的少得可憐的錢去幫助患病的鄉親們購藥治病，甚至在病人危急時和鄉親們一起抬著擔架，將病人送到有幾十里山路遠的醫院去搶救，挽救了好幾位老鄉的生命，得到了當地老百姓的尊敬，並不把他當作「反革命」來看待……
可幾年來的打擊報復和××迫害，讓這位風華正茂，醫術高明，心地善良而性格剛強的儒雅男人未老先衰，頭發過早的斑白和謝頂，所以現在看起來像個老頭。也使得漂亮的妻子受到牽連和打擊報復，看上去也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要老了許多，當年令人羨慕的一對佳侶已不復當年的瀟灑和靚麗風采。更讓蔡杰心痛的是，甚至連自己的兒子也受到了欺負和侮辱。
蔡杰告訴自己的妻子︰××××後期，自己也曾偷偷地找過上面有關部門上訪，去反映自己所遭受的××迫害造成的莫須有的冤案。現在接到上級主管部門的公函，通知自己，已為自己的「現行反革命」冤案平反昭雪。自己也剛接到醫院干部人事部門的通知，讓自己回醫院報到，所以這才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與家人團圓。一家三口再也不會分開了，十年的政治運動帶給一家人的噩夢已徹底的結束了。
這夜，一家人有訴說不盡的相思話語，道不完的離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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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動蕩的十年終于結束了，社會秩序得以恢復正常後，國家開始進入了經濟改革開放的時代。
蔡杰和妻子李淑賢夫妻雙雙又回到自己熱愛的工作崗位上。一家人不久也告別了居住已久，陰暗潮濕而低矮的平房，搬到了清江市人民醫院新建的家屬大樓里。蔡杰因為精湛高明的醫術和為人剛正不阿的品德被提拔擔任了醫院的業務副院長，李淑賢也因技術業務過硬，但任了業務科室的護士長。倆人的工作更忙碌了。
蔡杰從回到闊別已久的溫馨的家以後，不久，就發現正在上學的兒子東兒每天都會按時起得很早。不管是上學還是周末或是放假，也不管外面天氣如何，每天等到自己倆口子起來洗漱後做早餐時，蔡衛東才滿頭大汗地走進家門。蔡杰問過妻子和兒子，這麼早出去做什麼了？倆人異口同聲的都說是去練跑步做早鍛煉去了。當過軍醫軍人出身的蔡杰對兒子能按時早起做鍛煉很是贊許，當他听到妻子說兒子的這個習慣已有五六年時，更是對兒子感到滿意和高興。便對蔡衛東說道︰「東兒，你能做到這樣長時間地堅持鍛煉，這很好，爸爸為你的恆心和毅力感到驕傲和自豪。將來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無論做什麼事業，都必須要有一個好的身體。健康的身體也是人快樂的根本保證和源泉……」。並對兒子能養成早起鍛煉的良好習慣加以鼓勵，自己也就未往深處別的方面去想了。
蔡衛東也是依然每天早起鍛煉，毫無異樣，每天早起跑出去到僻靜的地方練功後，按時回來吃早餐後告別父母去上學，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也從不對父母說起自己練功的事。蔡杰和妻子每天也是早出晚歸地忙忙碌碌，一家人甚至連周末有時都不能在一起吃個團圓飯，常常是蔡衛東和母親在家度周末。
這天又是周末，蔡杰難得周末無事在家休息。在兒子蔡衛東的請求下，答應了一家人今天一起出去逛公園游玩。一家人收拾打扮後，一大早就出了門，到街上商店買上食物、水等等吃的和喝的一大包東西。蔡衛東提著這一大包吃的就興高采烈地和父母進了公園。中午一家三口就在外面下館子吃了午飯，下午逛著街興盡而回。
到了家門口樓下，卻發現樓下樓梯口停著一輛小貨車，好幾個年青人正在肩扛手抬手忙腳亂地從貨車上搬著家具東西等等物品。原來是自己家樓下空著的套房搬進來新鄰居。只見從樓梯上走下來了一位年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渾身散發著一股子精明干練的軍人氣息。一邊下樓一面挽著衣袖，來到樓下忙著招呼車上車下正幫忙搬家具什物的幾個年青人。在他身後跟著一個小男孩，跑來跑去地湊熱鬧。
蔡杰與這名中年男子在小貨車旁相遇。彼此看著對方，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還是那位中年男子先問道︰「你是蔡杰蔡軍醫吧？你不認識我了？」；「你是？……」蔡杰也在努力地回憶到底在什麼地方見到過眼前的這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激動地拉住蔡杰的手使勁地握住搖著，語音顫抖著高聲道︰「我就是小李子啊！你不記得我了？你再想想，在朝鮮戰場上你還救過我一命啊……」。蔡杰努力回憶，終于想起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原來就是當年那個身受重傷的小偵察兵。于是也激動地拍著對方的肩膀笑道︰「臭小子，原來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兩人一齊爆發出爽朗的笑聲，引得傍邊的人紛紛矚目。
傍晚，蔡杰熱情的招呼樓下新搬來的鄰居一家人到自己的家共進晚餐，小李子也毫不客氣地爽快答應了。李淑賢知道丈夫是和老戰友相遇，少不得要好好敘敘，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熱情的款待。小李子拎著兩瓶白酒就和自己的妻子、兒子三人一塊過來了。兩個大老爺們在桌上你一杯我一盞地邊喝邊聊，互相訴說戰友情誼和詢問離別後各自的經歷，兩個家庭主婦也在一旁拉著家常。倒是兩家的孩子，年齡差不多般大小，個頭也差不多一樣高矮，自然熟絡的快，吃完飯早一起下樓出去玩耍去了。接第二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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