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還沒睡啊?爹,你看夜深了外面怪涼的,別凍壞你老人家!」染兒趕忙上前討好地扶起蹲在牆角的白嶺,「爹,女兒知道錯了,咱先回屋,你要說要罵,女兒都听著,直到您老消氣了為止!」
「辰兒,你也不看看都三更天了,你還不領著你妹子回家,你個小子想玩到什麼時候我不管,要是讓街坊四鄰知道你妹子也像你這麼野的不回家,她以後可怎麼辦?」白嶺黑著張臉不滿地數落星辰道。
「爹,是孩兒一時貪玩忘了時辰,孩兒知道錯了,以後我會早點帶小妹回家的,爹,天晚了,咱早點回屋吧!」星辰知道爹就是有氣也不舍得朝小妹撒,他暗里嘆口氣,這當老大的咋就這麼受屈呢?
「爹,不怪大哥,是崔府的姑爺和小姐出了點事,棗花嬸娘忙得抽不開身,我和大哥幫棗花嬸娘帶小寶,才回來晚了,爹你別怨大哥了,以後女兒一定會早點回家,不讓爹娘擔心!」染兒邊搖著白嶺的衣袖邊甜笑著撒嬌。
「我還沒說你呢,你倒替你大哥伸起冤來,我不是讓你這幾天好好在家呆著別出去!你怎麼又跑出去了,跑出去玩會就算了,一玩就玩到深更半夜,你看咱附近的小女娃,有那個像你這麼成天往外跑的!」白嶺雖是責怪的話語,但語氣中透出一股溺愛。
染兒一听佝僂爹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今晚這關算是過了,笑呵呵道,「爹,崔府里到處張燈結彩,比過年的時候還熱鬧,爹,你看崔府娶親了沒?我以前都不知道棗花嬸娘還能唱會跳,」
染兒嘰嘰喳喳地邊挎著白嶺的胳膊,邊講些她認為有趣的事給白嶺听,說到李棗花甩帕子猜鼓點跳舞得時候,染兒還跑到前面學著李棗花的樣子,即興為白嶺扭了兩把,逗得白嶺呵呵一笑,「行了,爹知道你玩得開心就好了,你看你扭來扭去像什麼樣子!」
「爹,這你就不懂了吧,棗花嬸娘說這叫迎親舞,村民們瞧著都拍手叫好呢!」染兒故作嬌嗔地嘟嘴不贊同白嶺的話。
白嶺瞧著柔和的月光側映著女兒微撅的小嘴,不忍再掃女兒的興,「爹錯了,我閨女跳的舞好看極了,一會進屋,給你娘跳段,讓你娘也樂呵樂呵,你們兄妹倆光知道瞧樂子,獨留我們老兩口在家為你們提心吊膽,實在是不應該!」
「爹,走,我們快進屋,為了謝謝爹娘這麼惦記我們兄妹倆,女兒這就將今天學的給你和娘跳段,今兒咱也沾崔府點喜氣,美美!」染兒笑眯眯地向一旁的星辰眨巴了下眼。
「爹,我說你偏心,你還總不承認!你瞧瞧,我和染兒一塊回來的,你見我那臉拉得老長,瞅見你寶貝女兒就呵呵笑個不停!」星辰瞅著白嶺的心情好多了,大著膽子抱怨白嶺道。
「你個臭小子,爹怎麼偏心啦,爹剛才不是數落你妹子了嗎?」。白嶺伸手就抬起巴掌照著星辰的後腦勺趴去!
星辰一閃躲過了白嶺高舉的粗手掌,呵呵笑著落井下石,「娘,你看爹,我說他偏心,他還說他不偏,不偏他怎麼光打我不打小妹!」
「辰兒,今兒你爹做的對,不打你永遠不長記性,我讓你早早接你妹子回家,你可倒好這一接,一下接到了三更天,你不知道爹娘在家擔心你們!」王蓮花嘴角含笑得望著走進屋里的爺三,不滿地嘟囔大兒子道。
「唉!我咋這命苦呢,爹不疼娘不愛,嗯!娘,我是不是你們撿來的,所以你們誰也不疼我!」星辰笑嘻嘻地湊到王蓮花的跟前低聲道。
「去,你個臭小子,我和你爹養你這麼大容易嘛,你個小沒良心得,這話虧你說得出口!」王蓮花笑罵了星辰兩句,「染兒,你從哪整的這身衣裳,我記得你出門的時候不是穿著那件灰袍衫嗎?你那件袍衫呢?」
「呵呵,灰袍衫放在棗花嬸娘家了,這身衣裳是棗花嬸娘將她的舊衣裳裁小了給我穿的,棗花嬸娘說,她那舊衣裳年輕的時候很是喜歡,家里又沒個女娃,扔了怪可惜的,看見我,就將衣裳裁小了給我穿了!娘,你看好看嗎?」。染兒說著就笑嘻嘻地在屋里轉了圈讓王蓮花瞧。
「嗯!好看是好看,我家染兒穿什麼都好看,不過以後可不許隨便再收你棗花嬸娘的東西了,咱這些天光沾你嬸娘的光了,可咱又沒什麼東西好還這人情!」王蓮花瞧了眼情緒突然低落的丈夫叮囑染兒道。
染兒注意到佝僂爹的臉色又不好看了,「娘,我肚子餓了,娘,你給我和大哥還留著飯沒?」染兒揉了揉扁扁的肚子可憐兮兮地望著王蓮花,染兒的肚子確實餓了,在崔府她吃了個半飽就跟著李棗花東跑西顛,吃得那點東西,早消化沒了。
「有,你們倆還知道餓呀,我讓你大哥在外邊稍微玩會,就帶你回家吃飯,他可倒好,玩到這會才想起回家,我還以為你們倆看人家吃飯能看飽呢,鬧了半天,你們倆是餓著肚子在外面玩呢!」王蓮花既心疼又埋怨地數落兄妹倆,「得,你們先在屋歇會,娘去給你熱熱飯去!」
染兒向星辰吐了吐舌頭,湊到星辰的身邊低聲道,「大哥,你不是說你是吃了飯才去瞧的麼?你不會餓肚子餓到現在吧?」
「那能!」星辰笑了下,「我去讓娘把這幾塊肉順帶熱熱,咱倆都吃點!」
染兒狐疑地望著星辰走出屋里,很八卦地望著白嶺,「爹,大哥真是你和娘從外面撿來的?」
「胡說!你大哥什麼也不是,就是身上的皮又緊了!」白嶺望著染兒好奇的目光,「染兒,以後別人給你東西能不要就盡量不要,咱家雖窮,可人窮志不短,咱種地的農民就得靠雙手從地里扒食吃,可不能盡想著沾別人的小便宜過日子,你今年都八歲了,再過三五年就長成大姑娘了……」
白嶺說到這里咳嗽了下不往下說了,暗里尋思,這一年年過的可真快,轉眼間這娃都八歲了,再過個三年五載就到嫁人的年紀了,可這孩子從小就不喜女紅,以前總覺得她還小,不願拿針線就算了,可將來長大了連個簡單的針線活都不會,嫁到婆家哪還不被人瞧扁了!可這話,白嶺又不好直接對染兒講,只能嘟囔了一半不往下說了,好半天冒出了句,「染兒,以後沒事你就呆在家里跟著你娘學點針線活,別整天往外跑!」
染兒望著話說一半,憋了半天才又冒出這麼句話的佝僂爹,前後聯系想想,也能模著點佝僂爹的心思,「爹,我還小呢,讓我再跟著棗花嬸娘玩一年半載,等咱家的日子好過了,我天天呆在家陪您,誰要讓我出門我就跟誰急!」染兒邊笑眯眯地向白嶺撒嬌,邊從兜里拿出三塊大小不一的銀錁子,「爹,你看這是今天我跟著棗花嬸娘去崔府,崔夫人賞我的,爹,你不是打算種點菜賣嗎?種菜也得需要銀子買菜種,你看這銀子夠買菜種不?」
白嶺望著染兒手里泛亮光的碎銀錁子,嘆了口氣,「兒啊,爹知道你跟著小寶娘能掙倆錢回來減輕爹的負擔,可你這麼一天天往外跑,爹的心里老覺得對不住你,怕你以後的名聲不好,將來找不到好的去處,這不毀了你一輩子嗎?」。
「爹,女兒現在還小呢,我還想永遠待在爹娘的身邊,當爹娘手心里的寶,你瞧大哥看到爹這麼疼我,還像掉進了醋缸似地,酸的他都懷疑是您老撿回來的,呵呵!」染兒像狗撒歡似地往白嶺的懷里拱了拱,「爹,這些銀子你拿著,我還有塊銀子想給大哥,讓大哥買些筆墨紙硯回來,這樣大哥就不用整天在沙地上劃來劃去了,爹,你看行嗎?」。
白嶺听了女兒的話,鼻頭一酸,「嗯,爹知道你大哥也想上學館,可咱家沒那個條件供不起兩個,再說地里也缺不了你大哥,爹曉得你大哥心里的委屈,可誰讓他是咱家的老大呢?」
「爹,你別將大哥的話往心里去,你也知道我和大哥經常沒大沒小的耍嘴玩,大哥也就那麼順嘴一說,再說,不上學館,也可以自學成材嘛,我瞧著大哥寫的字就挺漂亮!」染兒笑呵呵地抬頭安慰白嶺道。
「染兒,你和爹是不是說的我壞話呢!我可全都听見了啊!」星辰端著冒熱氣的菜飯走進屋里,「給,娘剛給熱好的,快趁熱吃!」
「嘿嘿!大哥,你將碗先放一邊,爹說了,為了證明爹也很疼你,不至于讓大哥你掉進醋缸里爬不出來,爹特賞你紋銀一兩,供大哥你買筆墨紙硯等學習用品!」染兒學著電視上演的太監宣讀聖旨的模樣尖細著嗓音從兜里模出一小塊銀子遞給星辰。
星辰目光閃爍不定地望著白嶺,「爹,這銀子真讓我買筆墨紙硯?」
「嗯!辰兒,你妹子給你,你就拿著吧,將來你可要記得你妹子的好!」白嶺望了眼興奮不已的兒子道。
「爹,你放心,我會將我會的東西悉數教給妹子的,我要我的妹子將來也是個能識文斷字的小才女!」星辰雙手一架染兒的小身板,笑得合不攏嘴地轉圈道,「呵呵,大哥,明天就去買筆墨紙硯回來,到時候,染兒你和大哥一起練字!」
「那大哥你可不許藏私,不許留後手哇,人家都說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往往當師傅的都喜歡留一手!」染兒開心地打趣星辰道。
「只要大哥會的都教給你,呵呵,大哥不怕餓死,等小妹你發達了,大哥就賴你身邊不走,嘿嘿!因為大哥知道小妹你有一口吃的,就有半口是留給大哥的!」星辰爽朗的笑聲久久不散。
「孩他爹,什麼事高興的他們倆這樣,連飯都顧不上吃了!」王蓮花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地望著咧嘴大笑的兩娃道……
次日,染兒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梳洗好了之後,染兒過了過日子,明天就是她和棗花嬸娘一起去見薛熙的日子,而巧珍的玉佩還在她懷里沒有送出去呢,且回來兩三天了也沒去看看趙七和趙八的傷勢怎麼樣了?染兒打算先去看看趙七和趙八,然後將玉佩還給巧珍,順帶探探巧珍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