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
蘇千秋坐起身來,懶懶散散的抬手揉揉眼楮,毫不雅觀的打了一個呵欠。
朦朧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細碎縫隙灑落下來,落在眼里柔和的像燭光,金色暖和。
「啊哦,早上了呢。」他別過頭,看見左亭衣恬靜精致的小臉近在咫尺,眼楮安靜的閉著,密密長長的睫毛像是棲息著的蝴蝶,一動不動,美好的讓人不忍心打擾。
「早。」一個聲音從腳下方傳來,精神十足的樣子,「要一起來晨運麼?」
蘇千秋低頭,透過樹干上伸出的枝枝蔓蔓,看見綠色間格外顯眼醒目的火紅色亂發和一張笑容耀眼的小臉。
「早,喬加學長。」唯恐吵到左亭衣,蘇千秋做著口型,說的小心翼翼。
「真是貼心呢。」頭上方不緊不慢的響起另一個聲音,「不過左亭衣的話,已經醒過來了。現在只是在閉目養神。」
「弗洛伊德。」蘇千秋無奈的抬頭,黑袍裹身的弗洛伊德漂浮在半空中看著不遠處的景色,白皙的小臉看不出表情。
「早。」他嘆息著說,「原來大家都起來了啊。」
「哼,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廢物麼?」對面的一棵樹上傳來譏諷的輕哼,「不過,也難怪你睡這麼久了。廢物的話,的確是除了睡覺就不會做別的事了呢。」
大清早的起來就讓人上火。
蘇千秋瞪著琥珀色的大眼楮朝著對面的鐵紋杉樹看去,樹干上方伸出的一根粗大枝干上,伊斯菲爾眯著細長陰柔的黑眸鄙夷的看著他,一臉惡毒。
伊斯菲爾的身邊,另外兩個枝杈上,分別坐著李蘭加洛斯和將碧玉色的尾巴纏繞在樹干上的烏爾奇奧拉。
無語的朝天空翻了一個白眼,蘇千秋開始糾結,從昨晚開始,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種面面相覷的和平場面。
昨晚,幾人通過學院的近距離傳送陣回到了魔法部內,沒有準備听奧爾維亞老師的話,而是一心打算去找暗黑魔殿的入侵者。
但是像是悶頭蒼蠅一樣沒有方向的逛了幾圈下來,壓根連入侵者的影子都沒有模到。那些家伙,氣息隱匿在學校之中,像是水滴融進了大海,讓人無從尋起。
然後又累又餓的自己提出了養精蓄銳,等天明了再找這樣的想法。
在自己提出來之後,又剛好遇上了和自己一行人一樣四處瞎逛踫運氣,結果也是一無所獲的伊斯菲爾等人。
接下來後面的所有一切似乎都順其自然的往下發展了,看兩邊都是沒有辦法的四處亂逛而已,這樣下來也是徒勞。加上的確也辛苦了一整天,不好好休息的話,遇見入侵者也只有被虐的份兒。
于是兩伙人在詭異的默契和平之下,在植園的邊緣,各自尋了一棵鐵紋杉木露天住下。
在植園邊緣的話,有什麼事情發生也能趕在前面,所以左亭衣他們都沒有回去植園深處的樹屋里。
然後——就成為了今天早上詭異的場面。
蘇千秋盯著一直看著自己的伊斯菲爾,不由扶額傷腦筋的嘆氣,和這家伙平安無事的距離如此之近,還安然睡過了一晚的時間,真是感覺格外怪異呢。
為什麼會選擇到這樣面對面的兩棵樹?
兩兩相望啊。
腦子里忽然冒出經典詞句「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哀怨纏綿,蘇千秋面色古怪的移開自己的目光,嘴角抽搐,第一次沒有回應伊斯菲爾的挑釁。
太詭異了,這是。
肯定的點點頭,他從樹干上站起,不理會伊斯菲爾的持續挑釁,甩甩胳膊踢踢小腿,把在樹干上姿勢僵硬的躺了一整晚的酸疼身子活動開來——唔,舒服多了。
「有人朝這邊過來了。」閉著眼楮的左亭衣忽然有氣無力的開口,「一個。」
「哎?」蘇千秋趕緊朝四周看去,果然在枝葉掩映之中隱約看見了一個小孩子正朝著這邊走來,似乎是金色的發,像是陽光一樣溫暖柔和。
「真的有人。」他指著那個方向叫道,「應該也是新生。」
「還是認識的人。」弗洛伊德補充道,「蘇千秋,下去接他到這邊來。」
「為什麼?」蘇千秋一臉警惕的抬頭看弗洛伊德,「這麼熱心干什麼?」
「除了我們,他該是第一個走出來的人。」弗洛伊德垂眸瞥向蘇千秋,唇角微翹,「很有才能的孩子呢,而且很感激你——這麼好的人選……」
「行了行了,我去接,我去接還不行嗎?」。蘇千秋趕緊打住弗洛伊德的話,誰知道他會沒輕沒重的說出多麼震撼人的話呢。
無奈的跳下樹去,蘇千秋抬頭問︰「你剛剛說熟人,感激什麼的,到底是誰吶?」
「……」弗洛伊德似笑非笑,一派高深莫測的姿態。
「我明白了。」蘇千秋扶額,自言自語的咕噥,「是說去看了就知道了是吧?」
他埋怨著,一邊朝著剛剛看到的那個方向走去。
不愧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呢,情緒的失控也只是昨晚短短的幾分鐘,過了之後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還好自己無比確定,弗洛伊德對于那個暗黑魔殿分外生氣,是想摧殘至渣的那種憤怒。
李蘭也是這樣。
雖然之後再也在他們身上看不出分毫,但是那時的憤怒是真實的。
能惹得神魔同怒,暗黑魔殿啊——自己還是遠遠繞開走的比較好。
「是你?」
在他沉思的時候,一個驚喜的聲音在他前面響起。
回過神來,蘇千秋看向前方,然後一臉吃驚的伸出手指指著那人︰「是你?」
「呵,是我。」那人順著他的話說,淺灰色的眼楮漾著喜悅,「在植園的時候,謝謝你了呢。」
「你是……艾曖?」蘇千秋一擊手掌,笑了出來,「你這麼快就出來了呢,果然很厲害。」
「你知道我?」金色碎發的男孩子驚訝的眨了眨眼,隨即清淡溫和的笑了出來,伸出小手,彬彬有禮的說,「那麼,我的救命恩人,你的名字呢?」
「我叫蘇千秋。」蘇千秋伸出手握住那只白淨的小手,琥珀色的大眼楮彎彎,「叫我千秋就可以了。」
「千秋麼?很罕見的名字呢。」艾曖紳士般的傾身,「很高興能這麼快再見你呢,千秋。」
「不用……不用這麼正式吧?」蘇千秋大囧,左顧右盼的拉開話題,「對了,你的同伴呢?還有蘿莉呢?我是從她口中知道你的名字的呢。」
「我的同伴麼?」艾曖好看的挑起眉,「他們在植園拋棄了我一次,所以我也踢開他們了呢——當然,是在物盡其用之後。」
蘇千秋默,這位仁兄也不是善良的角色呢。
「蘿莉是被他們騙了。她以為你沒事才會留你在植園的。後來還返回去找你,在飛線銀苔的領地產生幻覺,剛好遇上我救了她出來。然後我才知道了你的名字和發生的事情。」蘇千秋怕怕的問,「你不會把蘿莉也踢了吧?她不會死吧?」
艾曖愕然,片刻後才吸了口氣︰「你說她返回去找我了?」
蘇千秋一臉悲劇︰「你真踢了她?」
「沒。」艾曖搖了搖頭,「我根本就沒有遇見她。」
「怎麼可能?」蘇千秋大聲道,「她堅持留在飛線銀苔的領地外等你的啊。你要去水域的話,是絕對會經過那里的。」
艾曖一臉疑惑︰「我是經過了飛線銀苔,但是根本沒有看見蘿莉的身影。那些我追上的人被纏絲禁錮在樹木間,我救了他們之後,他們說蘿莉早就跟一伙人走了。」
「一伙人?」
「一個墨綠色長發的精靈,一個火紅色亂發的佩劍武者,一個裹著黑袍,暗紫色眼楮的——」艾曖扶額,「噢,天吶,不就是你們麼?我就是覺得怎麼這麼熟悉——大概是當時失血過多,沒有太留意你們。」
「蘿莉沒有和我們一起。」蘇千秋抿了抿唇,一臉嚴肅,「那些人騙你呢。肯定是不想你為找蘿莉花太多時間。」
「靠,我就說,那群賤人。」艾曖磨牙,隨即瞥向一臉古怪震驚的蘇千秋,醒悟過來般的抱歉的羞赧笑笑,「啊,不好意思,一激動就……」
蘇千秋擺手︰「沒關系沒關系,我明白的。」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是,是這樣沒錯。
「恩。」艾曖理了理衣服前襟,有些遲疑的問,「這麼說……蘿莉失蹤了?她會去哪里了呢?」
「額……這個嘛……」蘇千秋也有些遲疑的看向艾曖,「我說啊,艾曖,你確定你走出飛線銀苔領地之後,沒有在草叢中看漏什麼東西……你知道的,草那麼深,蘿莉個子又有些小……」
「我想想啊……」艾曖更加遲疑的緩緩開口,「這個……大概吧……我沒有看漏?」
「哈……哈哈……」蘇千秋抽了抽嘴角,和艾曖對視的目光變得無辜而驚惶——不會吧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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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在書評區按爪印的大家……每天都有新評論看的感覺真好呢……撫模之……真有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