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夜半,有人爬窗
這麼多的人,總有幾個會幸運的成為漏網之魚。朝著神子寢宮一路險之又險的游去。
他們是踏在同行者的失敗之上前進的,眼中越發顯出狠色來,都這個當口了,怎麼說也只許成功不需失敗了,再拼一下,就離神之徽章不遠了。
眼看著零零散散的十來個人已經躍入了蘇千秋寢宮的範圍內,建築物暗沉沉的陰影將這些人一罩,擋住了雪亮的月光,就像是給他們施上了天然的保護色一般,眨眼間就尋不到這些人的蹤影了。
加洛斯長老急的跳腳,手舞足蹈的吆喝著侍衛們動作快些,把這些打神子主意的宵小之徒都給抓起來。
侍衛們你看我我看你的很無奈,這麼多的人,抓不勝抓的啊——忙的腳不沾地了,揮舞著劍的手都開始發麻了,可是又怎麼樣呢?好漢架不住人多啊。
網太小,魚太多,打撈起來,絕對會有漏網的。
就是這個道理了。
「氣死老夫了。」加洛斯長老在原地轉了個圈圈,再看看神子寢宮黑壓壓的暗影,踟躕的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跑去通知蘇千秋的想法。
有弗洛伊德大人在神子的隔壁,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吧?呃……不會的吧?
加洛斯長老尷尬的輕咳幾聲,他可不願意承認自己不想面對弗洛伊德大人才不過去的,這等讓老臉蒙羞的事情,還是自個兒知道就好了。
「把這些人帶下去。」他瞟了宮殿一眼,就眼觀鼻鼻觀心的淡定收回目光,指揮著收尾的眾侍衛們,「好生對待這些人,要輕拿輕放。」
這些可都是大陸上的權貴啊,跺一跺腳連大地都要抖上三分的重量級人物。
如今做出這樣的事,要怎麼處理還是一個天大的難題呢。加洛斯長老為自己的離開找到了理由,對啊,他要去解決這樣的糾紛,免得矛盾鬧大了,影響不好。
所以,弗洛伊德大人,神子就拜托你了。
加洛斯長老一臉輕松釋然的和一隊侍衛離開,這片空曠的場地又重新被靜謐的月華所覆蓋,輕柔的夜風繼續吹,像是之前的一場混亂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此時神子的寢宮中,幾個黑影心有余悸的朝後望了一眼,居然沒有人再追來!
能走到這里,真是僥幸。
他們彼此之間對望了一眼,紛紛在各自眼眸深處看到了幾分慶幸,隨即便是升起來的狂熱與貪婪。
神之徽章,觸手可及。
目光轉了轉,幾分戒備猜忌又隱隱約約的閃爍著。幾人不易察覺的紛紛退散開來,保持著警惕的距離,此刻已經不是同伴,而是競爭的對手。
「各憑本事。」一個高大的武者干脆的說。
「哼,神子寢宮這樣大,各自找各自的。若要動手,本人也一定奉陪。」這是一個背後背著長劍的武者。
「那在下走這邊,先行一步了,各位,祝你們好運。」這是一個年輕的風系魔法師,言談舉止帶著貴氣,魔力不高,但是御風前行的倒是很熟練,像青煙一樣的就消融在遠處的黑暗中。
有人一離開,這邊就有人呆不住了。
一個接一個的,都四散開來,準備獨自去模索尋找神子大人的深閨所在。
當所有人散盡之後,唯一一個留在原地的,是一個一身白衣,翩然出塵的頎長少年。
他的臉被一層薄薄的輕紗籠著,似煙似霧似流嵐。模模糊糊的猶如隔霧看花,朦朦朧朧的隱約清美,宛如淡煙軟月間的河灘青柳,美好的不食人間煙火氣息。
雖然因為這一層面紗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是卻更加覺得那張面紗下是絕世傾城的容貌。
他單是站著,就風姿卓然,高潔的讓人不忍褻瀆。
「一群找死的家伙啊……」他像是在嘆息,嘆息不自量力的弱小,悲憫的宛若聖人。
「這可是主神殿,怎麼會那麼安然的讓人通過。」少年踩在地面上走著,卻像是在踩在雲端,飄然前進,「禁制,還有天級巔峰的高手,怎麼能大意……」
「咦?」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之後,他忽然驚疑的停下腳步,左右看看,怎麼連一個禁制的氣息都沒有感受到呢?還有,一路走來,居然沒有被人發現——傳說中那些埋伏隱匿在神子身邊保護神子的高手呢?
難道……這里真的有如無人之境,任何人都可隨意來去?
他有些震驚,這可是堂堂神子,大陸上第一人的住處啊,怎麼,怎麼會防衛如此稀松?
他當然想不到,弗洛伊德的領域觀念貌似很強,不喜歡不相干的「低賤」的人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每天晃蕩著,于是在很早之前,神子寢宮里的閑雜人等都被「扔」出去了。
怎麼這麼簡單啊?悠閑的像是在逛自家的後院一般……
少年一路越走越深。心中驚疑不定,疑神疑鬼的都要把自己折騰崩潰了,不該的啊,不該這麼簡單的……
自己準備了那麼久,為了準備付出了那麼多代價,結果到現在什麼都用不上。
有什麼比這個還打擊人的?
他腦子里渾渾噩噩的,順著路不停地走,左拐右拐,直到走到听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空蕩寂靜的走廊里清晰的響起的時候,才陡然清醒過來,敏感的順著聲音的來源處走去。
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這寢宮另一邊的外圍,可以感受到風吹過臉上的清涼。
有兩個黑影湊在一起,正趴在牆上搗鼓著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是來源于這兩人手中。
「你們……」他不疾不徐的淡然開口,卻被一個人猛的沖過來捂上了嘴巴。
干什麼?
他眼中一寒,正要動手,卻發現下一秒手已經松開。
「我說你,小聲一點啊。」那人的手在月光下顯出野獸爪子的模樣,指甲長長,朝內勾起,在雪亮的月光下閃爍著鋒利刺骨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狼族人?」少年下意識的驚呼出來。
「叫你小聲一點不知道啊?白痴。」狼人壓低了聲音嘶吼。「人類都是你這麼沒腦子的嗎?」。
「你說什麼?」少年不滿,但是還是降低了自己的聲音,「我白痴?」
「當然是白痴。今晚明明就是來做賊的,你看誰穿的像你這麼騷包。全身白色,你以為你是去窯子找姑娘嗎?你能到這兒來真是運氣好到逆天了。」狼族人不給他留一點面子,「你當這是你家啊?說話說的堂堂正正大大方方,你小子到底有沒有一點做賊的覺悟啊?」
狼族人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這是神子寢宮之外,你別搗亂就好。進去了之後,會分你好處的。」
說完,狼人就返回了巨大的窗前,和另一個人繼續著努力——神子不愧是神子啊。連窗戶都比一般的窗戶難開,看這嚴實的∼∼
少年被氣得全身顫抖,但隨著一個深呼吸,他把表面的情緒就壓制了下去,輕手輕腳的走到兩人身邊,看著合上的窗戶,以及在窗戶縫隙處不停摳挖著的尖銳指甲,謙虛的問道︰「這窗戶上似乎沒有禁制,應該一拉就開的……你們怎麼?」
「是沒有禁制。」狼族人沒好氣的開口,「但是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把窗戶的縫隙給糊住了,拉不開啊。」
糊……糊住了?
少年腦子一時沒轉過彎︰「為什麼要糊住窗戶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狼族人古怪的瞥了一眼看似風華絕代的少年,可惜啊,是個腦殘。
他們這麼窸窸窣窣的鬧騰著,窗戶的另一邊,隔著一層厚重的深色窗簾,他們所看不見的地方,一個銀發少年坐在床上,目光時不時的飄向窗戶,一張小臉苦的要滴出水來。
蘇千秋滿月復憂愁,今天因為睡得很早,所以晚上了,睡眠反而比較淺。
先是隱約听見了吵鬧的聲音,還以為是做夢啥的,翻個身準備繼續睡。
然後在迷迷糊糊就要再睡著的時候,窗戶那邊就傳來了「簌簌」「沙沙」的細碎聲音,像是木頭被磨出木屑飄落的聲音一樣。
額滴神啊,那窗戶的框架可是堅固的 晶石哇,是誰能把 晶石當木頭一樣的挖捏?牛人啊!!!
蘇千秋一驚一乍的,瞌睡蟲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半夜鬼敲窗。
蘇千秋知道神魔大陸沒鬼,要是的話,也只是死靈魔法而已。不過,管他外面是什麼,現在一個嚴峻的事實擺在自己的面前——有人在爬自己的窗。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
他腦子一轉,就猜出了來者最可能是誰。
在神使選拔中落選的那些人。
畢竟,偷偷模到神子寢宮,然後趁著神子年紀尚小。力量不足無法反抗之際,行那霸王硬上弓之事,這樣的事情在他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開過了先例——那位膽大包天沒有絲毫廉恥之心的師藍殿下,不對,是師藍陛下了。
沒想到多年之前的場景又要再現,自己該拿什麼反抗?
要不是弗洛伊德不喜陽光的怪癖,當初拿黏性魔藥把窗縫都糊了一次,從里面外面都不能輕易打開窗戶,那現在自己已經……
哀怨的嘆了口氣,他又瞥向門那邊。
門上有魔法陷阱,可是門外細小的爆裂聲告訴自己,有人已經開始破解魔法陷阱了,而且是高手,能把聲音局限在那樣細小的範圍內。
被包圍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要完蛋了。
蘇千秋可憐兮兮的抱著小膝蓋縮在床頭,感覺自己像是金貴的唐三藏一樣,洗的白白的只等妖怪來把自己吃拆入月復了。
我滴徒兒,悟空啊,你們在何處?
蘇千秋無限想念喬加,想念左亭衣,想念弗洛伊德。
可是要現在,隔壁的弗洛伊德還是安然未動,看來是要棄自己于不顧了,真是不念一點情分,叫人齒冷寒心。
加洛斯長老,你人捏?神子面臨貞C危機了,顯示你忠誠的時刻到來了,可是你人呢?
可不可以大吼一嗓子「救命啊——」?
蘇千秋滿面滄桑,憂傷一嘆,現在別人小心翼翼的挖開窗戶破除陷阱,就是以為自己還沒發現,怕吵醒了自己。
如果自己這一嗓子喊出去,別人還有必要偷偷模模的嗎?那樣子,門外窗外的人就會被逼得那啥,狗急跳牆了,一定會大張旗鼓不再顧忌的打碎窗戶打破門沖進來,騎在自己身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打了一個寒顫,蘇千秋被自己勾勒出來的淒慘場面嚇得心率失調淚流滿面,哥很無助啊,誰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