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渴血
接下來的日子，蘇千秋過得平靜又愜意。
弗洛伊德和李蘭出門未歸，左亭衣和伊斯菲爾那幾個家伙也安安靜靜的養身體，偶爾一起外出閑逛，偶爾也來蘇千秋這里探望練習走路的烏爾奇奧拉同學。
蘇千秋宅在王城里陪著西法，每天學學阿銀老師在屋外睡著藤椅曬太陽，眯著眼楮看西法孜孜不倦的練習走路，手中再捧上一杯伽羅帝國的名產冰茶汁，悠閑的讓他昏昏欲睡。
小烏同學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腳底傳來的疼痛一樣，每天從清晨到日落，都接連不休的圍著房前的花園走路。
從剛開始連站立都會雙腿發軟，到現在能夠直立著身子走路，中間付出的辛酸和汗水，其中的種種痛苦大概也只有小烏同學自己心里才明白。就連蘇千秋，在那張蒼白憂郁的臉上都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真是一個堅韌的好孩子吶。
蘇千秋抿了抿杯子里的冰茶汁，沐浴著陽光，像是老大爺一樣的無限感慨。
「西法，說了多少次了。腰要穩住，穩住。你那麼走看上去很輕浮哦。」他閑閑的提點了一句，很無奈的看著小烏同學行走間扭得像是水蛇一般的腰肢，心情復雜。
其實他很喜歡西法這樣的走路姿勢的，就這麼扭著，是很有誘惑的韻律美。但是出于對小烏同學的尊重和體貼，他還是違背內心意願的提出了這點建議。
我真善良。蘇千秋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西法緩緩的一字一頓的淡淡道，「可是，就是改不過來。」
蘇千秋看著背對著自己說話的人，黑色碎發下的耳朵已經變得粉紅，不由好笑，又害羞了……
是做蛇做的久了，所以走路的時候也染上了腰肢擺的壞習慣了吧？
「沒關系，習慣都是可以扭轉過來的。」蘇千秋適宜的安慰，「反正暑假是拿來休息的，又沒有其他的事好做，你就這麼練習下去也無所謂。」
「可是我有些擔心杰莫爾老師。」小烏同學現在已經適應了與小千秋的相處，一邊挪動著步子，一邊說，「你們總是不給我說杰莫爾老師的近況，我想去看看，你們也不答應。我真的…很擔心老師呢。」
「要不是因為我，老師他也不會……」小烏同學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的顫抖著，這一次若不是因為他萬蛇族的身份，哪里會招惹來沙礫拍賣行的那些家伙？再來，杰莫爾老師也是為了陪他去北方荒原，才離開了學院一起上路的。
蘇千秋頭疼，小蛇的責任感也忒強了點吧？或者說，他總是容易背負起責任和愧疚。
「是那些人類的貪婪的錯。西法你別亂想。」蘇千秋嘆，「你覺得自己連累了杰莫爾老師，杰莫爾老師也認為自己沒有保護好你。如果你們兩人見面，發現了彼此目前的狀態，一定會更加愧疚的。這樣子，對你們的康復很不利知道嗎？」。
「更加，愧疚？也就是說，杰莫爾老師的狀態很差了？」小烏同學敏銳的听出了訊息，垂下頭淡淡道，「是和我消失了蛇尾一樣嚴重的狀態嗎？」。
那個嘛…蘇千秋啞口無言，此時很想在地上撿一塊石頭把自己的嘴巴堵上。
明明都跟幾人商量好，暫時不讓這兩人知道彼此的情況的，免得這兩人胡思亂想，把錯誤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加重了心事，影響身體的康復。可是自己卻大意的泄露了信息……
呃，如果那幾個家伙知道是自己無意間透露的，會不會想一刀了結了自己？
「是嗎？」。西法扭頭看著小千秋，步步緊逼，毫不相讓。
蘇千秋結結巴巴的糾結了老半天，最後還是破罐子破摔的點頭，垂頭喪氣的道︰「是啦是啦。杰莫爾老師那邊也很麻煩——不過你放心，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大概。
應該是听到沒有生命危險，西法松了口氣。他走到蘇千秋身邊，直接在地上盤腿坐下，緩緩的道︰「告訴我，杰莫爾老師到底怎麼了？你不說，我就自己走著去看他。」
態度一反常態的強硬。
蘇千秋模了模鼻子，無奈的說︰「杰莫爾老師是暗夜血族，你還不知道吧？」
他轉頭看著小烏暗綠色眸子里一閃即逝的震驚光芒，了然的繼續道︰「你不知道也正常。杰莫爾老師隱藏的很深，我們沒一個人是發現他血族身份的。而且，老師身為暗夜血族，卻從來沒有吸過血，卡祗迪先生說，這大概是他能生活在陽光下的原因。」
「不過這一次，杰莫爾老師在沙礫拍賣行進入了嗜血狀態，第一次吸了血。」蘇千秋遲疑了一下，接著說出了他所知的杰莫爾老師的最新情況，「因為已經嘗過了血液的味道，老師他現在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抑制自己的吸血本能。」
「現在的老師，已經離不開血液了。如果沒有足夠的血液吸食，就會難受得宛若窒息。這在暗夜血族里很普遍，被稱作‘血癮’。你知道的吧？」
烏爾奇奧拉點了點頭︰「暗夜血族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吸食鮮血。如果沒有的話，會痛苦至極。」
「杰莫爾老師現在就是這樣。應該說，他只是從一個與眾不同的暗夜血族回歸了平常本質而已。之前不吸血又生活在陽光下，那都是特異于血族之間的習性。」蘇千秋搖了搖頭，「所以血癮不是問題，血癮在暗夜血族里，只是大眾化的本能而已。」
「那老師他？」
「是杰莫爾老師自己的原因。」蘇千秋糾結的苦著一張臉，「老師堅決不吸血，就算準備好了，他也拼命克制著自己不喝。」
忽然就感慨的想起了杰莫爾老師壓抑自己吸血本能時的痛苦情形，在卡祗迪將血液遞到了他唇邊的時候，他更加痛苦卻又更加拼命忍耐克制的樣子，居然與小蛇的忍耐出奇的相似，倔強又堅韌。
也因為那一次，卡祗迪再也沒有把強逼杰莫爾老師吸食血液，所有人都清楚，如果強逼的話，說不定杰莫爾老師就先把自己給逼死了。
只有等老師親口說出「要血」這樣的話，他們才敢將鮮血拿到杰莫爾老師的面前。
倔強的老師啊。
蘇千秋表情不忍的搖了搖頭︰「雖然不清楚為什麼老師會抗拒吸血，不過就是這種抗拒與身體本能的渴血形成沖突，讓卡祗迪先生都快束手無策了。」
「是嗎？」。西法淡淡道，「可是這樣子，老師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吧？」
「恩，是啊。」蘇千秋悵然，「必須得吸血，不然就只有死。」
「老師不會吸血的。」西法輕聲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蘇千秋驚訝了一下下︰「伊斯菲爾和艾曖也是這麼說的呢。」
「他是我們的老師。」西法緩緩道，「其他辦法呢？你是神子吧？」
神子麼？我是冒牌神子啊。
蘇千秋無奈，腦子里卻忽然靈光一閃︰「對了，或許我真的有辦法。」
不對，不是他有辦法，是弗洛伊德和李蘭，或許有辦法解決問題的。畢竟是老妖怪般的神與魔嘛。
「你繼續練習吧。」想到了點子的蘇千秋慌慌張張的從藤椅上爬起，興奮的朝著外面跑去，「我去跟他們說說。」
西法安靜的坐在地上看著那個銀發少年飛快的遠去，暗綠色的眸子里流瀉出點點笑意，是你的話，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