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冬麥成熟的時節,地里到處是忙碌的身影。夏家的地因為是佃給大伯夏大山家耕種,自然由他家收割,倒是不需要夏家操心,只需等著他家把打好的麥子送上門來就可以了。其實按說地主家也應派人守在地里,因為畢竟兩家是親戚,夏仕齊也相信哥哥,也就從來沒這樣做過。
夏曉晴生長在南方城市,連麥子都只在電視和圖片里見過,更是不可能見過收麥子的情景,一時覺得十分好奇,就讓二郎領著她往自家地里去,準備去見識一番。
夏二郎得知二姐要去地里,也沒多問,就從廚房里拿了幾個籃子,喊上幾個弟弟拿著,一起往自家地里走去。
走前夏大姐還讓他們帶上了一罐酒去,這酒是前幾天夏仕齊交代要她給伯父夏大山準備的。夏仕齊知道自己大哥最好喝口小酒,只是大嫂管得緊,大哥身上沒有多余的閑錢,平日久久才能買些劣酒解一回饞。所以每年麥收的時候,夏仕齊都會讓家里給大哥準備上一壇子好酒水。
夏曉晴看二郎拿著籃子,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拿去地里做什麼,本想開口問,又怕幾個弟弟疑惑便放棄了,反正到了地里也就能知道了。
夏家剩下的六畝土地,並不是挨在一塊的。其中五畝陳家留下來的土地,離夏家住的地方並不遠,順著夏家門前經過的小溪往下走上一公里便到。五畝土地挨著小溪依次展開,有幾個身影正在地里忙碌,收割好的麥穗被捆成圓捆,堆放在田壟上,好一派豐收場景。那五畝地因為水源充足,土壤肥沃,里面長出的麥穗顆顆飽滿,金黃誘人,微風拂過卷起層層麥浪,這副景象看得夏曉晴滿心歡喜。
夏二郎看到在地里忙碌的大伯和兩位哥哥,走上前去打了聲招呼。「大伯,忙著咧,你們動作真快,才一天工夫就收了這麼多了。」
「二郎,你們下地里玩啊。家里人手足,你幾個哥哥都吃得苦,當人收得快。」夏大山頗有些自豪地說著。「喲,還帶了籃子,準備撿麥穗啊。」
「大伯,這是我爹讓我們給你帶來的,是上等的燒酒。」夏二郎從籃子里取出酒罐子,遞給夏大山,「大伯,這幾天天氣好,也不強時間,你要不歇會兒,喝兩口在干。」
夏大山看二郎從籃子里取出蓋著紅紙的酒罐,眼楮都看直了,有听聞是上等的燒酒,更是勾起了饞蟲,一骨碌地咽著口水,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掀開紅紙,一股酒香撲鼻而來,「真香真香,真是好酒。」
「鳴青鳴青,把碗給我拿來。」夏大山大聲叫著大兒子,讓他把地里放著的水碗拿上來。
夏鳴青早就看到這邊的情景,知道堂弟拿了好酒,早就想過來分杯羹,現在听聞父親叫道,馬上就取了兩只水碗眼巴巴地跑了過來,媚笑道︰「爹,我也喝一口啊。」
夏曉晴從心底里不喜歡夏大山一家,就不想往他們跟前湊,只跟著幾個弟弟一起下了地里,往小籃子里拾麥穗。
收割後的田野里,筷子高的麥茬盡收眼底,收割後散落下的麥穗就在麥茬上面。夏曉晴學著弟弟彎著腰,踩著麥壟溝,一個一個地拾著掉在麥茬上的麥穗,硬硬的麥茬扎得只著布鞋的腳丫生疼。夏曉晴沒想到拾麥穗也是個體力活,要不停地走動彎腰,沒一會她就累得不行了。
夏曉晴想到前世電視里演的自動收割機,車子一開過去麥穗就被收得干干淨淨,效率極高也不需要擔心浪費。在古代麥收完全靠人力用鐮刀收割,這種手工作業費時又費力,每年的麥收像打仗一樣,趁著好天氣要趕緊收割,要是收割得不及時趕上下雨天,未收割的麥子就會倒在地里,隔夜就發芽,影響產量和質量。只是手工收割麥子為了趕時間,麥地里常常會落下許多麥穗。
夏三郎沒一會就拾了一大籃,看到二姐坐在地壟上休息,便走了過去。「二姐,你怎麼坐著啦。」
「我累了,休息一會。」夏曉晴回道。
夏三郎听聞便把自己手里裝滿麥穗的籃子交給姐姐,讓她幫忙拿著,又拿過二姐手里的籃子,準備等會繼續去拾麥穗去。
夏曉晴坐著無聊,便想到了以前看過的種田文里寫過,收麥子的時候在地里搓麥粒吃的情節,心下便是一動,準備嘗試一番。夏曉晴從籃子里拿出一根麥穗,放到手心里用力搓揉,不一會工夫,便把麥仁和麥皮分開來。忙把麥仁放到嘴里一嘗,確有一股別樣的清香。
「二姐,麥穗拾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等回去我們烤麥子吃去。」夏二郎拾完麥穗過來,便看見二姐正在搓著麥粒吃得高興,以為她嘴饞了,便如此提議道。
「要回去了啊,弟弟們呢?」夏曉晴一邊問道,一邊往地里張望。
夏二郎直指自家旁邊的麥田,回道︰「在孫四叔家的地里,我剛才去看了,籃子都裝滿了麥穗。」
咦,還能去拾別人家的麥穗,她還以為只能拾自己家地的呢,沒想到古代社會如此和諧。「那行,我們回家吧。」
夏二郎上了田壟,大聲叫喚著幾個弟弟回來。幾個弟弟提著籃子像夏曉晴他們走了過來,果然每個人手里的籃子都被麥穗裝得滿滿的,看來幾個孩子都是拾麥穗的老手。
回到家後,夏曉晴把幾個籃子里裝著的麥穗都倒了出來,飽滿的麥穗堆滿了整個八仙桌桌面。夏曉晴沒想到能撿回來這麼多麥穗,去了麥桿也能有小十斤。如果每天去撿上這麼多,一家人的口糧也夠了。
「二郎,我們明天也去拾麥穗去。」夏曉晴嘗到甜頭,便一發不可收拾,準備又去。
「行啊,我們明天早上就去。」夏二郎倒沒有姐姐這般興奮,他早已習慣這副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