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
村里照了舊俗,由每家攤錢做了大龍,又在村頭水井邊下擺了豐厚的供品,里長領著全村人進行了隆重的祭拜儀式,祈龍賜福保佑今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祭拜完後,里老人圍著井口撒了引龍灰,又放了炮仗,村里身手最好的青壯吆喝著抬起新龍,飛快地舞了起來。
一旁,鑼鼓敲得是嗡嗡作響,引得全村的人都聚在了村頭空地前圍看,好不熱鬧。
村上專門請了鎮上最好的德馨班來唱大戲,等舞完龍就開始。這基本可以算得上一年里村里最隆重的活動,家家戶戶怎能不來湊熱鬧
夏家姐弟嘴里嚼著炒的香酥的料豆,各自手里提著滿滿一袋零嘴,也混跡于圍觀人群中。當然這里面並不包括夏大姐,她是有人家的人了,輕易出不得門。
每年的二月二,鄉下家家戶戶都會炒料豆。
去年,陳氏病著,夏大姐不會做,還是隔壁周家好心給送的料豆,家里的孩子吃得滿嘴噴香,陳氏卻看得滿心愧疚。
今年,陳氏早早就準備好了黃豆,還沒到二月二便炒出了一大鍋料豆。陳氏還在夏曉晴的建議下炒了五香料豆,這五香料豆最得孩子們的歡心。
「 嚓??? 嚓???」夏五郎鼓著腮幫子,歡快得像只小松鼠。
「五郎,你少吃點,這豆子吃多了積食,小心肚子痛」夏曉晴伸手戳了戳弟弟的包子臉。
「沒事,我袋子里還有山楂糕,等下多吃點就沒事了。」五郎滿不在乎地說著,晃了下手里的零嘴袋子。
秋天,山上滿是熟透的野果,野山楂更是到處都是,野山楂個小味酸,除了貪嘴的孩子,鄉下沒人願意吃。
四郎、五郎去山上割草放羊,看見了便隨手摘了些回來吃,被夏曉晴看見廢物利用地做成了酸甜可口的山楂糕、山楂醬,吃得家里的孩子滿心歡喜,每天沒事便上山采野山楂,沒兩天便采了一大筐。
山楂雖有消食的作用,但吃多了倒牙,家里弟妹也正是換牙的時候,夏曉晴也不敢給他們多吃,便拿大缸窖起來,隔一陣才做上一次。好在山楂這東西耐放,只要封存得宜,一直可以放到來年三、四月。
這次過二月二,夏仕齊請了一個長輩來家里做客,陳氏便把食物備得十分豐盛,從前天便開始殺雞宰鴨,幾個孩子便開始圍著廚房轉悠,不是偷偷嘴,陳氏看孩子們吃得高興,也不攔著什麼東西都緊著他們吃,夏曉晴怕他們吃雜了積食,便特地給做了山楂糕,給他們消食兒,結果這下便成了他們大吃特吃的借口了。
夏家姐弟吃的熱鬧,引得周圍的小孩兒一陣羨慕,有些小的更是看得口水直流,又是鼻涕又是口水的,簡直慘不忍睹。
于是在眼前滿是期盼的眼神,夏曉晴看不下去了,從自己的零食袋子里抓了些出來,分給那些孩子。這下便炸開了鍋,周圍的孩子一溜煙的全圍了上來,不一會兒夏曉晴的零食袋子便迅速干癟了下去。
好在夏曉晴有著大人的靈魂,也不在乎這點零食,給就給了。再說都是鄉里鄉親的,說不準哪個就是親戚家孩子,過年過節的也就圖個樂。
發完自己的,夏曉晴又把夏二郎的零嘴拿來分發給了那些孩子,可把夏二郎心疼壞了,三郎見狀趕緊抓緊零嘴袋子領著兩個弟弟溜了。
夏曉晴看著那些還圍在自己周圍的孩子,趕緊說道︰「那啥???,吃的沒了啊,都給完了????,沒事都散了吧圍著我,也沒有了????」說罷還把空空的零食袋子揚了揚。
領著零嘴的孩子高高興興地離開了,剩下的孩子們看到實在沒有了,也便慢慢散開了。
這邊娃子們圍著發零嘴自然引起了大人的關注,看自家孩子吃的高興,各家長輩一個勁地夸夏秀才家姑娘懂事大方。有些沒分到的,嘴饞的樣子大人看了不忍心,也領著去了村頭二狗子家開了的小店采買去了。
「哇???,娘,我要吃豆子」一個頭上扎著兩羊角小辮,穿著一摞摞補丁衣裳的小丫頭,滿臉委屈地大聲哭了起來。
一旁人群中嗖地穿出一個婦人來,抓著小女孩就是一頓毛打,「你個賠錢玩意,嚎個啥呢,你母親還沒死了呢幾顆破爛豆子,也值得這般稀罕,真是個沒見識的玩意兒」
「娘,我錯了??????。」那孩子嚎得更凶了,那婦人更吵吵得厲害了。
打得可真狠巴掌拍在肉上的啪啪聲,听得夏曉晴直起雞皮疙瘩,這婦人的話也听得她心里很是不爽,這做點好事還做錯了。
這婦人夏曉晴也知道,在村子里滿出名的,是村子里李二牛子家媳婦,是個又懶又好吃的貨,家里髒得像豬窩,院子里荒草都能長過人,為人還相當彪悍潑辣,把家里老爺們兒吃得死死的,二牛子平日在家是大氣都不敢出。而且這廝平日最喜歡說人家是非,一天到晚東家長西家短,弄得村里人都不待見她,就幾個平日愛說閑話的婦人能和她湊到一起。
雖說這婦人說的話有些指桑罵槐的意味,夏曉晴張嘴就想頂回去,可想了想還是算了,這古代潑婦可以罵街,自己這小閨女可不能丟了體面壞了家里名聲。
「嬸子,都是我不好??????」晶瑩的大眼楮里含著淚光,欲語還休,說著便掩著面跑開了,怎麼看都像是受了大委屈
您老就繼續叫喚吧,我可得先撤了夏曉晴在衣袖下無聲地說著,邊跑還微微抖動著肩膀,這招以退為進她已經用得是十分嫻熟了。
夏二郎在旁邊一看傻了眼,二姐啥時候這麼脆弱了,听人吵吵兩句還哭著跑了。
狠狠地瞪了那母女一眼,夏二郎也跟著跑了,「二姐,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