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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夏老三在縣里走鏢的時候,曾經為縣里大戶鄭員外家護過一趟鏢,送鄭員外家的女眷回山西娘家省親,古代交通不便,山西、陝西兩省雖說相鄰,也要走上近十天,特別是護送嬌滴滴的大戶女眷,一路上更是走一天休兩天的,活活拖了小半個月,路上朝夕相處,夏老三便和一姑娘對上了眼,還好只得慶幸的是,不是小姐與家丁的故事,只是鏢師與丫鬟。
古代男女大防,大戶小姐管得嚴,除了進客棧歇息,都是坐在馬車里,下了車也是被一群丫鬟婆子圍得嚴嚴實實,鏢師想把面容看清楚都不容易,更不要說兩人說上話再相互愛慕了。小姐管得嚴丫鬟就自由許多,特別是小姐房里的下等丫鬟,時不時的要出來傳個話,采買點東西,買東西時鏢局也也得派人跟著。夏老三那時年輕,皮膚也沒現在這麼黑,秉承了夏家的優良基因濃眉大眼,身材又高大,為人仗義又喜歡幫忙,采買時幫丫鬟提提東西、砍砍價,這樣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
那丫鬟名叫翠柳,要說長得也不是多漂亮,頂多算得上是清秀,但臉兒白水色也好,笑起來眼楮眯成一彎月牙兒,夏老三就是被這月牙兒迷住的。翠柳爹死得早,她娘肚子不爭氣沒出個男娃,她爹一死兩母女便被婆家人佔了家產趕了出來,沒法子翠柳她娘只好帶著翠柳回了娘家,娘家爹娘還在但是已經不管事了,家里都是舅母在操持,舅舅人好,二話沒說便把兩母女留下了,舅母礙著公婆也不好拒絕,只是面上十分難看,要多養兩個白吃飯的,想想都覺得肉痛。
翠柳和她娘也不是沒眼力,知道舅母不高興,便每日搶著干活,只是翠柳娘因著丈夫的死又受了夫家的氣,一直郁結于心,沒多久就病倒,又是請大夫又是吃藥的,不僅花光了帶回來的錢,娘家也貼補了不少,舅母的臉是越來越黑,翠柳娘的病情也沒好轉,拖了三個月還是過世了。
娘過世了還有外公外婆襯著,翠柳除了做的家務多點,也還是吃得飽穿的暖。可到了翠柳十歲時,外公外婆相繼得了重病過世,翠柳的日子便艱苦了起來,外公外婆的病讓家里窮得一貧如洗,還賣了兩畝地,剩下三畝地的出產交完賦稅只夠全家人的口糧。
舅舅家里孩子多,舅母手里有點吃的都緊著自己的孩子,本來就不喜翠柳,現在更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動輒打罵餓肚子更是家常便飯,舅舅也知道只是不敢當著舅母護著翠柳,他怕自己看不見時翠柳被欺負得更慘,只能私下塞點給翠柳吃。
這樣過了一年,翠柳吃不飽穿不暖瘦了一大圈,一身傷痕累累,舅舅看不下去,剛好村里有人伢子來給大戶人家選丫鬟,想著翠柳在家里受苦還不如去大戶人家當丫鬟,便背著舅母寫了賣身契給翠柳賣了,賣了五兩銀子,給了翠柳三兩讓她放在身上防身,剩下的二兩拿回家里給老婆交差。
舅舅還讓翠柳以後不要把工錢拿回家,自己存起來留著以後贖身,舅舅還說以後有錢也會去贖她。
翠柳在鄭員外家里呆了五年,因一直記著舅舅的話,想著要贖身出來,便不愛往夫人小姐跟前湊,在小姐院子里呆了三年都還是個下等丫鬟,每次的月錢都存著,就等著滿了十八歲就去小姐面前求個恩典贖了身歸家去。這兩年舅舅也時不時地背著舅母上門來看看翠柳,只是舅舅家孩子大了兒子要娶妻、女兒要嫁人的,經濟上一直也沒寬裕過,每次來只能捎帶點便宜吃食給翠柳,倒是翠柳看舅舅家困難,還每次塞點錢給舅舅帶回去。
自從翠柳和夏老三好上了,心里更是有了期盼,就想自己自己早早滿了歲數贖身出來。夏老三也是個有心人,從山西回來便私下去找了翠柳舅舅,軟磨硬泡爭得了舅舅的同意,每次跟著翠柳舅舅裝成表哥去鄭員外府上見翠柳,也一心等著翠柳滿了歲數就贖她出來。
眼看還有一個月翠柳就要滿歲數了,鄭員外卻因一樁生意得罪了人,被人下了套子,惹上人命官司鋃鐺入獄,家里花了大把的銀子也沒能把人救出來,後來更是被債主逼上了門,家里能買的都賣了,翠柳也和其他下人一起被賣給了牙婆。
這時夏老三正好被爹娘叫回了老家,本來想趁此機會把翠柳的事稟報給父母,喊父母先置辦著,等回去贖了翠柳就回家成親,哪知爹娘會這麼反對,居然還把自己關了起來,眼看約好的日子快到了,夏老三也懶得再和爹娘糾纏,拿了銀子自己跑了。
等夏老三回到城里,上門才知道鄭家已經家破人亡,翠柳早就被賣得不知去向了。夏老三當時連死的心都有了,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回來,當下便跑回鏢局拖相熟的鏢師幫忙四處打听。干鏢師這一行的人人面廣,三教五流的人都認識,沒過兩天便打听出,半個月前一個叫翠柳的姑娘,被牙婆賣進了城東一個叫倚紅樓的青樓。
壞了,這都過了半個月了,進了青樓憑翠柳這性子,還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夏老三心道不好,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到了倚紅樓還不到午時,這青樓做的是晚上生意,白天大門緊閉,任憑夏老三怎麼敲也沒個應門的。夏老三不死心圍著院牆走了一大圈終于在後面巷子里找到一個供雜工出入的小門.
還好這次敲門沒過多久便有一個中年婆子來開了門,夏老三說自己是翠柳的表哥,才知道她被主家賣這里,想贖她出去,樓里的姑娘多,半個月前進了十來個姑娘,對著夏老三的描述,婆子想了好一會兒才對上號。
原來那翠柳等不到情郎來接便被鄭家賣給牙婆,因賣得匆忙這幾年存下的銀錢都沒來得及帶上,想自贖都沒辦法,沒隔兩天又被牙婆轉手賣給了倚紅樓。
那翠柳性子強,又掛記著情郎,拼死也不同意接客,老鴇使盡了手段也沒讓她松口,便下了藥,翠柳察覺身子不對勁兒時已經晚了,知道今天肯定是逃不過了,一咬牙摔了喝水的碗,用碎瓷片對著臉連劃了十幾下,把一張臉劃得個稀爛,老鴇看到差點氣得吐血,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氣不過又差人去把翠柳毒打了一頓丟在柴房里,任她自生自滅。
樓里挨打的姑娘不少,沒見過性子這麼烈的,爛了臉還被打得這麼慘的,老鴇還特別交代樓里的人不準救她等她自生自滅,那婆子平日在倚紅樓後院做些粗工,時不時要進柴房取柴,看到被扔在里面的翠柳可憐,還偷偷地給她送過兩次水一點吃食,但也不敢違背老鴇的交代給她上藥,眼見這兩天更是出氣都少了,沒想到還有人來尋。
那婆子在青樓干了十來年,看多了賣姑娘的,家里來贖的還真少,看來這表哥也是個有情的,想著自己當年別了竹馬被家里賣進來的情景,心下一軟一拍巴掌便說道︰壞了,小哥,你來晚了,你那妹子快不行了,現在躺在柴房里,就剩一口氣吊著了!
夏老三頓時紅了眼眶,那婆子一看想干脆送佛送到西天,就讓他進去見見那姑娘最後一面吧!于是趁著樓里人都還睡著,偷偷地把夏老三引進了柴房。
進去就是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接著就看見柴房西面角落里攤著一灘干草,上面躺著一個只著中衣的女子,原本白色的中衣上染滿了血跡,經過了幾天已變成了深深淺淺的褐色,那女子沾著泥灰和碎草的頭發散亂著,蓋住了臉龐看不清相貌。
夏老三走了幾年鏢,見過不少世面,血腥場面也見了不少,饒是這樣他也被撥開亂發後所看到的情形嚇了一大跳,臉上血肉模糊沒有一點好地方,翻卷的面皮張著大口,傷口因為感染發紅變紫,腫大了兩倍,還不斷滲出黃水,自己最喜歡月牙兒也腫成了一條線,把手靠近鼻下才能感受到些許氣息。
小心地把翠柳摟進懷里,心想如果自己早些回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夏老三覺得悔恨不已。
一定不能讓翠柳死在這腌地方,夏老三堅定了把翠柳帶出去的決心!抱起翠柳就往外走,那婆子嚇了一跳,想說這人可是自己放進來的,把人帶走了老鴇追究起來自己也月兌不了干系,趕緊攔著,死活不準夏老三帶人出去,一邊攔還一邊勸說︰這姑娘的賣身契還在老鴇手里,雖說這眼見人就要沒了,但就是死了也是樓里的鬼,你不能看著她到了地份也不干淨吧!
夏老三心想也對,翠柳就是為了這份干淨搭上的性命,不能讓她到死都是個賤籍!便請了婆子去叫老鴇來,婆子總算緩了口氣,讓夏三爺在柴房里等著,怕他們跑了還從外面栓上了柴房的門。(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