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怪事誕 正文 第五章 派吞先生

作者 ︰ 吳秋月

派吞先生?這個名字好像閃電一樣地劈在路娜的心上。上次見到狐狸時的觸電感覺像電視重播一樣,又一次在路娜的身上上演了。Natalie口中的派吞先生不會就是那間墨綠藤羅房子的主人吧?路娜的腦子一片空白,無名的恐懼從腳底漸漸地滲上來。

她無意識地搖了搖頭。Natalie困惑地看著路娜蒼白的臉,仍然是小聲地問︰「娜,你還好嗎?你是太冷嗎?」。其實Natalie感覺到路娜的無力,只好上前用力地挽著她的肩膀這,用自已的體溫來溫暖了這具冰冷發抖的身體。面對跟路娜的沉默,Natalie也不再追問。可是她大約知道主要的原因來自那名亞裔男子----派吞先生。

派吞先生似乎看不到他人的奇怪的目光,仍是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路娜。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讓人無法猜測出來他的心中在想什麼。這個時候,公車來了,Natalie趕緊拉著路娜快速地走上車子,找了個雙人的位子坐下。派吞先生也跟著上了車子。確切地來說,這不能算是跟蹤,畢竟大家都是鄰居嘛,住在同一個地方。派吞先生走向車子的後排,坐在離她們兩排遠的左後方。

車子慢慢駛離聖安德魯斯的中心,勻速地行駛在公路上。路娜坐在車子里,身子感覺好像被千百萬只螞蟻同時咬了一口的痛癢。即使她沒有回頭,也明顯感覺到來自左後方的注視。她恨不得打開車窗,跳出車外。英國的公車很少會出現大吵大鬧的情景,大多時候,大家都是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假如有人在交談,也會听到小小聲的氣音在耳邊擦過,很難去听清他人的聊天內容。這樣一來,路娜的不安情緒就更沉重了。太過安靜的車廂,只有窗外的呼呼風聲和機器發動的聲音。路娜想張嘴與Natalie聊天,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緩和一下緊繃的情緒。可是卻一直不敢轉頭望Natalie,擔心余光會看到派吞先生,與那刀子般銳利的目光接觸到。

這十五分鐘的車程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之長,路娜漸漸有點快到世界末日的錯覺。她快喘不過氣來了,心跳一直在不停地加快,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車廂過于悶的原因,路娜甚至開始感覺到暈眩。這時,車子又停站了。Natalie拉著她,快步地往家里走,頭也不回地往前趕。路娜也不多問,快速地跟著,不敢回頭多看一眼。直到進入家門,扣上鎖,兩人才敢松一口氣。路娜這時抬頭看到家入門處的鏡子里的自己,她差點叫了起來。鏡子的自己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像一張蒼白的白紙,只剩下黑黑的眼珠一眨一眨的。乍一看去,就像一個黑長發女鬼在面前。這也難怪Natalie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地消失在空氣中。路娜的血色慢慢,一點一點地回來,她漸漸地緩過氣來。這時,她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Natalie,那個男人就是派吞先生?」

Natalie點點頭,說︰「對,就是住在那棟藤羅房子的派吞先生。」路娜皺著眉頭,說道︰「我覺得看到他的時候好不舒服,可能是因為房子潛意識影響吧。」

Natalie搖搖頭,說︰「他平時看到我們也是面無表情的,不太打招呼的。只是他剛剛一直盯著你,這倒是我以前沒遇到過這樣的。」說到這里,Natalie打了個冷顫,說︰「回想那目光,真讓人害怕。」路娜搗蒜般地點頭,表示強烈的同意。「可是,娜

,為什麼派吞先生為什麼那樣地看著你?你們之前有過什麼過節嗎?」。Natalie疑惑地看著路娜。路娜連忙搖搖頭,無奈地說︰「我才來這里兩天,怎麼可能跟他有什麼問題。我連他的樣子都是第一次見到。」

Natalie也同意這一點。兩人想了好一會作都無法解釋這個奇怪的狀況。

晚飯的時候,或許是怕Alsya擔心,兩人都自覺地不在Alsya面前提起這件事情。晚餐後,路娜獨自回到房間。看著依然被拉起來的簾子,她還是沒有勇氣去打開它。路娜實在害怕又再次看到那一棟墨綠色的房子,怕心中再次泛起莫明其妙的恐懼。不管是那只是否真的存的狐狸,還是否那位目光如炬的派吞先生,這都已經夠路娜心驚膽顫的了。為了保險起見,她決定還是早早躺下睡覺。剛躺下,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爬起來,跑到椅子邊,從換洗的衣服里拿出下午偷摘的月桂樹葉子,然後放在枕頭下,這才安心地閉上眼楮。

半夜的三點左右,呼呼的聲音又出現了,清晰地在路娜的耳邊回響。路娜其實早已醒來了。事實上,她根本沒完全睡著,只要一閉上眼楮,腦海就會出現派吞先生那銳利的目光,讓她不寒而栗。當路娜隱約听到呼呼聲再度出現的時候,她抓緊枕頭下的月桂葉,默默地念著︰「南海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上帝耶穌,你們幫幫我。我什麼都听不到,我什麼都听不到。保佑我。請你們保佑我。」呼呼聲依舊一陣一陣地傳入她的耳朵,不曾間斷。呼呼……呼呼……呼呼……路娜連睜開眼楮的勇氣都沒有,把身體縮成一團地躲在被窩里。她真的覺得是遇到邪門的事情了,可是孤身一人在國外,連一個傾訴的人都沒有,更別說尋求幫助了。說來也巧,呼呼聲同樣是持續半個鐘頭,然後逐漸消失了。臨近天亮的時候,路娜才慢慢地抵不過疲累,然後睡著了。

一陣冷風吹過,路娜被凍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楮,看著了一下周圍。她沒有開窗,怎麼會有風進來?當路娜的眼楮慢慢適應漆黑的時候,她整個愣了。她身處的地方,並不是她的房間!怎麼可能?明明睡前都還記得是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路娜揉揉了眼楮,嘗試從黑暗中觀察著自己身處的地方。這是一個空間很小的房間,四面都是窗口。路娜數了一下,一切六個窗口,卻全都沒有玻璃窗戶,所以刺骨的寒風才一直從四面八方地涌進來。路娜嘗試用手撐著身體,站起來,卻不小心踫到凹凸不平的地板。這好像是用石頭築起來的房子。路娜慢慢地站起來,猶豫地走近到其中一個窗口。她的心跳已經快一分鐘一百下了。半夜三更的,居然身處于這種寒冷,嚇人的地方,這實在是很難讓人接受。路娜努力地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面對一些恐怖的事情。她慢慢貼近窗邊,結果眼前的情景卻還是把她嚇到愣住了!

窗外是同樣是黑漆漆的一遍,只有月亮的光柔和地灑在大地上。借著月光,路娜發現,窗外的那一片大地離她身處的地方有起碼三十米的距離。更確切的來說,這三十米的距離是高度。路娜正身處于一個離地面至少有三十米的塔樓上!路娜一下子感覺到暈眩,腳軟,站都站不穩。她本能地抓住窗邊的石頭,努力站穩身體,避免自己意外掉下去。路娜腦子已經完全空白了。她呆呆地站著窗邊,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一個獨立的塔樓,旁邊沒有別的建築物。在離塔樓一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雙塔樓,高度跟路娜正身處的獨立塔樓一樣。雙塔樓的構造也很特別。兩個塔樓之間牆壁中有一個巨大的拱形的洞,可是因為距離太遠,再加上晚上視野不好,路娜看不到更多的細節。可是這個時候,她已經不想查究任何事情了。到底是怎麼會突然來到這里?為什麼?還沒有別的人?這一切,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路娜回頭,睜大眼楮看著塔樓沒有出口。她模黑地沿著窗邊地走過去,倒是讓她發現有塔樓的一角,有一個金屬閘門。路娜嘗試地推了一下,沒有被鎖上!她趕緊推開,然後小心翼翼地踏出右腳,試了一下閘門後是否安全。沒有踩空,好像是樓梯。于是路娜趕緊一步一步小心謹慎地沿著樓梯走下去。其實她也不知道走下去會去到什麼地方,見到什麼東西,可是這個時候顧不了那麼多了,這是離開這里的唯一出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因為看不清樓梯,很容易踩錯梯級,然後摔下去,所以路娜慢慢地往下模著樓梯,一級一級地走。感覺好像走了有二十分鐘,可是卻還沒見到樓梯的盡頭。這時,正在專心看著腳下的梯級的路娜,突然听到咕咚一聲。聲音似乎從上面傳來的。路娜好像驚弓之鳥一樣,整個被嚇到。她不敢抬頭,死命地低著頭,盯著樓梯,繼續往下走。聲音又慢慢地響起。輕輕地,慢慢地,然後開始變得清晰,呼呼……呼呼……呼呼……路娜覺得自己快休克了。怎麼會又是那呼呼的聲音?這一次,路娜沒辦法再假裝鎮定了。她撒腳就往下跑,也不管是否踩中樓梯還是踩空,拼了命地跑。呼呼聲越來越近,路娜死命地盯著前方,用盡全力地跑著。就在聲音越來越近的時候,她感覺到甚至有東西在她的耳朵邊呼氣的時候,居然讓她看到前面有光。想必那就是出口了。她用盡了吃女乃的力氣,拼了命地往有光的地方跑了過去。總算跑出來了,銀色的月光一下子包圍著她。可是路娜不敢停,還是死命地平地上往前跑。直到她好像听不到呼呼聲的時候,她才敢停下來。路娜大口大口的喘氣,兩腿發軟,只好在旁邊的石塊上坐下緩過氣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總算喘過氣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敢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我的媽啊,簡直就是恐怖電影的現實版。雖然不知道剛剛是什麼東西發出聲音,可是幸好跑走了。要不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了。路娜一邊想,一邊有點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本來很膽小害怕的她,這時卻覺得自己剛剛勇敢地打了一場勝仗,反倒把之前的恐懼都驅走了。這下她倒是有點豁出去的感覺了。但是她倒不會有再回塔樓查個究竟的念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不容易揀回一條命,傻瓜才會再回去送死。正想著,路娜看了一下周圍,才意外地發現,自己又身處在另一個可怕的境地。周圍沒有房子,卻豎著很多像是墓碑開狀的石塊。借著月光,路娜看到有一些石塊的上面,還雕刻著十字架的模樣。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正坐的那塊石頭,上面還刻著字。雖然沒看懂上面寫著什麼,可是八個數字的起始搭配很明顯地表現出,這是一塊墓碑。路娜一驚,趕緊站了起來。原來這是一個墓地。真是倒霉!好不容易跑出了塔樓,遠離了怪物,怎麼又跑到這麼邪門的一個地方。路娜有點害怕,卻又有點生氣。決定趕緊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她又看了看四周,嘗試再找一條出路。結果眼楮卻定在左邊十點鐘的方向。

路娜面前左邊十點鐘的方向,有一只狐狸站在一個墓碑上面,定定地看著她。

路娜的腦感覺又缺氧了。她的呼吸突然就停住了。她不敢動地站在原地,眼楮緊緊地看著那只狐狸。好像就是之前見到的同一只黃色間白的狐狸。這又是一個夢吧?路娜自己心里默默地念著。這一定又是一個夢。怎樣才可以醒?怎樣才可以醒?!路娜不敢喊,也不敢跑,她怕狐狸會突然向自己跑過來。這樣的狀況僵持了好一會兒,路娜決定不能繼續坐以代斃。她決定拼拼看。她偷偷地模著自己的口袋,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扔出去,吸引狐狸的注意力,然後自己就趕緊跑。模了好久,只有一串家里的鑰匙和下午偷摘的月桂葉。路娜沒時間想那麼多。她把月桂葉扣在鑰匙扣上,然後用力地往前方扔了過去。沒想到,這一招倒是行得通,狐狸听到鑰匙撞擊的清脆響聲,倒是一下子從墓碑上跳了下來,往鑰匙的方向跑了過去。路娜馬上轉身,撒腿就跑。說也真是夠倒霉,本應該可以順利跑掉的路娜真是禍不單行,腳下絆到一塊小石頭,結果撲通一下就摔倒了。她連忙回頭一看,狐狸正往她的方向走過來。

「啊呀!」路娜整個人從床上掉了下來。她一身的冷汗,從地上站起來。我就知道是個夢!路娜松了一口氣地想著。雖然剛剛的夢實在是令人膽戰心驚,但畢竟是夢。可是路娜坐回床上時,她覺得全身酸痛,好像剛做一場激烈的運動一樣。路娜感覺像是虛月兌了一樣躺在床上,回想著剛剛的夢。跟上次在車上做的夢一樣,太過真實了,而且同樣出現了那只狐狸,這真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其中的關系。想到這里,路娜突然站起來,沖到書桌前,打開隨身包,快速地找了起來。鑰匙一定還在,剛剛的只是個夢,所以鑰匙一定還在。可是,在那個小小空間里,路娜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鑰匙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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