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怪事誕 正文 第八章 倉庫的白影

作者 ︰ 吳秋月

路娜獨自一個人站在辦公室的門口,低頭看著手表上的秒針滴達滴達地走動,心里盤算著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她不敢轉頭看那堵玻璃牆壁,生怕又見到讓自己發毛的事情。但眼楮的余光仍然可以掃視到那一邊的動靜。

似乎倉庫還沒有到下班的時間,那一邊仍是燈光通明,工人們仍在忙碌著。路娜忍不住偷偷轉頭輕輕地瞄了一眼。剛剛開來兩輛大貨車,估計現正是貨物出入倉的時候,大家都忙碌地從車上搬下一箱箱的貨物然後登記,或是從倉庫搬出貨物裝入車上。一切看上去繁忙有序,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路娜再小心仔細地看了一下倉庫的周圍,想努力找到派吞先生的身影。似乎沒有。她有種心被懸在半空的感覺。說實在話,她倒是希望見到派吞先生正在忙碌著,那至少證明她現在回家的路上不會遇得到他。可是現在連個人影都不見,他在哪里都無人知曉。那能遇上的風險一下子變成了無限的可能。路娜想到,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她低頭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已經過四十分鐘了。怎麼辦?

正在路娜猶豫的時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娜!」路娜回過神來,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原來是她的房東Alsya。

見到她的一剎那,路娜好像有種捉到救命草一樣的感覺。她連忙迎了上去。「你怎麼會在這里?」路娜問。Alsya還是那張和藹可親的笑臉,說︰「看來我們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喔。」路娜這時才注意到,Alsya身上穿的正是T超市的員工制服。路娜好不驚喜地拉著Alsya,激動地說︰「真的嗎?那我們是可以一起回家嗎?」。Alsya笑笑地說︰「當然啊,不過只有今天。」路娜不解地看著她。Alsya繼續說︰「我是在超市那邊工作的,今天只是拿文件過來給經理罷了。」路娜听心里多少有點失落,不過也罷,至少今天就不用一個人在路上擔驚受怕了。「而且你要等我一下,我要拿另外一份統計表給倉庫的管理。」說完,Alsya指了指繁忙的倉庫那一頭。路娜點點頭,還是努力擠出幾分微笑,拿起身邊的皮包,挽著Alsya的手臂,表現出像是小朋友在幼兒園終于盼到媽媽來接自己一樣的喜悅。

路娜跟著Alsya走到倉庫的門口外,站在一旁等著。說實在話,有Alsya在,路娜覺得心里踏實多了。她好像一下輕松了許多,拘謹感也卸下了不少。她開始好奇地用眼楮掃視周圍忙忙碌碌的工人和周邊的環境。

天空已經慢慢地暗了,路邊蛋黃色的路燈也亮了,整個倉庫跟白天看起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盡管倉庫內部燈火通明,白色的燈光透過高牆上的小塊窗戶照射在倉庫前的停車場上,不僅並沒有增加戶外的亮度,反倒是讓人看到覺得有點悶悶不透的感覺。路娜看著暗淡的路燈黃光,覺得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她百無聊賴地又看看了眼前的大貨車和進進出出的工人們,也沒什麼特別新鮮的。于是,她轉頭望向倉庫。

倉庫的門比一般的門要大和高,估計是為了方便大件貨物搬運。路娜遠遠地看了一下倉庫的內部。這跟在辦公室透成玻璃牆看到的倉庫差不多,貨物架工整有序地排列著,每一個貨架上都掛著一個個報表之類的文件夾。倉庫里還有小型的運輸車來來往往,方便工人們搬運貨物。好一派繁忙的景象。路娜看著貨架上的貨品來辨認出這一區是家居用品區。貨物的包裝箱都是中大型的,上面寫著枕頭,被套之類的字樣。這時,路娜心里開始琢磨,不知道食品區在哪里,家用清潔區又在哪。她邊想邊覺得,倉庫突然變成一個百寶箱,探險王國,里面的東西應有盡有。想到這,路娜不禁笑了出來,都什麼時候,居然還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爛想法。

路娜咬唇偷笑,眼光還是停留在倉庫的內部亂瞄。突然一個白影在離倉庫門口第五排的貨架邊閃過。路娜愣了。

那個白影不大,不像人形,仔細地看倒是像小動物。小小的,一團地出現在貨架的下方。白影竄走得很快。一轉眼就不見了。可是路娜卻看得清清楚楚,那白影似乎還有一條長長的,毛茸茸的尾巴。路娜感覺當頭一棒,整個呆住了。

不會吧?!!不要告訴我又是狐狸。這是路娜的第一反應。她身體當下就僵硬住了,好像被人點穴了一樣,再次動彈不得。她揮了揮頭,再定楮地看著剛剛白影出現的地方,什麼東西都沒有。路娜再三確定後,跟自己說,一定是錯覺。不要自己嚇自己。就在她自己碎碎念的時候,Alsya迎面走了過來,笑笑地說︰「走吧,我們回家吧。」路娜連忙點了點頭,馬上轉身。臨走時,她再次回頭看了看第五排貨架邊,確定真的什麼都沒有。

路娜吃晚餐的時候,對那個莫名其妙的白影只字不提,倒是好奇地問起了Alsya關于派吞先生的事情。

盡管Alsya十分從容地看著她,路娜還是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勁。Alsya喝著飯後咖啡,慢條絲理地說︰「對,隔壁的派吞先生也曾經在我們公司工作過。」曾經?!可是我明明今天就才見到他。路娜不解地看著她。Alsya又小抿了一口咖啡,說︰「他以前在倉庫工作,可是因為手腳不太干淨,所以被解雇了。後來听說他去了酒店工作。」路娜沒有出聲,繼續听著Alsya講話。「雖然我們是鄰居,可是我們很少交談。特別是在他被公司解雇之後,我們的關系更是雪上加霜了。他似乎狠所有在T超市工作的人。」Alsya嘆了嘆氣。路娜低頭想了想,決定告訴Alsya今天見到派吞先生的事情。

「我今天在倉庫見到派吞先生。」路娜盡量讓自己的話語不帶任何私人情緒。倒是Alsya的臉色一變,問︰「什麼時候?怎麼可能?!」路娜肯定了點了點頭,說︰「我真的見到他,就在中午午休的時候,他在辦公室後面的那個倉庫。」Alsya好像听到一個關于恐怖分子要炸倫敦地鐵一樣震驚的消息,眼楮睜得極大,驚愕的表情表露無疑。路娜搞不懂為什麼她會如此驚訝。就算他真的被解雇了,他也曾經在那里工作過,回去探望一下同事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為什麼Alsya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路娜正想追問幾句,Alsya卻從飯桌前站了起來,說︰「對不起,娜,我想我要去打個電話。失陪了。」然後她就匆匆地上樓去。路娜坐在原地,完全朦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路娜把廚房收拾好,回到自己的房間。她鼓起勇氣,拉開了一直緊閉的窗簾。透過窗戶,她望著那棟一直讓她膽戰心驚的墨綠色的房子。在夜色下,根本看不出任何顏色,整個房子變成一個黑色的物體,安靜地棟在那里,沒有燈光,沒有點綴。原來他被公司解雇了。這個本來是一個傷感的事情,路娜卻覺得這是她今天听到最好的一個消息。至少以後不會在公司里遇到,更不用擔心他那讓人心寒的眼神,也不用像今天一樣,下班還要擔心有的沒的才可以回家了。可是他是為了什麼被解雇的?為什麼Alsya听到他今天出現在倉庫,她那麼緊張?還有那個白影,真的是錯覺嗎?近來經歷的怪事太多,就算再平常無奇的一件事,也難怪路娜會敏感地把事情夸大化來考慮。

路娜再看了一眼那黑不溜啾的房子,腦子不停地琢磨著這一系列的疑問。突然听到砰的一聲。路娜愣過神來,發現聲音是來自于樓下的。她來不及再拉上窗簾,趕緊往樓下走去看個究竟。

原來是Natalie回來時不小心把走道上的一塊鏡子撞倒了。鏡子摔在地上,碎了。鏡子的碎片散到一地都是。路娜趕緊走到儲物室拿出掃帚把鏡子碎片給掃起來。Natalie還一臉茫然地看著滿地的玻璃,好像還不在狀況之內。這時,Alsya才著急地從樓上走下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一言不發。路娜邊掃碎片,邊偷偷地看了一眼Alsya,她覺得Alsya在忍住脾氣不發作出來。Alsya一改平時和藹可親的笑臉,臉無表情,眼楮狠狠地看著Natalie。路娜除了默默地清理現場之後,實在不知道要化解這個尷尬的氣氛。她把碎片掃成一堆,準備拿清理鏟子裝好拿到垃圾箱扔掉。這時,Alsya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張臉似的,笑盈盈地接過路娜手中的鏟子,說︰「娜,謝謝你,我來處理就好了。」幾秒間的變化,讓路娜難以適應。她只好也硬生生地笑笑說︰「沒關系,不要客氣。」Natalie還是一樣站在原地,好像整件事情她都是局外人一樣,眼楮直直地看著眼前兩人,仍是一臉的迷茫。路娜走近她的時候,聞到了一陣重重的酒味。原來她喝茫了。難怪好像變了另外一個人一樣。路娜趕緊幫忙把她扶到房間,讓她好好休息一下。上樓前,她回頭看了一眼Alsya。只見Alsya半跪在鏡子碎片前,雙眼閉合,嘴上小聲地念著什麼。

今天大家都怎麼了?路娜一腦子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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