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屋子里安靜像沒有人一樣。柳飄飄听到司寇涼的呼吸慢慢變重,變知道自己似乎問錯話了,想開口解釋一下,卻听得外面一陣「轟隆——」打雷聲。然後「唰」得一下,變下起雨來,幾乎在一眨眼間。
涼氣破窗而入,帶來絲絲水汽。
柳飄飄眨眨雙眼,愣了片刻,對剛才的雷聲心有余悸,有點害怕。
然後又覺得屋子里瞬間一亮,她看到司寇尋躺在床上的那張慘白慘白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來。
沒有發現,自己的臉變得有些發青。
腦子里一件事迅速閃過,她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在這雷電交加的雨里,為了撿起被風吹落的衣服才死的……然後一直糾結在那件事中,怎麼都回不過神來。
司寇涼透著閃電看到柳飄飄一點呆滯的表情以為她的被嚇的,想安慰她一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轟隆——」又一陣雷聲。
「叩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是蓮兒︰「小姐,我進來了。」
柳飄飄還愣在那里,知道蓮兒自己進來。她才愣愣回神,看著蓮兒端著一壺熱茶走了進來,頭上,衣服上沾著少許雨滴。
府里的院子有走廊,只要順著走廊走遍淋不到多少雨。
柳飄飄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走過去,然後倒了一杯水,自己先喝了起來。
蓮兒見這屋子暗得很,去找來火折子點了燈,然後才退了出去,將門關上。頓時,屋子里亮堂堂的,柳飄飄有一瞬間的花眼了,遮住眼楮,慢慢適應了過來。
看著床邊正在掙扎著坐起來的司寇涼,她倒了一杯水走了過去。
看他艱難的想要坐起來,自己也看不過去了,又放下水,扶他坐好,又在他的身後墊上一塊軟枕,好讓他舒服點。
這才把茶遞給他。
司寇涼抿了一口,潤潤唇便不喝了。
柳飄飄則傻乎乎的問︰「還要嗎?」。然後才覺得自己傻傻的,接過司寇涼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開口道︰「剛才,對不起。」
「沒關系。」這次他的聲音嘶啞得驚人,卻柳飄飄有點莫名的熟悉感。又端起茶杯遞給他,讓他再喝一口,他推開不喝。接著拿出食盒里的點心遞給他。他也不要。
柳飄飄迷茫的看著他。似在想他為何不要,卻又似乎在想他到底哪點讓柳飄飄這樣熟悉?
看到司寇涼一笑,然後眉目間變得柔和起來,他啞著聲音說︰「怎麼,小丫頭不認識我了?」
「認識,你是我小叔叔,司寇涼。」柳飄飄垂下眼簾說道。
听到司寇涼低聲笑了幾下,抬起頭疑惑的看著他,這幾聲笑,似乎也有些熟悉,卻看到司寇尋挑了挑右眉。柳飄飄不明所以,司寇涼則皺了皺眉,然後又說道︰「小女圭女圭真不記得我了?」
「小女圭女圭……?」
柳飄飄雙眼瞪大看著司寇涼,腦里似觸電般,回想起那個瀑布里,那個滿頭鶴發的老頭。
司寇涼剛才的聲音,明明就是,就是瀑布里老頭的聲音啊!同樣的蒼老卻很洪亮。
難道是……
「你……是瀑布里的那人?」柳飄飄壓下心里的震驚,遲疑的問道。
司寇涼眼里閃過一道很快的苦澀,幾乎察覺不到,柳飄飄自然沒發現。她只听到司寇涼說道︰「唔,這才發現。」似很不滿,到了現在才發現這件事一樣。
柳飄飄簡直苦笑不得了,原來自己同這司寇涼淵源還頗深啊!想想當初還尤為討厭那個邋遢的髒兮兮的臭老頭呢!沒想到,自己生病是他看的,而自己的,小叔叔也是他。他司寇涼是父親的弟弟。
該苦笑嗎?
也對,光看眸子的顏色就能看出了吧?
天野國的人眼珠雖然不是黑色,頭發顏色也不同,但是還真沒在天野國見到有琥珀色眼珠的人因為他們基本都是藍色眼珠,褐色頭發,唯有些個特別的才會是綠色眸子,或者金色發絲。
而司寇涼和瀑布里的老頭的眼珠是黑色的,他的發色是偏黑的深棕色。瀑布里的老頭雖然是饅頭白發,但若仔細看得話,能看到,那時的他並沒有露出額頭,發絲也多得很,想來應該是假發了。而白胡子和那白眉也是假的了。
呵呵,這,可真讓人想不到啊。
「你為何要辦成老,老頭躲在那瀑布里?」柳飄飄有點不自在的問道。
司寇涼嘿嘿笑了一下,艱難的抬手模模自己的鼻尖,連柳飄飄都看不過去了,你說你覺得全身沉重的,干嘛還非得動手模鼻尖啊?他隨意道︰「被人追殺。」
「被人追殺?」柳飄飄睜大雙眼問道。
只一個「唔。」也算是回答了。
「呵,呵呵……那爹為什麼不……」柳飄飄扯扯嘴算是笑了下。
「他不知道。」
「那為什麼不告訴他呢?」柳飄飄急道,這可是關系到性命的啊!一個不小心被滅了怎辦啊?
司寇涼閉上雙眸,淡淡的嘆了口氣道︰「他夠忙的了。」
言下之意便是。司寇尋為了他東奔西跑的忙著做生意,也許連覺都睡不好,自己怎麼還好意思告訴他?然後讓他幫助自己?
再說,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這樣做,他不屑請求別人的幫助。
柳飄飄懷著復雜的心理瞥了眼司寇涼。
司寇涼見她這樣小心翼翼的看自己,便笑了︰「怎麼?還怕我拿你當奴隸?」
柳飄飄尷尬︰「自然不是。」
「那是?」
「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罷了……」
是呀,哪想得到司寇尋的弟弟就是涼?更沒有想到涼會是那瀑布里的老頭,說起來,他們倆似乎也有很多相似之處吧?
比如說都比較皮,不是小孩子的那種皮,而是那總感覺命不久矣,所以對何事都不在乎的皮,而且,都愛笑。老頭是敞開胸懷大聲的笑;而司寇涼卻總是揚起嘴唇無聲的笑著;老頭喜歡捉弄她,但在她生病的時候會跑來幫她看病,雖然不知道老頭是怎麼知道她生病的;司寇尋也喜歡老是跟著她,也許不是跟著她吧,但總會在必要的情況下,突然出現。
但,司寇涼就是瀑布里的老頭的話!
那他認識紅顏吧?
突然抬頭,用探究的眼神看著他。
司寇涼垂著眼簾卻也能感覺到柳飄飄的眼神,心下一想便知道她想問什麼。輕聲笑道︰「她沒事……」
「你知道我問的是誰?」
「紅顏……不是嗎?」。
「恩!」柳飄飄點點頭繼續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希望他再多說些紅顏的事。潛意識里,她希望,紅顏並沒有背叛她,沒有私自逃走。
好像渴得不行了一樣,司寇涼眼楮瞥了下茶杯,示意柳飄飄端給他。柳飄飄馬上端起來準備給他,但發現茶水已涼,想去換北熱的來。卻被司寇涼艱難的伸手止住了︰「就這杯。」
「恩。」柳飄飄把茶給他,他喝了一小口,微抬眼簾望著遠處道︰「那日我見她渾身浴血的從柳家老宅沖了出來。身後追著許多官兵,但她已無力反擊……」
說道這里時,他故意看了下柳飄飄的神情。發現她雙眼濕潤,一手握拳放在胸口處,一手緊捏住床上的被褥。
「在她差些被抓住時我救了她,帶著她一路逃到了白璧堂,若不是白堂主見是熟人她想是已然身首異處了。」
說道身首異處時,柳飄飄忍不住奪淚而出,卻深深的忍住了,繼續听到他說︰「白堂主收留了她在那里養傷,傷勢太重了,幾乎躺了兩個多月。」
「但是她醒來時卻沒有忘記你,她月兌白堂主去找你,得知你有了好的去處,卻任不放心,于是我便應她要求來到忻州……時時觀察你的動向,然後向她報平安。她又怕你會受人欺負,便托我照顧你,還將白璧堂的青龍玉佩拿出來讓我交給你。而後,你便都知道了……」
「恩。」司寇涼雖然只是這樣簡單的說說,但是柳飄飄知道,其中一定很艱難吧!特別是紅顏擔心她,拖司寇涼來看看她的那個時候。
紅顏那麼驕傲,除了主人再不會對別人說什麼好話,居然為了她,去拜托司寇涼。司寇涼又是那麼隨意的一個人……
這其中,是多麼的困難,紅顏她,挺過了。
而自己卻還在這里懷疑她,懷疑她背叛了自己,真是太不像話了。
頓時,眼淚一下子溢了出來,順著臉龐一路流到下巴,再從尖尖的下巴落在被褥上,映出一個個深色的小圓點。
紅顏這樣為自己,自己怎麼對得起她?
眼淚越來越多,想忍住。卻止不住它的掉落,便哽咽著笑道︰「呵,眼楮發洪水了……」
一雙大手模上她的腦袋,觸感有些微微發涼,但是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紅顏還說,等她的傷完全好了,就來找你。」
「恩。」柳飄飄在也忍不住了,大哭了起來,但還是撇過頭,雙手捂住眼楮,不願讓司寇涼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司寇涼也是,按理來說在自己面前柔弱的女主哭泣時不是應該將她抱在懷里好生安慰的麼?可是司寇涼卻沒有這樣做,一是他身子沉重,做不了多余的事;二是他認為,柳飄飄哭出來是好事,而自己只需要在她哭累時說句好听的話便可。
就這樣,一個人哭,一個人看著,外面零零落落的下著雨,雨滴打在窗上發出好听的聲音。
………………………………
………………………………
唔,真相了。
新的一月求個票吧……米票的,求正版訂閱!/(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