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解劍峰的盤山小徑上,稀疏的的人流緩步而上在夕陽夕下的桔金色光華揮灑下,印染出登仙入境之景。
解劍峰雖是一座山峰,但山頂處平坦寬闊樹木林立其中建有佔地半數的解劍山莊,由現任武林盟主風博揚掌管,主要是供每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參加的各門派之人休息之所,然另一半則是劍池用做比武。
「喂喂,就這麼走上去?」一襲黑色錦衣的離塵狐疑的看向身旁安然的兩人,實在不知少年打的什麼主意。
「不走上去難道還飛上去不成?」依舊披風裹身的君幽自是听出離塵話語中的不確定。
「你不說要隱于暗處嗎,這般光明正大的上去……」離塵壓低了聲線湊近少年耳語道︰「我還以為你要趁夜闖入呢。」
「擅自闖入可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君幽言語含混意味不明的說著。
「那你要以什麼身份進去,別告訴我你要用真實身份。」離塵雙眸微眯內里精芒劃過,幽幽的開口道︰「我與墨可是沒有請帖的。」為防隔牆有耳只能含糊的稱呼,即便他們個個武功不凡。
「不用,到了自有人來接。」君幽出言解惑。
離塵得到少年的答復心安了不少,知少年有應對之法他也少操心不少。
盤山小徑的前方已看不到幾個人影,夕陽已落山頭帶來驅走光明的夜色。
解劍山莊內外燈火通明,為那些晚到的江湖人士引路。莊嚴肅穆的朱漆大門外四名佩帶兵刃的男子分兩側而立守護著山莊大門,然有一人例外,此人容貌清俊面帶冷色,懷抱長劍立于大門前方五步之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前方唯一一處上山小徑,當看到三個人影時臉上才有一絲笑意綻放。
咦,那不是閻王殿的往生嗎,離塵待看清向他們迎來之人,心中雖有不解但未開口提出,視線轉向身邊的少年。
往生雙眸掃了三人一眼便轉身向門口走去,離塵三人緊跟而上並不多言。
「閻閣主這三位是?」解劍山莊大總管江泉不露痕跡的打量著往生身後的三人,尤其是被披風包裹得密不透風之人。
往生冷冷地掃了江泉一眼,抬腳躍過此人完全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離塵三人自是沒有跟陌生人解釋的閑情,緩步跟上。
江泉心下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冥獄樓開罪不起而眼前掌管生殺大權的男子更是不能得罪,無奈此次武林大會重要非凡不能將不明身份之人放入山莊。遂快步上前攔住往生四人道︰「老奴江泉乃莊中總管,敢問三位是?」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往生見江泉一副大有不說就不放行的架勢,面色又冷了幾分,眸光微瞟了一眼自家主子方冷然道︰「主子的賓客不是爾等該問的。」話畢再一次躍過江泉向冥獄樓所在的塵閣行去。
一句話堵得江泉無從開口,冷汗密布額角看向自始自終均未開口的三人。
離塵勾唇冷笑一聲,三人再一次無視眼前這位年過四十的老頭徑自跟著前面引路的往生。
江泉挫敗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四人,雙手緊握成掌甚是氣憤異常,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什麼?三個怪異之人!」風博揚擱下手中的狼毫抬眼看向垂首立在下首的江泉。
「是冥獄樓的閻閣主往生帶來的。」江泉如實回答道︰「老奴問過三人來歷,那三人具不回答是往生出言擋下的,說是那三人是冥獄樓的賓客讓老奴不要多管閑事。」江泉覺得今天夠倒霉的了,下午接待冥獄樓主就夠可氣的了,夜間又攤上這檔子事,實實在在的踫了軟釘子,這冥獄樓也太過囂張了些。
「派人去查。」風博揚緊蹙著眉難掩疑重之色復又道︰「將消息傳播出去,記住不要讓人起疑。」
「是」江泉躬身退了出去。
冥獄樓到底有什麼目的,難道說那三人是為比武而來的。不論他們如何藏寶圖是斷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的。風博揚雙瞳內殺機與張狂一閃而逝,要是讓人瞧見,他這武林盟主的形象就破壞殆盡了。
第二日,武林大會開始的頭一日,各大門派積聚早已布置妥當的比武場地。
比武場佔地半數,以圓形為基,外圍是供人小憩的簡單房舍,在往里一圈是圓形看台,分成同等大小的數十間可容納二十余人,內置桌椅茶點果品,雖是相等的空間但每個閣間之間都有石階以共侍從遞送茶點。再往里便是寬闊的方形擂台了。
晨起時分,各大門派長門代領其下弟子陸陸續續的坐到各派指定的看台。看台以方形擂台北面為主台,上座現任武林盟主風博揚與苦念大師及其弟子,左手邊依次為四大世家,位于鳳國的崔氏一族,家主崔宏,長子崔沁言次女崔琳寧及其弟子。緊挨著也是四家族之一的沈家,家主沈譽,獨子沈岳然及數名弟子。接著是八大門派前四派分別為武當派、峨眉派、青山派、海蒼派。右手邊依次為北堂世家,家主北堂銳獨女北堂靜;蕭家家主蕭振威,長子蕭嚴次女蕭遷。後四大門派︰銅城派、逍遙派、濟劍派、名陸派。其余的是些有名望的游俠及小門小派,再此不表。
「咦,那間看台怎麼布上紗帳了?」一青山派弟子張口驚奇道,不只此人看到了,凡是長了眼的人都看到了卻無一人問出,均藏在心里猜測。
各大門派均以到齊,唯獨那布著紫色紗幔的看台上空無一人。
「冥獄樓還沒有到嗎?」。風博揚冷眼掃了一眼位于蕭家之後空著的看台,詢問立于身側的管家江泉。
「還未。」江泉也很納悶,都已經住在山莊內了為何到了約定時辰卻不見一個人影。
風博揚聞言皺了皺眉與坐在身側的苦念大師說了幾句,兩人都決定再等上一會再行開場。
等了半刻也未見有人來,風博揚只得站起身說著幾句不同往年卻相同意思的話做為開場白。
「此次比武不僅僅是選出下一任武林盟主更主要的是關于藏寶圖的歸屬。」風博揚的一句話徹底調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看著預想的結果不想在心中冷笑一聲方道︰「各位都知道近期江湖中盛傳藏寶圖一事,此事出江湖必遭腥風血雨,為此各大門派均有死傷就連武林泰斗的少林也被血洗。無論藏寶圖是否為真都不願看到門派間的廝殺,為此特請苦念大師為證,四大家族做保,只要贏得第一那麼武林盟主之位及整張藏寶圖均歸其所有,不論是自行尋寶還是一同尋寶四世家絕不插手,以穩江湖太平。」從江泉手中拿過一張紙展開面向眾人道︰「這便是四大世家聯名手書,如違此約尸骨無存。」
話聲落,場內一片嘩然,有人贊同有人不屑也有人正等待時機伺機而動。
待眾人平靜下來後遂听到一人驚呼︰「冥獄樓!」眾人向布有紗幔的看台上望去,紗幔雖擋了不少視線但仍能看見其內一張躺椅上坐有一人,躺椅兩側或坐或立四人,看不清容貌只大約看得出是三男一女。是何時悄無聲息的進入看台,眾人不禁心下驚然,暗嘆冥獄樓實力之大。不過在眾人被風博揚的話吸引注意力的時候,有少數幾人卻注意到冥獄樓的人是怎樣憑空出現的。
「主子果真料事如神,昨夜那三人中的披著披風的少年確是冥獄樓主。」一看台內一青衣青年目光恭謹的看著坐在桌前品茗的藍衣的平凡男子道︰「而假扮冥獄樓主去往通州之人確為冥獄樓二使之一的右使逐影。」
「十四歲的少年再怎麼長也不可能是十七八歲的身形。」藍衣男子微勾唇角悠悠的道︰「這麼大的破綻無非是想看看誰對他有興趣罷了,目光直射向紫色紗幔後側躺在長椅上的帶著面具的黑衣少年。
「此次冥獄樓好似並不打算奪擂的樣子。」青衣男子微掃了一眼場上躍躍欲試的眾人再一次投向靜謐的紗幔中狐疑道︰「難道可以與國庫媲美的寶藏不足以吸引其注意?」
藍衣人垂眸看向手中的茶盞內不斷上下翻滾著的綠芽,腦中不斷閃過一些可能的片段。
「或許不是不在意而是想等待時機,待爭奪之人兩敗俱傷的情況下坐收漁翁之利,而另一種可能便是他真的對寶藏不感興趣。」輕緩的聲音自青衣男子口中吐出,道明了自己的猜想。
「或許吧。」藍衣男子抬手一口氣喝干杯中茶道︰「如果真能撼動冥獄樓的根基那麼江湖將會亂作一團吧,畢竟冥獄樓的威懾不是誰都能忘卻的。」
「比試開始了,主子要繼續看下去嗎?」。青年輕聲詢問。
「不了,第一天都是些小角色。」藍衣男子作勢起身回望了一眼紗幔中的幾人道︰「走吧。」
「就這些?」側身躺在躺椅上的少年一手支額,一手拿著一份參加武林大會各門派人員名單,其中包括每一人的武功高低慣用兵刃及其喜惡與長門的關系,事無巨細樣樣在內,其細密程度可見一斑。
「咦,都這般詳細了你還想要什麼?」邊上的離塵一把奪過少年手中的資料大略瀏覽了一遍,感嘆了兩聲道︰「嘖嘖,這里面就差附上每人的姻緣史了。」
「之前對面第十三號看台上的一青一藍二人的身份。」君幽不會沒有感覺到之前投射在他身上帶著審視的視線。
「是屬下失職!」在內的唯一女子幻夢垂首告罪。她武功雖比不上往生的,仍還能隱隱約約地察覺到對面某處投來的視線,原本以為是好奇冥獄樓的人士卻被主子點明,那便不是一般人了。
「去查明。」少年起身開口吩咐道︰「往生、逐影留下以防變故。」
「我與你一起。」離塵快一步說出自己的打算。
「嗯。」君幽輕應一聲與離塵相攜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