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寒得知自家兄長竟然用手中得之不易的條件去交換自己欠下的債,心底一陣溫暖,出于理智他仍舊勸說︰「皇兄不必為我費心了,冥獄樓主不是好相與的,何必浪費手中的籌碼。」
「就是不好相與才不能讓你跟在郁君幽的身邊,哪怕是豁出去兩個條件也在所不惜。」蒼夜予堅持到,他怎能為了自己的利益將親弟弟推入火坑。
「皇兄,郁君幽不是說的很清楚嗎,不要在損失手中僅剩的兩個條件了。」蒼寒心里已經領了自家兄長的情義,怎會讓兄長一意孤行下去。
蒼夜予心里自是明白少年所帶回話中的警告,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又是一回事讓他情何以堪哪。
「冥獄樓的產業要步上正軌少說也得一兩年時間,我正好在這期間幫助皇兄鞏固勢力。」蒼寒繼續說道︰「之後皇兄應該能撐起整個蒼夜國了吧。
蒼夜予張了張口說不出一句話來,自幼兄弟二人聚少離多,如今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卻又不得不為了自己而離開,他心里怎能好受的了。
「皇兄,不要老往壞處想。」蒼寒輕道︰「說不定在那少年身邊會對蒼夜有所幫助呢,也正好借此混入冥獄樓中,一旦發生什麼也能有所準備。」
蒼夜予默默的听著,三國均想打入冥獄樓內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冥獄樓至今時今日防備地如鐵桶一般,別說是人了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要按蒼寒所說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只是……
這件事就此不了了知了,可讓蒼氏兄弟算盤落空的,打了其措手不及的事是冥獄樓產業的事,原本以為初步也要一兩年的事,眨眼之間各處商鋪鱗次櫛比地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不論是經營的酒家茶樓、妓院賭坊、成衣布店、古玩瓷器均受到蒼夜國人的喜愛,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已經能算得上商界的領頭人物了,這麼短的時間創造出如此大的成效怎能不讓蒼氏兄弟震驚。如此一來蒼夜予拿一個條件換取來的時間就頂如是打了水漂,怎能不讓其氣憤。
而在分樓內的離塵、沈岳然、東臨敬三人也總算明白了少年當時默不作聲之後的精心算計,無不祈禱蒼夜予不要氣的吐血才好。
慶歷十年,蒼帝駕崩,太子執遺詔繼位,舉國哀悼七日,祭葷腥、華服、婚嫁。
新帝繼位朝堂上風起雲涌,許多年青官員隱出替代了一些年老迂腐者,只余各大要職未動,這次大換血雖波及到一些世家大族的利益,朝堂根基依舊安穩。數日後擬旨昭告天下,二皇子蒼幕銀遠游歸來特冊封為恭親王,宴請百官歡慶三日。
蒼寒在這一年內接手了蒼夜暗閣的勢力,著手處理了一批朝中的蛀蟲,擴大其下產業的數目,正式走入蒼夜權政的中心。
「陛下。」總管太監張其垂首躬身而立,眸光忐忑地瞧了眼新帝,終是開口稟明︰「儀華殿內有人。」
「嗯?」蒼夜予看向這位自幼跟隨自己的老人,心疑儀華殿是他的書房怎麼會突然冒出個人來。
「奴才該死!」張其一下子跪在地上請罪道︰「那人突然出現說是讓陛下去一趟。」硬著頭皮將要稟明的事說清。
蒼夜予一驚,眉頭緊蹙心道是誰如此大膽,膽敢擅自闖入一國之主的書房重地,轉念一想又覺不對,于是起身當自要去看個究竟。
「皇兄。」蒼幕銀剛自宮外回來,有要緊的事找蒼夜予商討,這不半路上正好踫上了,看其面色不是很好又急匆匆地樣子心下疑惑。
「走,一起去儀華殿瞧瞧。」蒼夜予不多作解釋拉了自家弟弟一同向儀華殿的方向行去。
當殿外宮人推開儀華殿的大門,蒼氏兄弟倆看到的是一身雪白的少年坐在左側的椅子上優哉游哉地喝著茶,手里還捏著一塊翡翠白玉糕。沒料到這少年會清天白日里闖入儀華殿。
「冥獄樓主因何而來?」蒼夜予屏退了宮侍隨意尋了處地方坐在少年對面,開門見山的問明來意。
「當然是為約定這事而來。」君幽毫不在意蒼夜予審視的目光,依舊是那般漫不經心的樣子。
「不行!」蒼夜予對此心里也有數,可骨子里的傲氣怎能容忍一個連毛都沒長全的小子在眼前放肆,目光愈發生冷道︰「冥獄樓主到是打得好算盤。」被算計的怒火立時上涌,屬于帝王的霸氣瞬間充斥于不算大的室內。
「哦?」君幽側首瞥了一眼坐在蒼夜予身邊一言不發的蕉幕銀,不急不燥的開口︰「蒼帝的意思是要反悔了。」僅似平常隨意一問,卻透著毫不遮掩的強勢。
「朕用一個條件來換。」蒼夜予如今是用自己帝王的身份來做此交易的,即便他心里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蒼帝認為冥獄樓是這麼好拿捏的?」輕淺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自君幽口中而出,墨色如玉的瞳仁愈加深邃,話語中暗含的威壓任誰也不會單純的認為這是在開玩笑。
蒼夜予自是知曉少年厲害之處的,但帝王的尊嚴不容任何人挑釁,出聲道︰「他是我蒼夜的親王,不容許任何人對他不敬!」話意說的很明顯,悔約就悔約他還怕一個冥獄樓不成,反正手上有底牌也不怕少年亂來。
「哎呀呀。」君幽怡然自得的喝了口茶,對于蒼夜予如此強硬不容置喙的態度不以為許,幽幽的道︰「不就是嫌我冥獄樓動作太快了些嘛,不過,」話鋒一轉眼角余光掃向兩人道︰「要不是顧念之前的約定,半年前這約定就應該履行了。」略顯低沉的嗓音給人一種潛在的危險感。
什麼!蒼夜予駭然,好在面上功夫一流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異色,心底卻對少年所言難以置信,照少年所言冥獄樓在蒼夜的產業僅用了半年的時間便步上正軌了,這也太過荒謬了,即便是有腦子的商人要想讓自己的產業在半年內佔據整個都城並且穩定發展,那簡直是痴人說夢,沒有一兩年的時間根本是不可能的。
君幽將蒼氏兄弟眼底一閃而逝的驚異收于眼中,微揚起唇角道︰「冥獄樓本身就有根基,不過是花些時間重新整頓一下罷了。」說得到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蒼夜予見少年坦然的模樣,心下猜測少年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他這段時間忙于朝政疏忽了冥獄樓這只沉睡的猛虎,腦中立即謀劃著對自己有利的可行性。
「我的耐心一向不怎麼樣。」君幽再次開口提醒二人,切勿耍什麼心機,要不然他不介意讓兩人認清一個事實。
蒼夜予微蹙著眉頭,黑瞳中雖然滿是不悅之色,但對少年變向的威脅暗恨地牙根癢癢,半晌方出聲道︰「還請冥獄樓主說明讓一位親王跟著的目的,以及期限。」這是他最後的讓步,只要少年說地不如他意即便是傾其所有他也不會將自己親弟弟送出。
「自不會是有辱尊嚴之事。」君幽對蒼夜予的謹小慎微的態度頗感好笑,看著仍是不發一言的蒼幕銀起了撩逗之意,遂道︰「就當是和親嫁到我冥獄樓吧。」
「放肆!你,你,你……」蒼夜予氣的連維持應有的上位者的儀態也不顧了,一手直指對面笑的淺然的少年,火氣就止不住的蹭蹭往上冒。一國堂堂地王爺怎麼能說到和親的份上,國家顏面何存,自己尊嚴何在。
「激動什麼,我只不過是打了個比方而已。」君幽輕蔑的瞥了一眼怒上心來的蒼夜予,不僅不慢的說道︰「不過是讓蒼帝放心冥獄樓自不會虧待一國王爺,至于這麼大動肝火干嘛,就算是他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即便他長得還可以我可是對男人沒一點興趣。」
毒舌,蒼夜予都快要氣到內傷了,臉色也變了,一旦踫上這少年準沒好事,不被氣死那可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無怪乎一國君主連帝王的威儀也不要了,恨不能將眼前的少年生吞活剝了,以泄心頭之恨。
「這里的守衛也太差勁了。」君幽無視蒼夜予投射來的殺意,慢條斯理的轉移話題道︰「要不我免費幫蒼帝訓練一只精銳,也省得以後出亂子不是?」
「不必!」蒼夜予好不容易將翻騰的情緒壓下,冷眼盯著少年嗤笑道︰「冥獄樓主還真會避重就輕。」
「此次來的匆忙,二位沒有準備也是常理,那這樣吧。」君幽星眸一轉,勾起朱唇笑的莫測道︰「時間定在三日後,至于恭親王手中所掌勢力無需別作安排,即便跟在我身邊一樣可以做其想做之事,這點請蒼帝放心。明人不說暗話與我冥獄樓結盟的好處自不必多言,想必二位心里也清楚的很。」這麼大的誘惑任誰能視而不見。
「時辰也不早了。」君幽起身道︰「就此告辭。」話畢跨出殿門後沒了蹤影。
蒼夜予見少年如此大搖大擺的進出,暗恨這幫侍衛也是該換換人了。
「皇兄既然如此……」蒼幕銀話未說完便被蒼夜予打斷。
「那少年詭計多端,今日所方也並非無反悔之時,到那時你身陷虎狼之地你讓為兄怎麼辦!」蒼夜予對于少年心存戒備不可能盡數相信。
「就是因為他詭詐恐有變數,才更應該抓住這次機會。」蒼幕銀對此有自己的看法又道︰「早一步與冥獄樓結盟利大于弊呀,如今朝政剛穩定不久,經不起再次波瀾,鳳棲、北皇兩國可是虎視眈眈,如果能有冥獄樓阻攔一時拖個幾年蒼夜必然能固若金湯。」
「你說的顧然有理,可你讓我怎能釋懷。」蒼夜予輕嘆一聲,無奈的惆悵流露而出。
「皇兄,一切要以蒼夜為重!」蒼幕銀語重心長的勸道︰「錯過這次機會我們將會失去一大助力。」
「唉」蒼夜予定定的注視著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心底的無奈苦澀也只能放在肚子里,身在皇家肩上的擔子往往能壓垮一個人,爾虞我詐的算計直至死時才能終了,皇家是個吞食人心的牢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