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之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摩雲(下)

作者 ︰ 飄雪東皋

處處散發著腐敗的氣息,前廳接著後廊,屋里甚至比外面還要陰暗一些,家具擺設之類的東西都亂糟糟的躺在各處,細細看去,還能看見灰蒙蒙的一層塵土,地上也黏黏的,似乎很髒的樣子,江小風在懷疑這家人到底有沒有打掃過衛生。

再往里走一些,隱隱能聞到一些草藥的味道,但是不濃。穿過前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類似于四合院形式的院子,中間有一個小小的花園,不過花草都枯死了糜爛的豎立在花圃上無精打采的垂著頭腦,唯有一些看著不像是花,也不像是普通植物的東西抖擻著枝葉,驕傲的挺立在四周。

四合院的開著一個角門,從遠處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過,小風也不在乎了,因為他發現了小孩的身影。

阿沛此時正端著一個熱氣蒸騰的大碗,左搖右晃的從角門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小風朝著阿沛呼喊著︰「嗨!!!!!」

手腕一震,些許湯水從碗里濺灑了出來,阿沛臉上露出懊悔的神情,但他更沒料到之前見到的幾人現在正站在他家的院子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眨了又眨,而後便也不動了,只是那機靈的眼珠子四下的打量著三人。像是再三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當他的眼楮看向黃濤的時候,小小的身子又朝後退了幾步,眼里充滿了恐懼。

江小風白了一眼黃濤,換上帶笑的臉,輕輕的朝阿沛走去。看來他回來還是稍微洗了一把臉麼,至少不是當初那個大花貓的樣子。這樣一看,這孩子的皮膚還是蠻白的,雖然不能和他比,但是至少在這個摩雲鎮,可是他見過最白的人了哦。一張清秀的臉合著協調的身體比例,整個人還算是個小帥哥,只不過就是瘦了點。想到這里,江小風不由舌忝了舌忝嘴唇。這個舉動又嚇了阿沛一跳,遲疑著,又向後退了一步。

一滴汗從小風的後腦滑下,調整好狀態,小風笑嘻嘻的伸出手,說︰「阿沛呀,別怕,我們做個朋友好嗎?」。

雖然阿沛對他的敵意漸漸消失,但是看著他一臉無辜的樣子,江小風著實很無語,遂揮了揮手,「你們倆,來一個翻譯~」

黃濤在小風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略微皺著眉頭,沒想到啊,小風翅膀硬了,都會使喚人了,不錯。

西川決定還是犧牲一下自己,兩步大跨走到小風跟前,當起了他的專用翻譯。(以後的話,沒有特殊說明,都是翻譯過的)

「你……你是誰……你們是誰?」阿沛手上的碗在微微顫抖,顯然是撐不了多久了。

輕笑出聲,面若芙蓉,小風伸出那柔若無骨的手端起阿沛手上的碗,碗里黑漆漆一片,近了才忽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草藥味,剛才那時有時無的氣味難道就是這碗藥散發出來的?

「別怕,我們都是好人,你們這里是我們的必經之路,呵呵,以前沒見過外人吧?」小風估模著這藥加上石頭做的碗,沒有五斤也有十斤,可真是不方便。

阿沛從剛才起一直繃的像一根弓滿待射的弦一樣的神經,這才舒緩了下來,耳朵無力的耷拉在發際,「哦,我沒有見過外人,只是和祖母還有父親生活在一起……」說著,孩子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那他們人呢,怎麼就你一個啊?」江小風覺得讓一個小孩子守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房子里,門也不關,還是不安全吧。

「……祖母在房子里,父親他,我不知道他去哪了……」說著阿沛忽然要搶走小風手里的湯藥。急急的開口︰「遲了,祖母吃藥的時間是固定好的,不按時吃藥,病就不會好。」

小風早已端的手都麻了,于是遞還給了阿沛,阿沛拿起就走,要是有藥在,不能沖動,他可能現在已經跑開了。這碗藥是他祖母的?小風想了想,還是跟在阿沛後面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到了這里,小風才算是明白,為什麼一進前廳就能聞到絲絲隱隱的草藥味。原來房子里躺了一個藥罐子,常年靠著藥來續命,眼前的老太太鬢發皆白,蠟黃的肌膚皺褶橫生,渾濁的雙眼泛著淡淡的死氣。整個屋子彌漫著一種發霉腐爛的氣味。

老太太虛弱的躺在床上,阿沛乖巧的將碗放在桌子上,上前幫助她靠著牆做了起來。阿沛拿起碗先不給老太太,而是自己先嘗了幾口,似乎是在試溫度。江小風原以為阿沛接著就會將碗恭敬的遞給他女乃女乃,但是,孩子卻一口一口的喂著老人喝著苦藥。

小風心中油然而生一種佩服之情,一個小孩子尚能做到如此地步,那那些自稱是大人的人們,能不能盡到自己應盡的義務?伴隨自己的長輩,走過最後的歲月?如果每天能抽出點時間,回家看看,父母也就能得到欣慰了。就算是黃濤,再忙也應該去看看他的父母麼,又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現在還有他一起),自從他們兩人在一起之後,自己就沒有見過他回一趟家。想著想著不由的就想到了黃濤,江小風鄙視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某人。

「那個……老女乃女乃,打擾了,我們幾人是外地的,這次想去希圖轉轉,見識一下,今天剛好路過貴地,也就順帶看看了,剛才我們在外面看到阿沛在哭,看他哭的淒慘,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到他的?」小風走到了石炕邊,禮貌的說道。

「咳咳……咳咳……咳,摩雲也好幾年不見外人來了,真是……稀客,都坐,坐,阿沛,去倒水。」老人看似孱弱,但是說話的聲音卻是擲地有聲,字字清楚,隨著幾聲咳嗽,老人臉上漸漸露出了病態的紅暈。

阿沛听話的拿著已經被老女乃女乃喝光的空藥碗,退了出去。三人也都紛紛坐在了幾個石凳上。

「也難得你們有心,阿沛這孩子,我都知道……平時在我面前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堅強的很吶……背地里不知道抹了多少次眼淚,我這當祖母的看著也心疼的受不了,可憐的孩子……從小失去母親,被他的父親一手養大,本來這個家,挺好的……自從他父親學會了賭博,整個家就敗了。脾氣也日漸的暴躁了起來,動不動就打罵阿沛,在賭場受了窩囊氣回來也撒在孩子身上……唉,我管不住啊……護了幾次,連我也開始打了……老了啊,要是還年輕,怎容的他如此放肆。可是……」老人已然說不出話來,老淚縱橫著,混濁的液體合著辛酸與無奈,劃落臉龐。

「女乃女乃別著急,女乃女乃能告訴我們這麼多,就證明沒把我們當外人,看著阿沛,我就不禁想起了我的童年,就沖著這點,這件閑事,我江小風是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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